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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楼兰雪

四周昏暗,女萝蜷缩着身子蹲在牢房一角,因为身子冷的缘故而不停地发抖。

叔父尉屠耆会要了她的命吗?她不敢想。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一只不大的灰黑色老鼠,它跑向牢房门旁边放饭的地方,把女萝的剩饭吃了个精光,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墙缝里离开。

女萝很想睡一会儿觉,可是突然一阵吵闹声接着就是牢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

“女萝。”这个声音可真是熟悉而又温暖,是新的楼兰王——她曾经最敬爱的叔父尉屠耆,却和汉使勾结杀了自己的父亲。

“叔父。”女萝用微弱的声音喊到,兴许这血肉之亲还能唤醒人最根本的亲情,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你母亲——因为去杀傅介子给父亲报仇而被汉朝使臣射杀。所以为了让汉使放心只好把你也关了起来。阿萝,叔父做着一切也都是逼不得已。”

女萝面无表情的听着叔父的解释,其实她根本不想听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装什么君子。

“为何不给阿萝加一些衣物?”尉屠耆问身后的人。

下属在身旁耳语:“汉使就在牢房守卫,所以……只能委屈公主才能让他们当真。”

尉屠耆挥了挥手让下属退下。

“等汉朝使臣走以后,我就会放你离开。”尉屠耆看着因为困倦已经闭上双眼的女萝道,接着又因为害怕被汉使发觉异样便快步离开了。

女萝昨日还是养尊处优的公主,今日却已沦为阶下囚。这都是拜傅介子所赐,傅介子这三个字已经镌刻进女萝的心里……若不是对傅介子的恨意,恐怕她根本没有理由活下去。父母双亡,故国倾覆,山河破碎,这不该是一个十七岁少女承受的东西。女萝睡着了,梦里也没有哭,她的眼泪早已哭干了。血水从箭矢旁汨汨流出,母亲离世前紧握着她的手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出了两个字:“复仇。”

半个月后,傅介子带着所有汉人都离开了楼兰。楼兰王兑现承诺将女萝救了出来,接在王宫内修养。

蔚屠耆站在女萝的床边:“阿萝,你依旧是楼兰的公主。叔父一定会照顾好你。”

她现在不想看见满脸罪恶的叔父,装做已经睡熟。尉屠耆并没有离开,反倒在一旁坐下,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女萝听:“汉朝为天子之邦,人才济济。即使匈奴一时气焰嚣张,终有一日也会被汉朝打压。你父亲终究是错算了一步棋子。”

这就是你勾结汉朝对付自己亲哥哥的理由?女萝心中一阵不平。

“汉朝是礼仪之邦,我却也未曾料到,傅介子是来刺杀兄长之人。等我知晓,为时已晚。可是比起楼兰百姓的性命,我背负罪责又有何难,我不得不屈服于大汉天子的安排,登上王位向汉朝称臣,来换取楼兰国的安宁。”

女萝心底一震,原来他的叔父,并非勾结汉使的误国之人,他的叔父——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被汉朝控制的可怜人。

“叔父。”女萝突然睁开眼睛起身,抱着尉屠耆痛哭起来,原来这世上不是只剩下她自己,她还有亲人:“叔父……阿娘……阿爹……叔父……”

尉屠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叔父不求你能原谅,只求你余生能好好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