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究竟是什么?这是近两个月来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的一个问题。曾经无所事事地躺在宿舍的床上,试图在漫不经心的闲聊中来寻找最终的答案。也曾经趴在宿舍的窗户旁边,幻想从窗下的徐徐歌声和点点烛光中领略半点特定的情怀。终归是徒劳。只是在那天凌晨3点,望着漆黑冷漠的宿舍楼和在昏暗灯光下迷蒙的校园,一股没头绪的孤寂和陌生席卷而来。独自在桥头徘徊。天上没有星光,突然间变得如此的无畏,一向怕黑,却将自己扔进死寂的夜色去触摸往事的飘忽。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和我一同坐下来。我的故事并不长,只是为什么,有一番恍若隔世的凄凉?
逃避,一直在逃避。过去的日子里没有毕业这两个字。为什么要伤感,为什么要不舍,我们离得很近,不是吗?宿舍依旧是往昔的喧闹,校园依旧是如此的尘土飞扬。捧着西瓜,吃着冰棍,坐在楼道里为屏幕中狂奔的球队欢呼雀跃。我在笑,一直在笑,也假惺惺地刻意去体味离别,抱着你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来吧,去聚会,去唱歌,去喝酒,去疯狂。嘴边一直挂着一道惟美的弧线。可是那晚在敬业广场,流进嘴里的为什么会是苦涩的味道?
蜡烛灭了又点,国旗升了又降。放肆的呼喊和汹涌的泪水笼罩了广场的上空。酒瓶从我的手中滑落,冥冥中清脆的碎裂声拨动我的神经。天旋地转中,找不到人和我相拥而泣。你没事吧,一句关怀的问候。无力地摇摇头,没事,真的没事。终于哭出来了,解脱的感觉。酒精,不错的东西。迷迷糊糊中享受着他人的悉心照顾。夜深人静,清风残烛。不经意耳边回荡着他一句“我喜欢过你”。微笑在嘴边宛如昙花一现,连害羞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因为你的眼睛很美。”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算是一种答复。那天可以说任何话,想说的,不想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没有人会怪你,因为没有人会记得。酒醒之后,我们不会忘记那些所谓的规范道德。
你靠着我,眯着眼睛说今夜月色特别美。我没有忍心告诉沉醉的你,那不过是烛光灯光在泪水中的折射。那一夜,我相信眼泪。
我在离别日子渐渐逼近之际变得越发的烦躁。毕业证早被我扔进了书包,不想看到它,因为不用它来提醒我,“巍巍我南开精神”的豪情即将离我而去。开始了最后一轮的聚会。“杀人”,不厌其烦地杀人,甚至在即将离别前的一刻钟我还在为自己辩护。我在杀人,还是谁在杀我?为什么回荡我们歌声的站台依旧冰冷?为什么我们追逐的列车最终还是会远去?为什么透过泪眼我看到的过往人群那么冷漠?为什么4年时光构筑的世界瞬间坍塌?
捧着照片的我眼神是如此的贪婪,搜肠刮肚用记忆的碎片来拼出往日的音容笑貌。看着路上为考试忙碌的人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喜欢上了回忆,越陷越深。宿舍的寂寥和空荡,好熟悉,熟悉得仿若回到了当初的日子。徒劳地将一些写满祝福的话的纸片贴在柜子里面。我这是在干什么啊,要潇洒地证明“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吗?最后望一眼窗外的夕阳,谁能告诉我,我的眼中是否布满沧桑?
心绪乱得像风。
我要学习,学习站在未来的高度笑谈此刻的痴迷。学习运用发展的眼光看待暂时的别离。我会学习,学习如何摆脱对未知的抵触情绪,学习如何在某一天和你重逢的时刻,掩饰时光的磨砺和社会的世故。在我们重新举起这杯酒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是否还会是当初的纯真和无邪?
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将这段光阴珍藏。也许会在日后细数,只是不知在何时何地,在那一刻,是否会有云飘天际?
(浅凝,南开大学1998级英语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