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来找我时,我正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想心事,这些挥之不去的心事,无关于少女之心,而关于母亲的整日闷闷不乐,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日里精神恍惚,虽然我想方设法在逗母亲开心,但母亲仍然不领情,天天嚷着父亲好像在召唤她的样子,这使我身心俱焚。
因此,我对皮克没有红颜一笑,而是如原子弹爆炸一样的将自己愤怒的花粉喷了他的一身,我说:“我没时间陪你,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任性吗?隔壁家有一位可爱的姑娘叫爱丽丝,哎,对了,美丽的爱丽丝,就像钢琴曲里的那位姑娘一样,你可以去找她呀,她年轻漂亮,有魅力,我特立独行,不符合你的心思。”
我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白使得皮克转眼就走,然后我坐在原地垂头丧气,然后便满脸泪水。
皮克是我的男朋友,只能说是准男朋友,他一直在追求我,虽然有些死搬教条,但也曾经使我关闭多年的少女之心在瞬间怦然心动,但所有的这些,都被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搅得乱七八糟,我在努力想着,该将母亲送到敬老院里,那里老人多一点,也许母亲可以释放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回去时,发现母亲正在与一只大花猫对话,我紧张得不得了,心想着母亲是否神经出了问题?母亲告诉我,“这是皮克送来的,他上午刚来过,他什么也没说,放下猫就走,我问他,他说是送给我的,让我解闷,我说这孩子挺有心的,你认识皮克吗?我想也许是你的朋友。”
我的心动了一下,继而一种被侮辱嘲弄的感觉油然而生,买个大花猫作甚,以为我母亲只能与猫为伍吗?我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大花猫便从屋里扔了出去,母亲心疼地出去看猫,嘴里数落我的不是,“你呀,改改你的臭脾气,人家是好心,我看挺好的,我想留下它来,猫是不是被你摔坏了,它也是生命呀。”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皮克,告诉他,“以后不要将一些猫三狗四的东西送我家来,我家不稀罕,希望你自重。”
我挂了电话,去学校里上班,斯坦尔在门口叫住了我,他想请我晚上去酒吧喝酒,我本想说没心情,但人家也是好意,便一口应允了他,傍晚时分,霓虹灯闪烁,我坐在斯坦尔的摩托车后面,斯坦尔在酒后对我说了些动情的话语,使我一时间有些心花怒放,但后来还是理智节制了感情,我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拒绝了他的草率举动,正在此时,电话响了,是皮克打来的,我没好气地按了他的电话不接,但他却不依不饶的样子,一直在打,我接了电话,便劈头盖脸地将自己的怒火像雨点一样隔着电波洒了他满身,他只说了一句话,我顿时间手足无措,他告诉我:“我在你家里,你母亲心脏病复发了。”
我心急火燎地向家里飞跑,我心想能够让斯坦尔陪我一块儿去,好有个照应,但斯坦尔佯装喝醉了,东倒西歪的,我在心里面骂他口是心非,到半路上,皮克又打电话告诉我,母亲在医院里。
等我气急火盛地跑到医院里时,母亲已经转危为安,母亲虚弱的声音告诉我:“多亏了皮克,我犯病时,他来家里找你,如果没有他,我应该早见你父亲去啦!”
第一次,我发现面前的他如此英俊,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要走了,请我能够原谅他的冒昧,我有些感激地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从我的视野里变成满地的月光。
第二天,皮克来医院看母亲,手里大把大把的栀子花,母亲看到时,一脸惊喜的样子,母亲大声说道:“天哪,太好了,你的父亲,25年前,送我的也是栀子花,当时,我二话不说便答应嫁给了他。”
我竟然不知母亲最喜欢的花是栀子花,皮克无奈地笑笑,“我只是碰巧了买到的,本来想买康乃馨,但排队时间太长了,我害怕你们等不及。”
一周后的一天,皮克一脸羞涩地跑到我面前对我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在无意中找到了你母亲的日记本,那上面写着你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包括你父亲送你母亲栀子花的细节,为了使你母亲能够早日康复,我便想着能够送你母亲一些栀子花,所有的这些,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我感觉自己的脸木然着,不知如何回答他,他继续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爱你,那对你的爱就不应该局限于我们两人,它应该是一个逗号,而不是句号,我们的爱应该延伸到我们的家人,他们都是我们最应该爱的人,他们快乐了,我们的感情才能够持久,他们是我们爱情能够延续的强大支撑力和基础。”
这真是个浪漫可爱、聪慧过人的男孩子,我一把搂住了他,完全释放地、毫无羞涩地投入他的怀抱,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的内秀,正是他的细心,还了母亲一颗健康开朗的心。
他在我的耳边说道:“也许,爱一个女孩,同时,也要爱她的母亲,这不叫自相矛盾,更不叫哗众取宠,这叫爱的延长线。”
翌日,在母亲的鼓励下,我终于答应他:在后半年,将自己的青春年华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