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月桃花香
我把自己当成了清朝的某位公主,这也许是看了《还珠格格》的后果。我好动,爱搞些恶作剧,在整个班级里,能够与我相媲美的唯有那个叫桃一巴的男孩子,我戏称他为“桃一耙”,因为他长的实在像唐朝的神话里的某位拿着钉耙的人物,并且与那位前辈一样嘴馋手懒。
没有人愿意理会我的存在,这一切缘于我与同级不同班的一个叫作“南人帮”的帮会有着密切的关联,我与那样一群不合逻辑的男孩子打得火热,尤其是在这个要命的多事的年龄里。
我与帮会头领去爬山,结果夜不归宿,整个校园里关于我早熟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并且有人言之凿凿,说是我将青春卖给了帮会首领薛大安。
这简直是无中生有的事吗?我反抗、呐喊,直到我从所有人的眼眸中消失,直到班主任对我下了最后通牒,直到我将头手胳膊腿毫无顾忌地踢向伸向扔向薛大安,然后我将自己像个荷包一样扔进他的怀里,然后他的天空中瞬间大雨倾盆。
从那天起,薛大安才暗自后悔,他遇到一个难缠得要命的女孩子。
正因为如此,我日渐堕落起来,开始上网吧,逛德克士,吃许留山,家如果是第一战场的话,校园外的生活简直成了我的第二战场,而学校呢,成了我的游乐场,反正生活已经如此啦,没有人在乎我,我何苦在乎别人呢?
桃一巴在后面紧跟着我,手中扬着我的数学试卷:“小燕子,快停下来,成绩下来啦,数学老师让你过去?你回家吗?”
我头了不回,嘴里说道,“不回家,我出家。”
(2)来自四月的芳菲
我依然喜欢一个人围着护城河转悠,我的目标直指它的中心地带,我的思想、眼睛和灵魂早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面对四起的流言与冷嘲热讽,想起父亲母亲狰狞的面孔,我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圆后,好想纵身一跳洗去万千污浊,还我一个清白。
有人在后面追我,也许还叫跟踪吧,等我明白过来后,才知晓自己进入了一片荒凉地带。一个穿黑色衣服打扮时髦的家伙贴近我,继而,他一把将我拽出多远去,我像只皮球一样跌倒在地上。那一刻,我想到了自己保持十多年的青春,我想到什么叫作贞洁,我拼命地护住自己,女子防身术瞬间露出了防护的底线。
“你这个姑娘,怎么想寻短见呀!”他的一语刚出,便有一种误会油然而生。
“我没有,你误会了,就是死,我也会死得轰轰烈烈的。”
对面的男生看过来,阳光明媚透彻通灵,我看呆了,他简直像极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当时当点当秒,我感觉自己暗恋的生命飘浮起来,16只洁白的纸鹤瞬间将我的生命点击得如此洁白,如此玲珑。
“我刚调到11中,是位老师,你好,这位同学,我叫许家慧。”
“你好,许老师,学生小燕子,高二级理科班的班花,加个括号,是我自己封的。”
(3)五月槐花香
桃一巴终于开始向我写情书了,那天正是许家慧的数学课。本来我对这位老师有了好感,我们又有了那样一个奇妙的相遇经历,因此,我在试着接近他,而接近他的唯一途径便是数学课。并且,我要试着改变大家对我的错误看法。
在某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一枚被刺刀刮得满身是伤的苹果,没有人在乎我的存在。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内心依然香甜怡人,依然清纯可爱,当我将身世的糟糕与现实的欺凌相结合时,禁不住热泪盈眶,泪眼婆娑中,我看到了许家慧那英俊而又年轻的脸,不可一世得让我有些不可自拔的脸,我那时候告诉自己,我要学好功课,至少是数学,我要向他证明,向这个世界证明,我小燕子不是一无是处。
忽然我瞧见了桃一巴将一封折得瘦弱不堪的信递了过来,分明像极了他的脸。
我打开来,上面赫然写着:小燕子,你的眼泪太多了,就像这五月的雨水,滴滴淌在教室的地板上,大家的鞋子都湿了。
我怒不可遏地将那张纸团起,掷向他的脸,然后我听见桃一巴的脸与那张纸在空气中激烈的碰撞声。大家的目光同时转了过来,许家慧也看到了浑身战栗的我。
照例,我被他带到了办公室,墙上贴满了奥特曼的图片,写字台的玻璃板下面压着灰太狼的照片,书签上画着蜡笔小新的肖像,我惊呆了,他却笑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喜欢动画片,你呢?”
“噢,我也喜欢,我们爱好相同。”我终于为自己的这次正式会面开了个好头,接下来,我们谈了许多话题,但始终没有谈到堂上发生的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上,最后,我要走了,他鼓励我:“小燕子,我喜欢你的性格,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努力,相信自己,送一枚苹果给你。”
我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枚又红又大的苹果,我突然想到了满身是伤的自己,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刻,无声胜有声。
(4)六月的高跟鞋
我再一次对薛大安大打出手的事情发生在某个黄昏,薛大安寂寞难耐,过来缠着我,让我陪他去外面瞎逛,我已经发誓要做一个正经的女孩子,不愿意再同他一起浪费青春,我断然拒绝了他,他不依不饶的,拽我的辫子,我怒火中烧,挥手打了他。
他会同他的“帮会”向我发起了进攻,正当大敌当前之时,桃一巴跑了过来,薛大安大声叫道:“原来是你喜欢上这个瘦弱的家伙啦,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进攻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没拦住桃一巴,他像个瘦老虎一样扑了上去,但形势万分危急,没几个回合,桃一巴便满脸是伤地败下阵来。
我抬起脚,将整个鞋跟踢向薛大安的脸,他的脸上被我的脚深深地烙下了一种关于错爱的代价。
正当他们准备发起新的一轮进攻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并且用力地将我推向了安全地带,身后,我看到了满脸愤怒的许家慧。
“原来是许老师,你也喜欢小燕子,想英雄救美呀,我可告诉你,我薛大安的父亲可是教育局的副局长,你小子小心下岗。”
“真是个好后台呀,好呀,那我手机拍的录像要不要向报社公开一下,让媒体对大家说一下:教育局长的儿子如何有恃无恐,如何欺负一个弱小的女子?”
他麻利地为桃一巴包扎伤口,嘴里面数落着他:“你小子,身体不行就别硬来,就应该动脑筋运用智慧。”
我穿了他的棉拖,因为我的高跟鞋成了牺牲品。那一夜,我头一次喝了酒,许家慧对我说:“少喝点,要不然让人起了误会。”我说:“不行,我就要喝你的啤酒,谁让你摆在醒目位置?还有,我们不醉不归,我敬重你是个好哥们儿,来,干杯。”
我喝得酩酊大醉,桃一巴也喝得成了一摊稀泥。
(5)七月薄荷香
七月的薄荷香满了整座校园,我破天荒头一次考了个好成绩;当然,我能够看出来许家慧给我开了绿灯,因为他最近辅导我的考题如数出现在期末试卷里,我欣喜若狂,喜出望外。
正是在那一刻起,我所有的故事全部化作对他的暗恋,许家慧,我竟然稀里糊涂地爱上了这个比我大一点的大男孩。当一种野蛮的心情收敛,一切都以正规的形式出现在我的生命和生活中时,我居然发现自己改了许多,不再那么任性,不再以一件事情的结果改变自己的喜悲,我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不再注重那些无所谓的对自己无关痛痒的环节。
薛大安不敢再来对我进行纠缠,因为我随身携带着能够录像的手机,准备将他的坏事随时邮给报社,还有,许家慧的来头居然也不小,据说他的后台是个比薛大安父亲还要硬的角色。
桃一巴还是在不可救药地追求着我,虽然我对他不屑一顾,但我宁愿有这样一个悬而未决的人恋着我,让我颓废沮丧的心能够多少有一些慰藉,但我始终保持着与他同志般的距离,因为至少目前为止,我的心全都交给了数学,交给了那个叫许家慧的老师。
暗恋是一枚青苹果,在我的心灵深处不停地酸涩着。
(6)受伤的苹果也有清香
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结果,因为桃一巴发现了我暗恋许家慧的日记,他大声地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小燕子,我警告你,你爱错人啦,你不应该去爱他。”
我脸红红地,辩白道,“你知道啥?”
“我说的是真的,他有妻子啦,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与你的父亲大人十分熟悉,并且我还知道,我哥与你父亲之间有个神秘的约定,当然是关于你的,关于你小燕子的,他们是想让你改过自新,就这么简单。”
我一把抓住了桃一巴,“你个混蛋,胡说八道,再说我抽你的嘴巴。”
“我说的全部是真的,你没看到他办公室里的动画人物吗?那是他儿子喜欢的,他儿子喜欢的,他也喜欢,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好父亲。”
桃一巴的话语被我无声的泪水淹没了,我感觉天旋地转,美好的岁月瞬间流失了、磨灭了。
我依然喜欢蜡笔小新,依然喜欢那些可爱的造型独特的人和打扮,我就是我,我就是小燕子,我依然爱听许家慧幽默的讲课,那声音里暗存着激励与感动,我还清楚地记得关于一枚苹果的前世今生,受伤的苹果也有清香,他告诉我,苹果可以被划得满是伤痕,但它的心灵依然健康纯洁,依然可以潇洒地贡献出自己所有的养分,这种养分,也叫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