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奇遇
乞罗基探矿的时候,一锹掘出一块重三十盎司的金矿块。他并不独享,叫来各方朋友共同开发。千把人就这样蜂拥而来,划出各自的矿区,搭起简易的棚屋,取名“黄锤镇”。人们送给乞罗基一个雅号叫“黄锤镇之父”。可是,乞罗基的霉运开始了,别人都开采得相当得意,他却连付酒钱的矿砂都没挖到——他的矿区不过是一个矿脉瘤。朋友们都关心他,让他提出要求,他什么也不提,只是准备了探矿的干粮,到蝴蝶山探矿,并说发现了好矿苗再通知他们。
十二月十二日,邮差秃头来到黄锤镇,带来乞罗基的消息。乞罗基找到一个金矿,卖了十万块,海吃海喝,穿海豹皮衣,坐大红雪车。还买了一大屋子儿童玩具,要在圣诞节前一天回来,他亲自扮演圣诞老人,让孩子们过一个欢欢乐乐的节日。可是,黄锤镇一个孩子也没有,他不知道吗?秃头说他已经走了那么久,当然不明白镇上连一个小孩子也没增添呀。人们觉得不能让“一镇之父”的好意落空,想了一个“借孩子”的办法。
镇上总共才有五个女人,她们负责布置圣诞树。特里尼达说哪怕去抢劫一个孤儿院也成,约上法官,驾了马车去借孩子。他们的愿望落空了。哪怕有七个孩子,五个孩子的父母都不肯出借自己的孩子,任你有多少圣诞礼物也不行。后来听说花岗石车站食堂有一个女人,她大概愿意借出她的男孩。两人前去说明来意,她果然高兴,因为她没有时间管鲍勃,觉得他已经跟着大人们学坏了,他能去过圣诞节当然不错。鲍勃却不愿意,他不相信有圣诞老人,对玩具不感兴趣,认为自己不是孩子,不过,如果圣诞树上挂了一把真正的来复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法官顺口说也许有,孩子才答应去了。
鲍勃说话不礼貌,呛人得很。不过,人们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鲍勃看到圣诞树,觉得它太女人气和孩子气。乞罗基扮演着圣诞老人来到他面前,要同他握手,他却说我不是小孩子,哪有什么圣诞老人,不过是挂起了假山羊胡子。所有的人不得不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希望不让乞罗基太失望。乞罗基却怪自己不好,怎么没想到镇上没有孩子呢?他取下胡子和帽子,问鲍勃住在哪儿。鲍勃冷冷地说了声“花岗石车站”,看了看乞罗基又说,我认识你这张脸,我见过你的照片,是我妈妈的。有一次,我还看到她吻那张照片呢!乞罗基马上要送孩子回家。车上,鲍勃抽烟,乞罗基让他扔掉,他扔了;又让他扔掉烟盒,他很不愿意,但还是扔了。他说,我喜欢你,不然,谁也别想让我做我不乐意的事情。乞罗基问,你确定妈妈亲吻那张照片不?我亲眼看见,假不了。乞罗基极其高兴,答应明天给他买一把柄上镶银的来复枪。
他让鲍勃靠自己紧点,冷不冷?坐过来点,我的儿子!
槲树王子
莱娜来自得克萨斯,她家是德国移民,才十一岁,又瘦小不堪,但已在干成年妇女才能干的重活了。她天不亮就拼命忙,旅店里的事情永远没完没了:拖地板、洗杯盘、铺床被、运送木柴和水……每天晚上四肢酸疼的时候,她心里更酸疼,这时读一读《格林童话》,幻想王子和仙女会来解救她,会好受些。可是,老板太太没收了她的童话书,严厉宣布仆人不准晚上看书,因为会影响第二天干活。莱娜觉得活不下去了,偷偷给妈妈写了一封信,要妈妈赶快来接她,不然她就跳到河里去。信悄悄扔给楼下的汤米,他替她到邮政局长巴林杰那儿把信寄走。
十点半,邮递员弗里茨赶着骡拉邮车到巴林杰门口取邮件。他问有没有莱娜的信,上次她信中说她病了,她妈挺担心的。巴林杰说:有莱娜的信,你夜里赶车倒凉爽些啊。弗里茨的邮车走了八英里,进入一片槲树林时,一阵闪光伴着枪声和类似印第安部族那种呼啸呐喊声。麻烦来了。这一带是绰号为“老谋深算”的强盗比尔横行霸道的地方,他们刚刚抢了一列火车,现在这邮车嘛,算是附带的消遣。弗里茨大声宣布“这是美国政府的邮车”,但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又不得不放弃与强盗作对。然而,当强盗中的大个儿罗杰斯弄痛了他的小黑骡时,弗里茨大骂起来,说要打掉他吃饭的家什。
没想到弗里茨的勇敢和爱牲畜习性倒赢得素来爱马的强盗们的欣赏。团伙“二把手”认为德国佬常常为了省掉银行汇费,将千元大钞裹在纸里就寄走,“老谋深算”便对邮件下手。弗里茨请求头目不要毁了莱娜那封信。比尔因为在信里没有找到钱,以为莱娜的信里肯定有钱,可撕开一看,不认识,以为是中国字,最后让弗里茨译给他听。什么?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干重活?送本该在沙地上玩耍的女孩出去干活?这个民族太差劲了——啊?她要投河?不由分说,弗里茨连人带骡被绑在树林里,并对他说忍耐一下,就这么待着吧!惊恐过去,疲惫袭来,弗里茨竟然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将他解开,踢踢骡子屁股,弗里茨又糊里糊涂地上路了。
本该清晨到达,而这次却是上午十一点了。莱娜全家人都在门口等着邮车。弗里茨将莱娜信的内容和恐怖的经过讲给他们听,莱娜的母亲急得哭了起来。小孩要跳河——就是现在去接,恐怕也来不及
这时,母亲听到了女儿“鬼魂”的叫喊:妈妈,妈妈!声音那么微弱,但那么真切。在邮件中间,有人用毯子和围巾铺了一个窝,小莱娜刚刚醒来,睡眼惺忪。母亲问她怎么会在弗里茨的邮车上,她说不知道,她只知道是一个王子把她带出了旅店。
卡利奥佩的转变
流沙镇的卡利奥佩似乎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当他的情绪一低落,镇子就大吃苦头,因为他总是按自己的一套来解除抑郁。他情绪低落时会有信号,比如说话一反常态地细声细气,举止突然彬彬有礼,表情常现狡诈的笑容。接着他开始酗酒,整夜高声地用吉他弹唱忧伤的民谣。清晨,他更来情绪,高高的身上挂满子弹袋,带上好几把手枪,呼啸着来到街头,像发宣言似的毙掉一条黄狗或者击碎路人手提的煤油瓶。接着,他进入兴奋的最佳状态,一路横扫,鸡飞狗跳,妇女尖叫,商店关门,市井萧条。
帕特森警长认为卡利奥佩的行为已经不能算是健康的精神调剂,要与两位副警长、三位有战斗经历的公民一起拿下这个危险人物。他提醒道:卡利奥佩枪法很神,要保护好自己。卡利奥佩正在为没有对抗者而感到厌倦。这下好了,警长们射出的子弹打掉了他的手枪扳机,擦破了他的右耳垂,引爆了一枚子弹炸伤了他的肋骨——这让他大大地兴奋起来,他射出的子弹击碎木箱,刮伤了警长的脸,鲜血长流。为了让这种兴奋维持的时间更长,卡利奥佩占领了火车站那个堡垒式的建筑,以便改变自己敌我悬殊的境况。警长等人用满地的羊毛袋作掩护,迂回向卡利奥佩包围过去。不料这时早班火车进站,停车一分钟,只要卡利奥佩跳出来,就可跨上火车远走高飞,此刻警长的宽肩撞开大门,冲进卡利奥佩藏身之屋,一声枪响传来……
一段时间过去,受伤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一个老太太正用冷毛巾敷他的额头,一个高个儿、胸佩警徽的人面有难色地俯视着他。老太太说:你只是被震昏了,过一阵就会好的。你看你这么大个人还招人家拿枪来对你,多不好。我是来看我儿子的,母子八年没见面了,我儿子和你年龄差不多,我还不知道他当了警长,他向你开枪,你不要记仇,警长是代表法律的,朝你开枪不是他的错。你也该改改了,别酗酒了,别交坏人,诚实干活,过太平日子。受伤者坐起来,还是眩晕,目光直盯着对面那人胸前的警徽。他问,老太太的话对不对,警长看法如何,谈谈吧!警长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对警长说,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要改邪归正。
老太太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还在月台上,跑了出去。这时,“警长”对受伤者说:对不起,我见是我母亲来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一个胡作非为的无赖,就取下你的警徽冒充你……卡利奥佩要取下警徽,真正的警长制止了他,说:在你母亲离开以前,你就是警长,我会向大家打招呼。你母亲劝我的话,你这浑小子一定要照着去做。卡利奥佩激动地说,警长,我再不照着去做,天理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