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紫娟一声低呼,翠竹的目光便由地上的墨笔落到书案上的画幅上去。
从她的角度,只略略看到桌面平铺的画上,画着一个人影。
飘逸的轻衫、飞扬的墨发,好似,正吹奏着管箫,姿态潇洒而翩跹……分明,画着的是一男子。
紫娟一脸惊讶地上前收拾残局,抬眼但见小主画上的竟是个俊美如仙的清雅男子,一时眼熟,却不曾想起在哪儿见过。
余光见着小主面色惊慌,先前竟掉落了墨笔,不由猛然想起小主病中痴念的那个“箫郎”,忍不住心头一突,急中生智。
只见她快手轻取过画幅,一边吹干墨迹,一边叹道:“哎哟小主,奴婢早说这韩湘子是八仙中最难画好的一位,看吧小主,你画他费了一上午工夫还没完成,都比其他七仙整整多出一倍工夫呢!”
韩湘子?
苏若情心头一动,听了紫娟特意编排的话,迅速领悟过来。
低头有些烦闷地挪了挪脚,叹息道:“不好画也得画啊,八仙过海的绣品我想绣好久了,却每次画出来的样画都不尽人意,尤其是这韩湘子,最是飘渺难描,极难画出那样的仙姿风骨,真是失败!”
随后她转身对着翠竹歉然一笑,面带惭愧,继续道:“若情画工不擅,让姑姑见笑了。适才正思量着如何将画中的人物画好,不防被紫娟突然的开声吓了一跳,惊到了姑姑,真是不好意思。”
“苏才人哪里的话,奴婢不请自来打扰了小主作画,该是奴婢向小主道歉才是。”翠竹闻声一福身,目光已经从紫娟的画上收了回来。
而后与苏若情略略寒暄一番,她便说明来意,念着皇后稍时也该午休醒来,便不曾久留,告退离去。
紫娟手心沁出的细汗浸湿了画纸一角,直至翠竹离开,方松了一直僵着的手臂,放回桌上,心有余悸道:“我的亲亲小主,奴婢差点被你吓死!小主怎么莫名画了一个男子,若让皇后知晓,可是会惹来无穷祸事啊!”
“你不是说了吗?我画的是那韩湘子呢!”轻轻呼了口气,面对紫娟的盘问,苏若情淡淡一笑,随手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入纸篓。
许是天意,她有心想将那人的样貌画出,却平空生了意外,到底是她与他无缘。
竟是连一幅画的念想,都不得留。
呵,也罢,既是天意要她斩断这份牵念,断了,便断了吧!
“小主,你是信不过奴婢,还是当奴婢傻子呀?”紫娟见状气乎乎地拿着抹布用力擦抹桌子,为小主的这般随意糊弄,伤了心:“小主病中那日,口口声声唤着一个陌生男子的称呼,奴婢虽然一直不曾问过,可小主也不该这样信不过奴婢。小主无缘无故的落水生病,病愈又整日心思重重,还晚间偷偷跑出宫外,一呆便是大半夜,奴婢哪曾抖落过半句?不过是担心小主入宫尚浅,不知宫廷讳莫如深,怕小主一时糊涂铸下不可挽回的错事,伤心又伤身,才想问清小主,看能否帮小主出拿主意。可小主到好,只言片语便打发了奴婢,早知奴婢便当个睁眼瞎,索性不闻不问,好过此时的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