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安晴七岁,焫隆五岁。
彦皇后在和安晴在御花园里放纸鹞,那只美丽的纸鹞掉进了菊魂宫,被焫隆捡到了。
安晴带着好几个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踏进了冷清的菊魂宫。
“快把纸鹞交给安晴皇子。”一个跟随安晴来的小太监趾气高扬的说道。
权贵人家的狗,很会看人,对于那些比自己主人身份低下的人,会毫不客气地乱叫。
“这里是我的菊魂宫,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焫隆那时还是小孩子心性,他还没有知道,皇宫里的一切,只属于皇帝和皇帝所宠爱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属于一个失势的皇子。
“真是放肆,你知道安晴皇子是什么人吗?”其他的宫女太监开始叫嚣了起来。
安晴皇子是什么人?他不过是和他一样,只是皇帝众多皇子里的一个,他甚至没有留着皇上的血,而是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野种!
奶娘和李公公从殿内出来,一把拿过焫隆手中的纸鹞,跪在地上奉还给了安晴,还不停的求饶着。
焫隆撇着嘴,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安晴下跪。
“殿下,快给安晴皇子道歉啊。”奶娘急得快哭了,她非常清楚皇帝有多疼爱彦皇后,而彦皇后有多疼爱这个安晴皇子。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道歉?”他没有错,他也是皇子,他根本没有错!
有个宫女过来传话,说皇帝已经去了皇后的寝宫,正等着彦皇后和安晴皇子回宫去一起用晚膳。
奶娘和李公公都急疯了,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时候了,一旦惊动了皇后和皇上,说不定菊魂宫里的人都要人头落地啊。
就在这时,安晴拿着纸鹞走到了焫隆的面前,将纸鹞递给了焫隆:“你喜欢这个纸鹞的话,就送你吧。我会叫母后让画师再画一个给我。”
夕阳下,安晴披风上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而他丰神秀逸,让焫隆自惭形秽。
将纸鹞放到焫隆的手里后,安晴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了菊魂宫。
一瞬间,菊魂宫又静如死水。
焫隆拿着那纸鹞,又哭又笑,奶娘和李公公都以为他被吓傻了。
其实不是的,他不过是明白了一点,他明白了安晴是他命中的变数,从今以后,他的一切应该有了点不同。虽然他不知道安晴对他如此的温和,安的是什么心,但他可以明白,他是有机会得到他所失去的一切的。
冬天,快点来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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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中的鹤振动着长长的翅膀四下徘徊,秋天即将来临,可季节的色彩还没有在树叶上呈现出来,菊花也只开了小小的楚楚可怜的花蕾。
黄昏的时候,风多少有点清冷的意味,宫女们早早穿上了夹袄。
“皇上,听说在城西郊外,马侍郎无意之间看见了那个在靖王爷的寿筵上出现的红衣姑娘。”李公公站在一旁轻轻的说道。
焫隆没有说话,看着庭前的红叶,红叶是最先知晓秋的气息的,原本青玉一样的颜色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了,朦胧中似乎有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凄绝正在蔓延出来。
小小的石桌正对着庭院,焫隆有些感叹的将一只老旧的纸鹞放在了桌面上。
“皇上……”李公公有点不安的唤着。
“如果春眠也有觉醒的时候,那么靖王爷从火海之中逃生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其他的亲王都已经不在了,若无法斩草除根,那是养虎为患……”
焫隆闭起了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啊……公公还记得二十二年前,皇后寝宫的大火吗?”
李公公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那个时候,朕只是将一只着了火的纸鹞丢进了皇后的寝宫里。现在想来,真是单纯的年少轻狂啊。”
焫隆睁开眼睛,看到枫树下面开着小小的雏菊,宁静的站立在天色将暗的紫色霞光中,模糊开来的身影,看起来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气息。
“皇上啊……”
“公公,可以为朕找一个人吗?”
“当然可以,不知皇上你要找何人?”
“就是那一位在靖王爷的寿筵之中出现的红衣女子,她叫作轻魂。她既然可以解开‘春眠’的毒,自然可以保安晴不死。所以我要把她带到我身边……”顿了顿,焫隆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然后再添上了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