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少豫带着两排站得笔直的属下恭候在甲板两侧,凌厉的眸光往两排人影一扫,冷嗖嗖的视线收回,落定在了眼前战。
战兢兢的男人脸上。
“老大!”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甩了过去,敖少豫脸一偏,嘴角歪咧,鼻孔流出了殷红的血汁。
一记揣了过去,揣到了肚子上,敖少豫整个身体扑跪在地,一手撑着甲板,一手捂着肚子,从他紫青的容颜可以看得出敖辰寰出手很重。
“老大,我,我错了。”
敖辰寰不顾他的求饶,继续在他身上挥着拳头,拳头如雨点一样捶打在他身上,脸上,肩上,腰上,敖少豫除了承受,求饶以外,根本不敢还一下手,身后的属下们眼睁睁地看着敖先生发怒,谁也不敢言语半句,空气里抽气声此起彼落。
敖少豫被打得鼻青脸肿,敖辰寰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才迈着步伐走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尹婉蹲在角落里,似一只惊吓的小白兔,听闻身后的脚步声,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咬紧牙关,她喊:“敖少豫。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可是,身后那道走向她的脚步声是如此坚定,她似乎丝毫都阻此不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在脚步声停驻在她身后之时,她随手捞了一个酒瓶子,回身便要笔直地捅向男人的胸膛,她要捅死这个臭男人,他害了少弦,把少弦推下了海,她要让他血债血还。
但,她挥出的手臂被人轻轻松松就扣住,轻轻一用力,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地面,发出当的声响,摔得粉碎。
扬起长长的睫毛,颤抖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张刚颜的俊逸,剑眉斜飞入鬓,浑身上下凝聚着一股阴戾。
“敖辰寰,是你,是你下令把少弦推下海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痴情,瞳仁里的那张纤巧白净的小脸,纤长的眼睫毛覆盖在雪亮的瞳仁上,泛起了股动人的忧郁,樱桃小口不停地颤动着,与他对视的眸光有惊悚,有憎恨,让他胸口泛起了缕酸涩的痛楚。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死命将她的头按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不顾她的挣扎与叫骂。
就在这之前,他曾经发誓要放手,放她自由,让她与安少弦一起双飞双宿,然而,在见到她如一只惊吓的兔子一样,被吓得六神无主之时,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该放她走,如果不放她走,至少,她会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至少是安全的。
这一刻,他才深深领悟,少弦是如此软弱,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根本不可能给她幸福,而能给她幸福的男人,只有他敖辰寰,当然,他这些想法有些自负,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尹婉这样惊魂未定。
“放开我,敖辰寰,放开……我。”我字还没有出口,双眼一闭,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热润的泪水烫痛了他的手指,敖辰寰立刻抱起她绕出了船舱,蓝风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敖少豫捧着被他打出血的额头,嘴角流出血,哭着喊:“老大,我错了,老大,呜呜。”
敖辰寰没有理会他,径自穿走过两排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走到前面去,在走下甲板之时,回头对蓝风冷冷地吩咐:“马上带人去找少弦,活要见了,死要见尸。”
“是,敖先生。”
敖辰寰将尹婉抱下了车,岸边早已有一辆湛蓝色小轿车等候,坐上了轿车,司机不敢询问半句,笔直将车开往了医院。
蓝风得到敖先生下令,带了一拔人去事发地点寻找安少弦,安少弦带尹婉离开,也不曾告知蔡心莲,所以,他失踪一事,蔡心莲自然不知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敖辰寰给蓝风的指令,蓝风带着的那拔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有找到少弦的下落,但,始终不见尸首,这是证明他还活着的唯一一丝理由。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女人,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将检查报告呈递到敖先生手上。
敖辰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检查报告,各项指标显示正常,只除了有一点贫血外,女人的身体是没任何问题的。
眸光停留在了某一个页面上,指节落在了壬辰已两个月的字符上。
阳性,壬辰两个月,怀孕了,女人怀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刹那间,绝世的喜悦扩延至四肢百胲。
尹婉怀孕了,尹婉怀孕了,他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宣布,尹婉终于怀孕了,可是,是他的孩子吗?
按时间推算,记得那一次,他从婚礼上把尹婉掳走时,刚好两个月,而那一次,他采取的强攻,当时,他是气疯了才会失去理智那样对待她,他跑去阻此她的婚礼没错,失去理智是因为看到尹婉肩胛骨的那枚红印,是安少弦留下来的,在他要她的前一天晚上,她应该与安少弦有了夫妻之实,所以,这个孩子是他的,还是安少弦的,恐怕只要天知道。
狠狠地将手中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将它扔进了废纸篓里。
幽伤的眸光凝望向病床上躺着透明玻璃人儿,她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正做着与安少弦双栖双飞的美梦,而她的梦里,一直就充当着毁了她幸福魔鬼刽子手。
尹婉,如果这个孩了了真是安少弦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迈起步子,举步维艰,感觉脚下如灌了铅般沉重,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落日如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正在散发着它最后的光与热,淡淡的余辉打照在他的脸孔上,让他俊美的轮廓看起来有一缕冷妄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