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敖先生已经交待,全力抢救已呈晕迷的病人,从他当时抱着女人闯进病房,惊慌失措的模样,就不难看得出女人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是,偏偏造化弄人,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敖先生,必须要签的。”蓝风怕敖先生失去理智做出一些糊涂事出来,所以,他及时将一张病危通知书递到他面前,小声地催促着。
一把推开了那名医生,狂怒地吼出:“我不签。”
他不会签的,让他怎么选择,选择了尹婉,他与尹婉的孩子就没有了,选择了孩子,尹婉就会彻底地离开他。
都是一条不归路。
“敖……先生……”蓝风不知如何是好,这种决定他也不敢代劳。
结结巴巴地劝说:“敖先生,尹小姐在里面生命垂危,你迟一分钟决定,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句话提醒了敖辰寰,是的,蓝风说得对,迟一分钟,尹婉就会永远与这个世界告别,再也不可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要他亲自决定失去孩子,始终是艰难的。
孩子没有了,他与尹婉唯有的一丝牵连也没有了。
空气里凝结着一层玄冰,似乎能听闻得到大家抽气的声音,片刻后,深刻着断腕一般绝烈的割舍,敖辰寰颤抖的手指执起了蓝风递过来的圆子笔,在家属一栏里填下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
刚劲的字迹是杀害亲生骨肉的凶手,他是杀害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这份伤痛也许终将一生也难愈合。
医生感激地看了蓝风一眼,从蓝风手上接过病危单,迅速转身返回了病房,手术室的那道厚重的门闭合,将里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敖先生,去处理一下你手上的伤。”
敖辰寰凝立在手术室门口,对蓝风的话置若未闻。
他一直希望尹婉能怀上自己的孩子,当他听到第一个孩子流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而这个孩子,他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却已经是远在天涯,天人永隔。
他说不出来心种的感受,总觉得,身体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什么抽干了,良久,才被蓝风抚着走向医护室。
由于他一直崩着个脸,护士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几乎是屏息着的,也不敢看他一眼。
默默为他包扎完伤口,悄然退出医护室。
至始至终,白清幽与黛眉庄一直就扑跪在手术室外,等候着尹婉的出来。
处理完伤口,敖辰寰疯了一样奔出了医院,从医院的停车场开出了坐骑湛蓝色小轿车。
车子在马路上横冲直撞,音乐开得很大,似乎要将整个狭窄的空间轰炸,这辆小车价值几千万元,许多小车见到它,都纷纷退至一边,深怕碰一下边角,也会赎赔上千万。
敖辰寰一颗心也似乎快要爆炸,湛蓝色小轿车笔直驶进了一座豪华的公寓。
老佣人见他归来,笑脸颜开地迎上来:“少爷,你回来了。”
“滚开,安天鼎呢?”
敖辰寰下了车,没给老佣人好脸子看,对安先生也是直呼其名,没一点礼数。
老佣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赶紧退至一边回:“老爷在书房里。”
敖辰寰直接闯上了楼,也不顾惊扰客厅里正在看电视节目的女人蔡心莲,女人见他回来,及时从沙发椅子上起身:“寰儿,你回来了。”
敖辰寰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就绕上了楼。
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扉,安天鼎正坐在雕花椅子上看晚报,以及一些财经杂志,见儿子怒气冲冲归来,惊吓也不小。
“没礼貌,这样横冲直撞的。”
闻言,敖辰寰冷笑一声:“礼貌?那是什么玩意儿?你教过我吗?”
无数个问题摆在了安天鼎面前,他揣开了挡路的摆设以及古董,一个古董被他踢过去砸到了墙壁上摔得粉碎。
安天鼎被儿子的行为激怒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怒声吼出:“你又在发什么疯?”
无视于一个父亲的尊严与怒气,敖辰寰大手一掀,桌案上的所有书藉被他狂扫而出,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
“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你谋杀了我的孩子,你的孙子,安天鼎,我敖辰寰怎么会是你的儿子,你说,从小到大,你没教给我任何东西,我的母亲被你始乱终弃,她死了,你却要为她报仇,真是可笑啊。”
他自嘲地笑说,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这条命还给他,还给这个狠心绝情的父亲。
提到他的母亲敖秀晴,安天鼎的眼光闪烁,及时别开脸,嚅嚅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我就清清楚楚告诉你,你利用黛眉庄,利用她嫉妒的心理将尹方毅害死,五年前,你已经整垮了尹氏,可是,这无法填平你那颗燃烧着熊熊复仇烈焰的心,你可知道,五年前,尹婉还怀着我的孩子,也是你孙子,五年前,你亲手抹杀了你的孙子,你手上沾满了我至亲人的血,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你。”
他嘶吼出,眼睛都快凸了出来,额头的青筋根根贲起,似乎快要爆裂开来。
他斥责着父亲,要不是他是自己亲生的父亲,他肯定会拿枪将他彻底解决了。
“尹方毅害死了你母亲,他本来就罪该万死。”
安天鼎愤怒之余也不再回避这件事情,他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也许,他对母亲不敬是罪该万死,那么,你呢?母亲刚怀上我,你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相较于尹方毅,你的罪过一点都不比他少,你让一个女人孤苦无依,怀着一个孩子,甚至让她过着那种寄人篱下,三餐不济的生活。”
对于儿子的指责,安天鼎确实是无话可说。
“辰寰,五年前,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那时候,我被解放军追捕逃去了越南,我过得并不好,我不是怕连累你们母子啊!我是爱你母亲的,要不然,我不可能辈子也没娶。”
敖辰寰嘴角拉开一个讥诮的弧度,修长的指节抬起指向门口站立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