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合着他是真放心你跟着我混啊。”
我大大地送了她一对白眼,接过酒保递过来的牛奶大大地吸了一口,充满怨念地回她一句:“我这是跟着你学无良还是跟着你学犯癫?”
悠然有任务,梦汐跟她家那位去意大利玩了,至于纪轩,似乎有了点可喜的状况,据说是遇到了一个百折不挠的姑娘,最近正忙着躲着人家,欧阳陪着娇妻在英国待产。
这些人,终于在写着自己的故事了。
老千伸出纤长的手指地戳了戳我的脸,一脸不正经:“得了吧你,就你那骨子里比谁都能折腾的性子,谁知道是谁带坏谁啊?”
我笑嘻嘻地一把抱过她,讨好道:“呐,现在江年川是不打算给我回家的机会了,他们想做什么我也觉得没必要参与了,既然姓江的一口咬定那个神马组织其实是找错人,那我还跟着瞎掺和什么呢,还是跟着我最爱的老千姐姐学学怎么做一个快乐的女人吧。”
老千偏头一笑,没再说什么,我却凑过脑袋奸笑:“所以,老千同志是打算放养那男人么?”想到前几天Mark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有点同情起他来了,这男人估计也是喜欢上老千的,不然那么一个高傲男人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憔悴成那样。
老千咬着吸管不说话,也不知这女人是从哪儿学来的玩神秘,手机响起,我摇了摇杯子,接起:“夏锦,来医院一趟。”
听不出语气是不是带着焦虑,但是我就是无端地揪紧了一颗心。
这个号码是江年川的,而打电话过来的却是Mark,我无法判断那本就不甚清晰的中文里是不是有着小心翼翼,或者是……浓浓的担忧。
我只是安静地应了声:“好。”
面无表情地扯过疑惑挑眉的老千,大步往门口走去。
脑子却无比清醒,嘴角冷意渐深。
姓江的,你最好是没事,否则,无论那个该死的组织是不是找错人,我同样可以踏平它。
算是受够了,最好能结束这一切,被一个藏在暗地里的存在牵扯着那么久,是神也该爆发的。
车子在市医院门口停下,老千不安地扯扯我的袖子,轻声问:“阿锦,你……”
我一面付完钱,关上车门,一面回头对她扬了扬嘴角:“我怎么了?”
我一没生气,二没发火,最正常的状态了。
只是觉得心烦了,这一切是不是拖得太久了?一直选择不插手,任由江年川将我护着,必须是结束了。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年川没出事。
只是睡着了,胸前有轻伤,已经被细心包扎好了。
我蹙眉看了会,温声问着一屋子的人:“所以,这就是你们答应过我的,毫发无损?”
老千在身后轻扯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阿锦,你别这样,江年川命大得很,死不了的。”
我没搭理所有面面相觑的男人,看定一脸歉意的Mark:“伤他的人,在哪儿?”
没人回答,我扬眉,正打算继续问,左手突然被一只大手裹住,清冷的嗓音响在身侧:“你们出去。”
病房在二楼,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还能看见窗外有一大片嫩油的草坪,天气一直是延续着春光明媚的写照,几个病人坐在草地上聊天,也有放风筝的,一切看起来安静而美好。
这是G市的春天的上午。
“在生气?”
有人在问我。
“为什么要生气?唔,风景确实不错。”我瞟了眼含笑的男人,没再说话,准备到窗前看看。
“呵呵,你这副样子,好久没见过了。”继续欠抽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提脚往前走去。
手却在在一瞬间被他拉紧,身体失去平衡,一歪,直接倒进某人的怀里,耳边有温热的呼吸声:“阿锦,结婚吧。”
一秒、两秒……房间里安静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江年川轻笑:“在害羞?”
所以,终于可以当做一切都结束了?
我低着眼,没说话,任由他温热的气息在我耳边吐纳,这么长久以来,压抑到不行的一颗心像是终于被宣布释放,整个人却仿佛虚脱般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江年川笑得更大声了些:“阿锦,我在求婚。”
抬眼,看进他幽深的黑眸:“知道了。”
很久以后才觉得,我们两个估计是史上最淡定的求婚和被求婚的人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江年川是一类人。
以至于当我们仅凭一个电话就成为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时,老千她们已经是各种凌乱了。
“欠着你那么多年,竟然就用一张几块钱的结婚证把你拎走了?”老千恶狠狠地瞪大了美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切齿状。
悠然倒是反映不大,俏丽的短发难得齐整了些,大概是开始为着某人学做淑女了,声线也柔和不少:“表示我很淡定,老千你丫也省省吧,这姑娘什么时候正经听过咱说的话,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心眼儿里雪亮雪亮的,对么,阿锦?”
我倒茶的手一抖,嘴角差点剧烈抽搐起来,这丫头,合着是和某只叫韩山南的高智商男混久了,说话都是玲珑八窍的,我吞吞口水,感觉牙都渗得慌:“咳咳,那啥,要看戒指么?”转移话题是王道。
虽然真的只是领个证而已,但是结婚戒指后来还是去选了的。
就在昨天吃午饭时,江年川突然伸手握住我的左手,墨黑的瞳仁里尽显笑意,揶揄道:“它说它寂寞了。”
我神经外挂地反问了句:“谁寂寞了?”
之后就被这男人带着一路驱车到了市里最大的珠宝店,选了一款叫“蓝沁”的钻石。
戒指被老千夹在手指里,对着窗外上午的阳光细细打量,眼里艳羡一片,看得我嘴角更抽搐了。
迅速做好护耳准备后,直接退离此女三步远。
果然,不出五秒,某女爆发出惊天尖叫:“我勒了个去,阿锦你丫就算立刻和姓江的离婚,估计一辈子也不怕挨饿了!”
嘴角……终于还是没忍住,抽了。
这个女人,果断是胆儿长毛了。
“人家一新婚,你就诅咒人离,古大小姐果然很特别。”
门口处传来Mark半生不熟的中文,他身后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江年川。
知道他们还在忙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只是走过去,接过他的外套挂好,随口道:“再过会就可以吃午饭了。”
对于这几天的主妇生活其实感觉还不错,很轻松,大部分时间嘴馋,宁愿巴巴地等着江年川下班,也不愿意自己开火做饭。
将薄外套挂在鞋柜一旁的衣架上,还未回身,腰上就一紧,身后是熟悉的清冷怀抱。
我脸上微烫,憋着嗓子冲某个幼稚的男人说:“喂,有客人!”
低笑声传来,语气却严肃得很:“唔,在哪里?我没看见。”
于是,某个江姓男人是打算得寸进尺了么?
我眯眼扫了遍屋里看热闹的人士,面无表情道:“话说你们不打算打发点么?看戏也是要收钱的。”
老千第一个笑岔气了:“你们倒是来点戏码啊,是春宫还是A啥?”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我笑得更温柔了:“江年川,脱。”
“噗……”悠然直接把茶水给喷了,老千仅愣了几秒,肩膀一抖,笑翻在沙发上,Mark估计是没掌握好中文的博大内涵,一脸无辜茫然地弯身脱鞋。
倒是江年川突然淡淡地应了句:“不要。”
“哈哈哈哈……他说不要……这叫宁死不从还是坚贞不屈啊?阿锦,你太有才了……”老千一边抱着抱枕,一边和说不出话来的悠然笑成一团。
我微扬眉梢,抓开束在腰间的大手,往那两个女人走去,在沙发前站定,抄手在胸前:“吃饭或者滚蛋,选择题。”
两只终于自觉地住嘴了。
我得意地勾起嘴角,对着空气挥了挥手,道:“开饭吧。”
饭桌上其实安静到诡异,老千的对面坐着的就是Mark,两人竟然达到了传说中的面面相觑默默无语的高档境界,悠然则是忙活着和人发短信,笑得傻里傻气的,看得我一边咬着筷子一边大翻白眼,这些人是打算表演默剧么?
江年川总算是正常的,无声地吃着饭,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挑三拣四,我有些惊异地拿着筷子敲敲这人的碗,细声问:“喂,姓江的,现在是什么状况?”
真心很诡异啊,不带吃个饭整的跟送丧似的,除了悠然,其他人全是面无表情。
还是说……
“嗯,对,很难吃。”还未表达出心里想说的话,江年川已经放下碗筷,认真地替我将它说了出来。
我瞪大双眼,感到脑后神经在抽搐,往嘴里塞了块鸡肉,自认为味道不算难吃吧,这男人至于这么打击人么?
这时,Mark的电话响了,就见他接起后,一直绷着的俊脸突然抹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挂断,侧头对着江年川朗声道:“Summer,事儿成了。”
我看见江年川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眉眼清晰地略过一丝波澜,淡声道:“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了。”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人跟打哑谜似的说完话后,Mark就站起身,神秘地对着我一笑:“最后一件事处理过后,你们夫妻是必须要感激我一辈子了,说起来啊……”
却被江年川出声打断:“Mark,别算上她。”
“OK,我先过去一趟,你也该想好,怎么在度蜜月的时候好好和你老婆解释解释吧。”
门被带上,老千的目光也终于变得清明些,低头吃饭,默不作声,我一时没再注意她,只是伸手扯扯江年川的袖子,转移话题道:“等会和我去接阿箫。”
前几天,已经把阿箫送去上课了,是离着不算远的一所小学,这孩子也算是正式入住我们家了。
“嗯,好。”江年川似笑非笑地没点破我一脸纠结于“度蜜月”三个字的表情,一面起身往房间走,一面回道。
我抽抽嘴角,这男人,是吃定我会忍不住溜进房间问他某些事情么?
飞机已经飞离地面,我将视线从下方收回,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郁闷的表情,忍笑招手唤来空姐,将把头缩在我怀里睡着的阿箫抱起,示意她将他抱到前面的空位上坐着,那里本来就是阿箫的座位,只是这孩子晕机,一直不肯一个人坐,只好让他一直坐在我和江年川之间,直到终于睡着了。
我知道江姓男人在郁闷什么,不就是因为明明是两个人的度蜜月,却偏要在我的坚持下带上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电灯泡么?
只是有一点不放心而已,而且这次出来本来就只是散心,倒是没想到江年川闹起孩子气来会这么的……可爱。
从进安检的前一刻看见背着小书包出现的阿箫起,江年川就一直冷着张俊脸。吓得阿箫怯生生地躲在我身后,不敢多走一步。
某种程度上而言,阿箫和尚尚确实是不一样的,至少尚尚完全不会惧怕江年川。
但是这孩子也着实早熟得让人心疼,这样一个从忆事起就缺乏温暖的孩子,谁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了。
“喂,江年川,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撇撇嘴,伸出手指点点他的手臂,不满道。
“阿锦,我们这是出来度蜜月的。”江年川一面接过我背上的背包,一面抿嘴说道。
“呃……”我吞吞口水,眼角瞥见阿箫低垂的眼睑下微闪的泪意,还是一把牵过他的小手,大步往前走去,口中义正言辞地解释:“谁说度蜜月只能有两个人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这男人板着一张脸已经近两小时了,不累么?
我凑近他,伸手在他面前挥舞,一面念念有词:“回魂啦,回魂啦……”
手掌被他抓住,按在座位上,清冷的嗓音尤带着怨念:“我只订了一个房间。”
嘴角微微一抽,我讪笑道:“呵呵,可以到那里了再订一个,我和阿箫住一间。”
手被狠狠地摁了一下,我吃疼地咧嘴憋声道:“啊咧咧,江年川你家暴!”
这句话貌似效果不错,至少这男人竟然笑了,眉眼舒曼,嗓音淡淡,抓住我右手的力度也放轻了些:“真正的家暴啊,阿锦,你想见识么?”
眼皮剧烈一跳,我条件反射地往座位上一靠,手迅速缩回来,谨慎道:“你想做什么?霸……霸王硬上弓?”
江年川一愣,大手一揽,直接将我捞进怀里,轻笑声传来:“这个提议真不错。”
我大大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干脆挪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睡去。
这次我们选择了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这里地处热带,所以即使才四月份左右,天气也算不冷不热。
加上我并不是很喜欢法国那些国度的慵懒浪漫,这样一个不算大的小岛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情,而这个季节本身也是游览巴厘岛的最好时节,江年川竟然真的费了不少心思了。
有些愧疚地看了眼已经在打电话的某男人,我对着不一样的新鲜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从未有这般舒坦过。
阿箫似乎很兴奋,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神采,我微微一笑,觉得带着孩子出来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好的。
江年川果然还是安排了两个房间,只是究竟是谁和谁一个房间的问题上,这个已经年龄不小的男人竟然坚持表示不能让我和阿箫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我拍拍即将抽搐的脸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房卡,一面牵过正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们两个地阿箫,一面走到电梯门前按下按钮。
心里在努力憋笑,结婚后,似乎江年川一直处于弱势啊。
很有成就感,嗯。
将行李整顿好,其实没有带多少东西出来,就是一些用惯了贴身物什,推开房间的窗户,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湛蓝的海,一望无际的蓝色水面,就像一块巨大的镜子平摊在大地上,时而在海风吹携下卷起雪白浪花数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