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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

拉姆斯没想到,那次深谈导致了他和覃良笛的彻底决裂。杰克曼所说的海人的两大劣势——不能离开淡水和不能在水里睡觉,覃良笛早就指出了,在开始培育第一批小海人时就指出了。不过说归说,她仍然非常投人地哺育着小海人们。11次生育,每次4个,她的身体急剧衰老了。终于,他们决定停止让覃良笛生育,因为小海人最大的已经12岁,热带的孩子发育快,他们很快就能结婚生育了。

12年的努力已经看到曙光,但覃良笛却越来越忧郁。她常常躲开拉姆斯,一个人坐在海边的岩石上,怅然看着西斜的落日。拉姆斯以为她在怀念那批留在圣地亚哥的孩子——那里还包括他俩的一个亲生孩子。但他猜错了。覃良笛不是不思念这些孩子,但她主要的目光是盯在远处。

终于有了那次深谈。那天,44个海人孩子都睡了,岩洞里是深浅不一的鼾声。覃良笛拉他坐在洞边,悄声谈论着。覃良笛分析了海人的两大劣势,痛惜地说:“由于这些先天的劣势,海人不可能成为海洋的主人。我早就看出这样的结局了,但我一直在欺骗着自己,不想把它摊到桌面上。因为,如果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采用很极端的方法。”

“拉姆斯皱着眉头问什么方法?做基因手术让海人能在海里睡觉,能离开淡水?那恐怕得对大脑和内脏做手术,我怀疑手术后的海人还算不算人。”

他的不满溢于言表,但覃良笛的想法比他的猜测更可怕。她肯定已经经过缜密的思考,今天是厚积薄发,所以说得非常流畅:“不,那样的手术很困难,而且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即使做了这样的手术,仍只是部分的改良。咱们时刻不能忘了这个大前提:地球环境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陆上已经不适应哺乳动物生活了。”

“我当然没忘。否则我也不会抛开圣地亚哥的伙伴和后代,跟你到这儿来。”

覃良笛摇摇头,“还不行啊,我们对海人的改造太不彻底。”

“你说该怎么办?”

“覃良笛很快地说为什么不考虑海豚呢?”她不想让拉姆斯反驳,又很快地接下去,“海豚是哺乳动物,其身体经过几千万年的进化,早已完全适应了海洋生活。它们的大脑有1600克重,比人类大脑还稍重一些,有足够的智力基础。唯一不足的是大脑皮层比较原始,但做改造大脑皮层的手术相对简单得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它们的幼崽有很强的生存能力,不用像人类幼儿那样需要近十年的照顾。一句话,以海豚为蓝本进行改造,我们可以很容易得到一种既适应海洋生活、又有人类智力的人。”

“这番话让拉姆斯下意识地坐得离她远了一些,好像她已经变成了海豚人。他冷冷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

“覃良笛凄然说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拉姆斯恶毒地问你刚才说能培育出一种什么?人?”

覃良笛平静地说:“当然是人,有海豚身体的人,他们有足够的智力来传承人类文明。”

拉姆斯冷酷地说:“看看咱们这些海人孩子吧。看看他们,你不觉得脸红吗?不觉得心中有愧吗?你竟然想让海豚代替他们成为海洋的主人?要不,我把孩子们叫醒,你给他们讲讲这种前景,可以吗?”

覃良笛苦恼地说:“拉姆斯,你怎么了?当年,你有勇气面对全体同伴的反对,跟我来到这儿培育海人,你并不是一个思想僵化者呀。现在怎么一提海豚,你就歇斯底里大发作呢?”

拉姆斯干脆地说:“我知道生存环境已经变了,所以,我同意为孩子们增加脚蹼和鼻腔的瓣膜,让他们能到水里生活——但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

覃良笛还想作最后一次努力,“拉姆斯,我何尝不是这样,如果能行,我连这样的脚蹼也不愿添加。但我们得承认现实呀。要想让人类在海洋中延续,咱们只能走这样的路。”

“海豚一那是人类的延续吗?”拉姆斯刻薄地说,“覃良笛,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如果海里出现一群长着人脑的小杂种,并且占领了本该由咱们孩子占据的地盘,我会重新拿起武器的。我已经有15年没使用武器了,但没有忘记如何使用。再说,人类社会遗存的武器很多很多,足够我们用100年了。这一点肯定是海人占优势,我想那些小杂种没有手指去扣扳机吧。”

覃良笛叹息着,低声说:“理查德,我真希望能说服你。但——那就算了吧。算了吧。”

他们分开睡了,拉姆斯当然睡不着,一股无名之火一直在他心中闷燃。他知道覃良笛不会轻易被他说服,正像他不会被覃良笛说服。两人的思想差距如此之大,以后他们的日子就难过了。他无法想像离开覃良笛他该怎样活下去,他俩几乎可以算做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和最后一个女人了……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是覃良笛过来了,紧紧搂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

拉姆斯没想到覃良笛这么快就向他妥协,很感动,也紧紧搂住她说:

“覃良笛,我并不想让你生气……”

覃良笛捂住他的嘴,“今天不说了,我同样很珍重你的感情啊。明天再说吧,明天吧。”

“那晚他们有一次酣畅淋漓的做爱。覃良笛好像回到15年前,要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两人大汗淋漓。事毕,覃良笛伏在他身上,喃喃地说广理查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一定要记住,我爱你。”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深吻。拉姆斯看出覃良笛有点反常,她的亢奋中夹着非常深重的凄凉。他想,这是因为刚才吵架的缘故吧。两人在一起生活了15年,从来没有这样剧烈的争吵,覃良笛心中一定不好受。他尽力安慰了覃良笛,两人搂抱着人睡了。

晚上太乏了,早上拉姆斯在朦胧中感到覃良笛吻了吻他,起身了。她似乎还吻了每个孩子。事后,拉姆斯痛苦地自责着,那天他太迟钝了,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不妥——不过即使他意识到了什么异常,又能怎么样呢?覃良笛在吻孩子们时,他又继续眯了一会儿,等他醒来,覃良笛已经失踪,干脆而利索地失踪了。她知道劝不动爱人,就告别爱人和孩子,独自一人到天涯海角去了。

拉姆斯呆呆地坐在洞口,根本没去寻找,因为他知道寻找也是徒劳。孩子们醒了,吵成一片:“妈妈呢?妈妈呢?”他哑声说:“孩子们,妈妈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妈妈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孩子们哭着问她:“要多久才能回来?”拉姆斯说:“恐怕要几年吧。”孩子们都咧着嘴哭了,岩洞内成了一疯人院……

过了很长时间,他们才逐渐习惯没有妻子和没有妈妈的生活。拉姆斯变得非常忧郁,沉默寡言,时常独自在海边发愣。孩子们已经懂事了,知道爸爸是在思念妈妈,总是远远地站着,不来打扰他。覃良笛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她还活着吗?地球太大,对于没有现代交通和通讯工具的人来说,要想寻找一个藏起来的人根本不可能。他对覃良笛的思恋是刻骨铭心的,但只要想起覃良笛此刻可能正在进行的事项,思恋又会被怒火取代。

拉姆斯很快看到了覃良笛的成果。短短两三年之后,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聪明的海豚,不用说,这就是他曾诅咒过的长着人脑的小杂种。算起来,它们最多只有两岁多吧,但它们身强力壮,在海洋里“如鱼得水”。这种聪明海豚的数量急剧增多,很快在海中建立了它们的霸主地位。甚至鲨鱼都对它们十分忌惮,因为,当鲨鱼进攻一条聪明海豚时,马上有成百条海豚赶到,用严密的阵势同它对抗,猛力撞它的鳃部,逼得鲨鱼落荒而逃。

它们对小海人们非常好奇,常常恶作剧般地顶翻他们,从他们嘴边抢夺食物,吱吱地嘲笑他们。那时,最大的海人已经15岁了,早已完全习惯了水中的生活,但他们远远比不上这批小杂种强悍,更不用说比较年幼的孩子了。孩子们只好来爸爸这儿哭诉,但拉姆斯也毫无办法。他曾带着匕首下水,想教训教训这些小杂种,但那些聪明海豚远远地围着他,用具有灵气的目光好奇地、嘲弄地看着他。等他冲过去时,小杂种们就一哄而散,速度远远超过他。

就在那时,他想到了陆生人的武器。他和覃良笛争吵时曾提过武器,但那时只是脱口而出,现在则打算真的付诸实施了。陆生人的武器工业太发达了,可供选择的轻武器数不胜数:轻机枪、冲锋枪、枪榴弹、手雷、迫击炮、深水炸弹、水下APS突击手枪、水下SPP步枪、水下轻机枪……还有数量更多的重武器。这些重型武器现在不那么容易运输,但如果逼急了,他也会想办法把它们运到这儿来。人类历史一直伴随着武器的发展,到21世纪,武器更是发展得登峰造极,如果不是那场灾变,这些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可怕武器最终会不会派上用场?这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不过,反正那些极其庞大的武器库还完好地保存着,随便在哪个国家哪座城市都能找到。

拉姆斯在心中对覃良笛说:对不起了,覃良笛,我本不想这样做,这是你逼的。那时,他手中还掌握着一艘动力船,他带上五名最大的海人孩子,赶到最近的新西兰,很轻易地搜集了一船合用的武器,运回来,藏在那个后来被覃良笛划为禁地的岩洞里。他运了两船,包括足够用100年的弹药完全够一次大的摊牌了。

他对孩子们进行了最基本的军事训练,8岁以上的孩子都学会了使用武器。现在,只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在这时,覃良笛突然回来了。

“覃良笛是乘一条不大的机帆船回来的,所以,看来她的居住地离这儿并不是太遥远,至少不是在太平洋彼岸。那天,15岁的孩子阿格侬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他说爸爸!妈妈回来了!”

拉姆斯非常震惊,与阿格侬对视着。阿格侬低下头,喃喃地说:“爸爸,妈妈为什么突然回来?”

15岁的阿格侬是拉姆斯选定的族长,也是唯一知道妈妈出走原因的孩子。拉姆斯没有告诉其他孩子,不想粉碎他们心目中“妈妈”的美好形象,但他至少得让未来的海人领导者知道真相。现在,阿格侬的表情充满疑惧。

“拉姆斯思索了一会儿,低声说也许她已经得到咱们搜集武器的情报?你知道,海里到处都是那些小杂种,他们肯定看到了咱们的船只经过。”

“爸爸,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再说吧,也许她知道厉害了,想跟咱们和解。”

他匆匆赶过去,那边覃良笛正在孩子们的簇拥之中。亲近她的大都是七八岁之上的孩子,他们还保留着对妈妈的记忆,他们亲着妈妈,喊着叫着,乱成一团。再小的孩子记忆已经淡薄了,远远站在外圈,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她。拉姆斯走过来时,覃良笛正把外圈的小海人们一个个搂到怀里,“亥子们,是妈妈回来了!你们不认得妈妈了吗?”有些小海人终于回忆起来,哭着说:“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们了?”覃良笛也哭了,说“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妈妈出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看妈妈今天不是回来了吗?”

她看见拉姆斯,从孩子的包围中走出来。三年不见,她的模样变化不大,也许眼神更疲惫一些。她同拉姆斯拥抱——像一个朋友那样拥抱,说:

“理查德,你老了。”

他想起覃良笛走后这三年艰难的岁月,“当然老了,又是三年过去了。不过,你的变化不大。”

覃良笛摇摇头,“怎么能不大呢,这三年我累得几乎要崩溃了。”

再往下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他无法问她这几年在哪儿、在干什么、这次回来想干什么,这些话题都太敏感。但不说这些,又能和一个消失三年却突然回来的人说什么?

覃良笛打破了尴尬,对孩子们说:“孩子们,去干自己的事吧,我和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晚上咱们再聊天,好吗?”她拉着拉姆斯回到岩洞里。

到了洞里,覃良笛默默地抱住拉姆斯,“拉姆斯,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

拉姆斯何尝不是如此。这3年,他想念妻子南茜和女儿,想念父母,但更多的是思念覃良笛,毕竟最后15年他们是在一块儿生活的。他紧紧搂住覃良笛,感到两人的身体变得火烫,肌肉绷紧,情欲在全身游走……然后他俩都冷静下来,离开对方的身体。两人都知道将面临一次艰巨的谈判,并对此心照不宣。他们将互相提防,互相猜测,用尽心机。如果在这之前做爱的话,那爱情简直就变成阴谋的一部分了,他们都不想亵渎两人的爱情。

拉姆斯平静地说:“覃良笛,有话直说吧,我知道你突然回来肯定有目的。”

覃良笛微笑着,“我是来道歉的。理查德,这两年海豚人发展很快,多少有些失控。一些海豚人和海人发生过轻微的冲突,我知道后已经教训了他们,以后绝不会出现这类事了。”

听了这句话,拉姆斯忽然悟到,最近两个星期来,那些小杂种的行为确实收敛多了,不过他并不准备就此买她的账,“那就谢谢了。还有呢?”

“理查德,你知道我的观点,海人不适宜到深海生活,他们的身体结构决定了他们不会成为海洋的主人。不过,海人在近岸地带有足够广阔的生存空间,和海豚人是不会发生冲突的。”

“很好,我也会这样教育我的孩子。”

覃良笛温和地纠正:“不是你的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孩子,甚至海豚人也可算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是吗?我不敢奢求那样的荣耀。”

覃良笛看看他,“理查德,我今天来是想有一次坦率的谈话,不要这样躲躲闪闪的,好吗?我知道你在搜集武器,你想让两个族群的孩子们互相残杀?”

拉姆斯没有否认,他知道否认也没有用,“对,我是搜集了一批武器,如果必要的话,我会拿来保护我的孩子们的合法权利。”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得知我搜集了武器,你还不会回来吧?”

覃良笛黯然道:“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了,好吗?我知道这三年你很难,我也不比你好过啊。理查德,别让陆生人残忍嗜杀的传统延续到海人和海豚人种族中,让他们和睦相处、公平竞争,这才是最妥当的。”

“我不会让小海人赤手空拳地同那些小杂种去进行什么公平竞争。”

“覃良笛尖刻地说这么说,你也不相信海人在海洋中的生存能力了?”

“拉姆斯干脆地回答使用武器也是生存能力的一种。我想,你可能也动过搜集武器的念头吧,只是那些小杂种没有手指来扣动扳机,对不对?”

覃良笛冷冷地说:“那并不是克服不了的困难,只要有足够的智慧,我想什么事都能办到。”她情绪低沉地说,“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我早料到和你的谈话会十分艰难。我准备在这儿停留三天,咱们慢慢再谈吧。”

拉姆斯感到一阵欣喜。虽然他对两人的和好(以及谈判成功)并不抱一丝幻想,但还是很高兴覃良笛能待几天。覃良笛从低沉情绪中摆脱出来,笑道:“我要停留三天,咱们先找回过去的感觉再开始谈判。理查德,你总得有起码的待客之道吧,给我来杯淡水,我已经渴坏了。”

她的嗓音的确干涩嘶哑。拉姆斯很抱歉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忙从岩洞中储存淡水的桶里取了一杯水。他没想到,覃良笛拿上水杯后竟然犹豫良久,勉强笑着说:“理查德,我想你不会在水中做手脚吧。”

拉姆斯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着覃良笛。这就是15年来与他相濡以沫的女人吗?这就是他刻骨思恋的女人吗?他夺过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用力摔到地上,不锈钢的杯子被摔瘪了。

覃良笛抬头仰视着他,悲伤地说:“理查德,亲爱的,原谅我。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她的话语里浸着那么深重的内疚和痛苦……

“每当想到这儿,拉姆斯就怒火中烧,连血液都沸腾了。世界上最后一个女人,用如此简单的计谋,智胜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她十分熟谙拉姆斯的两种心理,那就是他的大丈夫气概和骨子里对女人的藐视。当她接过那杯水时,肯定在水中放了安眠药。她做得不露行迹,水杯一直在两人的视野之中。正是因为这种视觉上的安全感,他没起一点疑心。他赌气喝下那杯水不久,神志就慢慢模糊,只能感到覃良笛在拥抱他,抚摸他,泪水滴到他的胸膛上,并听见她喃喃地说理查德,我的爱人,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你放心,我会善待海人孩子,那毕竟也是我的孩子啊。我真不想这样做,真愿意和你白头偕老,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了,听见覃良笛轻声说:“你睡吧,安心睡吧然后他就入睡了。”等他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了270年!海豚人早已牢牢地掌握了海洋的霸权,而海人只能处于可怜的从属地位。想到这里,想到覃良笛卑鄙的欺骗,愤恨的火焰就炙烤着全身。当然,他也能从覃良笛的周密安排中看到她的歉疚。覃良笛把他妥妥儿地保存在冷冻箱中,这在当时的条件下,已经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事了。她隐去了她在海豚人历史中的主导作用,而把完全不相关的拉姆斯树成海豚人的“雷齐阿约”,连圣禁令也是借他的名义发表的。她为拉姆斯的复活做了周到的安排,甚至想到为他安排新的婚姻,以免他走进海豚人社会后过于孤单。从这些安排中,可以触摸到覃良笛的爱,以及她深深的赎罪感。如今她早就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她在彼岸仍然注视着这边吧。

但她为什么要安排我的复活?纯粹是因为内疚?也许她想让我亲眼看见她的工作成果?难道她不怕我醒来后会力求改变这一切?也可能她非常自信,认为我凭一己之力已经无法改变大局?

拉姆斯猜不透她这些安排的用意。他希望覃良笛能够像他一样复活,哪怕仅复活一天,他会问清全部情况后随覃良笛一同死去。可惜这个愿望永远不能实现了。覃良笛死后已经实行了鲸葬,这一点在海豚人的口传历史中说得明明白白。她的血肉之躯已经化为养分,进入海洋生物循环圈中,说不定曾在她身上待过的某些原子此刻就在索朗月身上。

她没有给拉姆斯留一个对面交锋的机会,这已经不可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