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那些在地底埋藏了两千多年的盆盆罐罐、砖头瓦片不会说话,它们会告诉你许多曾经发生在福州这块土地上的战火与繁华、光荣与没落……
惊人的发现
1998年1月5日,省、市考古工作者在福州冶山路一工地出土了一个古闽越国时期的“云纹箭簇瓦当”,这个瓦当直径约20厘米,厚约4厘米,为粉红色。“瓦当”是古代瓦房瓦片末端的部分,这次发现的瓦当制作考究,可以认定是大户人家所有。至此,古闽越国冶城的面目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从1998年10月12日开始,省、市考古工作人员对福州欧冶池附近冶山历史文化保护区内的一处工地进行地下考古发掘,在两个多月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汉代原生堆积的、较大规模的文化层,出土了大量有关汉代的遗物遗迹。
从发掘现场的400平方米看,从地表至下,时代的序列十分明显。史载这里曾经是清代贡院的旧址,在发掘的地表出土了大量的贡院砖,在清代的地层下依次出现明、宋、元、五代、唐、南朝、晋、汉周等时代的文化层或遗物。
更为重要的是发掘出了汉代文化堆积层,这层汉代文化堆积在距地表5米多深处,整个600多平方米的大探方的四周都未及该遗迹的四边,从现存的迹象看,考古工作者估计,此处可能会有十分重大的发现。
此次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珍贵的文物。其中有西汉的夯土台基,厚约1米,采用的是挖槽、普通夯筑法,台基上有柱洞坑。台基发掘出东西长约35米、南北宽约10米,发现有原生汉代文物堆积,台基上有板瓦、筒瓦和当代使用的其它文物。另有一个与台基平行的宽约6米的壕沟,深约1~2米,考古工作者估计可能是古冶城通往外城门的门水道,也可能是冶城南面的护城河。沟北坡与台基相连,堆积相当丰富,最为重要的是,露出许多保存完整的汉代板瓦与筒瓦,堆积约30百厘米厚,完全将沟的北面覆盖。还有两组汉时期的木桩基座,共有8块,由北向南渐降。木料由尺寸不等的厚木板组成,中间均凿有圆或方的榫孔,其中两块木板上还立有2根木柱。同时还出土了大量的汉代文物,主要是板瓦和筒瓦,以及少量的铁器和陶器等,瓦片上有绳纹和弦纹,部分还有未破译的铭刻,专家估计,这可能是闽越王无诸家族的特有文字。根据已出土的情况,专家们分析,这组遗迹在汉代时期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而发现的板瓦与筒瓦与在崇安汉城出土的在规格上是一致的,可以认为这是王城的遗物。
千古文化之谜
福州钟灵毓秀,自古就是东南一大都会。也许有许多福州人都不知道,福州在历史上曾4次为都。战国时,越王勾践十四世孙无诸为闽越王,建都于冶,汉高祖五年建冶为闽越王王都,这是福州最早的王都;五代时闽王王审知使福州第二次成为王都;宋末端宗即位于福州,这是福州第三次成为都城;明末唐王在此称帝,抗击清兵,这是福州第四次成为都城。这座冶都究竟在哪里?一直有很多争议,也是我国的一大文化之谜。随着考古工作的进展,争论亦趋激烈。因为冶都问题是研究古代百越民族史、秦汉史、福建地方史的重要问题,所以引起了广泛关注。那么这次考古发现对解决冶都问题有何意义呢?
考古专家曾意丹先生说,目前的主要分歧有4种:一是无诸的冶都在浙江境内;一是在闽北,有的更确切说在浦城县境内;一是认为可能在今武夷山市城村古汉城;一是认为在福州。此外目前学术界还有一种“二王二都说”,认为有福州和闽北两个都城。
对于冶城,《史记》《汉书》《后汉书》《通典》《闽都记》《太平御览》等史料均有记载,《史记·东越列传》更有千余字的记载: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刘邦册封无诸为闽越王,并在东冶建立王城,修筑冶城。东冶就是现在的福州,冶城就在今天福州城内冶山一带。这是福州建城的开始,也是福建省第一座古城。对于冶都在福州,史料的记载较为丰富,但缺少考古依据。但是,从80年代以来,在崇安汉城出土了一些王宫遗迹和文物,为冶都在闽北说提供了有力的实物证据。
曾意丹先生说,此次的考古发现为解决冶城这个文化之谜提供了直接的实物证据。从出土的文物来看,这些文物是属于西汉时期无疑,结合文献的记载和近年来周围地带曾经出土的汉代文物,这组大型建筑遗迹应是闽越国时期的文化埋藏。另外,结合周围地区的考古发现,可以确认冶城的范围大约北至今天的华林路,西至鼓屏路,南至冶山路,东至公正古城墙一带,面积大约一平方公里,也符合古代诸侯国“百畿之城”的标准。
此外,这次考古发现证明福州确有冶城遗迹,而且从构件来看,与崇安汉城出土的规格一致,年代也相吻合,这些出土的板瓦、筒瓦其规格之高非王城莫属,对于证明“冶城在福州”意义十分重大。
国家文物局局长张文彬到工地视察后认为这很可能就是闽越国都的遗迹,应尽可能扩大发掘,有可能解决千古之谜。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组长黄景略和秦汉考古专家黄展岳先生认为这是福州有史以来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也是冶城在福州最直接的证据。
“我们的脚下是一座文物宝库”
除了汉代的文物外,这次还出土了大量唐、宋时期的文物,这些文物档次十分高,使我们对唐、宋时期的福州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其中重要的有:寿山冻石雕佛像,雕刻十分细腻,唐宋时期的雕刻一般较粗犷,从中可能看出福州石雕工艺在历史方面的传承性;角梳是“福州三宝”之一,在这里发掘出了一把福州最早的牛角梳;茶入是日本茶道中的重要物品,此次出土了几件茶入,可以看出当时福州与日本文化交流的一个侧面。
福州市文物考古队队长林果表示,像茶入这样的薄胎陶器,有些不到1毫米厚,保存下来的十分有限,这次出土的茶入,对中日交往的研究很有意义。近日在冶山文物保护区的一个工地上,就出土了60多件文物,这说明福州的文物资源十分丰富。
此外,这次在其中的一个发掘工地上,还发现了一个唐末的马球场。据冶山摩崖石刻和史料记载,这里是裴友元练兵的地方。马球场下部是五六厘米的石子,上部是七八厘米厚的沙土,面积共约100平方米。这也是目前发现的全国最早的体育设施,对我国体育史的研究有重要的意义。
林果说,从福州城区近年来的考古发掘来看,凡进行文物考古发掘,无不例外地都出现大量珍贵文物,其中许多经鉴定是国宝一级文物,这些文物使我们对古代福州有更新的、更客观和更全面的认识。而且这些发现都是在不到2000平方米的范围内出土的,平均每平方米的地面下就有一件较珍贵的文物,可以说,我们是站在一座文物宝库之上。
保护文物刻不容缓
曾意丹先生曾说,这一次在汉代的地层发现汉代遗迹,是一次十分难得的机遇,如果再遭到破坏,以后很难找到这么珍贵的遗迹了。
据一位考古人员讲述,1997年在屏山市场的建筑工地进行考古发掘时,由于发掘面积小、时间短以及有关部门配合不够,没有重大发现。后来在屏山市场建筑施工过程中,工人们挖出了一块“万岁瓦当”,这是王宫中才有的物件,可惜工人们将考古现场破坏了。如果考古人员当时在原生的汉代地层发掘到它,很可能就可以证明这是古冶城王宫的遗址,一次重大发现就这样与他们失之交臂。
据了解,福州市考古队只有10余人,力量十分薄弱,要对福州市这么大面积的地区进行考古工作,不免挂一漏万。80年代以前,虽然经历了“文革”的浩劫,但文物资源尚未遭到致命破坏。近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高层建筑越来越多,只要是盖7层以上的楼房,地底的文物资源就会破坏殆尽!目前,我国虽有了《文物保护法》,但有法不依的现象在一些地方仍然存在,一些部门在批地、规划、建设时不通知文物部门,致使文物资源遭到破坏。
据悉,国家文物局专家组的专家们将在近日汇聚榕城,研究这个遗迹,冶城这个2000多年的文化之谜将在我们面前揭开她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