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谜一般的土地,有一个深邃如梦幻的湖泊,那就是滇西北高原的泸沽湖,那里世代居住着摩梭人。在那里,无论是一棵树、一座山或一片水,无不浸染着女性的色彩,烙印着母亲的情感。于是它又被人们称誉为“当今世界唯一的母系王国”、“大山深处的伊甸园”、“上帝创造的最后一方女人的乐土”。那里已经成为一个现代人嘴里的神话、一个世人津津乐道的乌托邦。
泸沽湖被人们称为“女儿国”,其最神秘之处就在于“走婚”二字。情爱生活,在那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又有人说那里是“爱的乐园”。千百年的岁月在那里缓缓流去,在庞大的母系部落中,摩梭儿女仍然乐此不疲地走在那条古老的走婚路上。走婚这种习俗,在泸沽湖北边的四川摩梭人中被称为“翻木楞子”,是指男子在夜间翻越木楞房的壁缝,进入钟爱女子的花楼。
每到黄昏,脉脉夕阳的余晖铺在女神山上,当蜜一样的晚霞在天边闪耀时,归鸟的翅膀驮着湖光山色飞倦了,层层山峦铺满了阴影,夜晚即将笼住蓝色的梦。届时,在山边,或在湖畔弯弯的路上,你常常会看见那些骑马赶路的英俊男子。他们戴着礼帽,脚着皮靴,腰间别着精美的腰刀,跨着心爱的骏马,怀里揣着送给姑娘的礼物,也揣着足够的自信和一腔情思,朝情人家悠悠走去。
千万别以为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女方家的木楞房内,拴马、喂马,然后来到火塘边,那是会被人笑话的,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他只能在村边的草地上放马、遛马,等待黑夜的来临,夜晚才是属于他任意风流的时光。
当夜色浓浓地笼罩大地,群山间的夜鸟东一啼西一鸣,月儿弯弯挂在树梢,随露水渐渐重起来,虫鸣声声草丛里,寒星在空中稠密起来,人们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属于情人们的时间才刚刚来临,骑马的汉子才能走近姑娘的花房。如果姑娘很痴情于小伙子,并早有约定的暗号,那进入花楼就简单多了。因为约定的信号发出,姑娘会来为他们开门。按着约好的暗号,或怪鸟鸣叫,或长虫独吟,或夜猫啜泣,或丢颗石子在屋顶,姑娘就会打开花楼之门。但是,如果双方的恋情还不到火候,姑娘为了表示自己的毅力或考验男子的本事,是不会主动开门的,门栓和门杠可能还加了码。那么,小伙子要进入恋人的住所就困难了,因为一般摩梭家都是四幢木楞房拼成的四合院。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小伙子就只能翻墙而入了,将整个人贴在姑娘家的木楞房的墙壁上,那道走婚的门,却始终不为他敞开。他还得防着恶狗,不然走婚不成反被犬咬,那会成为传遍几个寨子的笑话。可是,聪明的小伙子们还是有办法的。白天,他们从山上捡来已开裂的松果,把饭团揉进松果的裂缝内,等恶狗一来就将松果丢给它,那笨狗就不哼不叫,只顾去啃那个松果了。在它啃又啃不完,吃又吃不到什么之时,小伙子便已来到了门口。摩梭人家的大门都是用很大的木板制作的,开门时会发出嘶哑的怪声,小伙子早已备有一点香油,将油倒入门轴上,经香油润滑,门就不会再发出“警报”。第三步,腰刀派上了用场,里面的门杠和门栓,用腰刀从门缝中拨开,他就能进去了。走婚这一种充满了某种艰辛,但又融注着浪漫气息的婚姻形式,并非无根之木,它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背景。在泸沽湖畔的摩梭人中,历来实行的是母系大家庭的家庭模式,血缘以母系计,财产由母系血统的亲人掌管和继承,家庭中只有母亲的母亲及舅舅之类,还有母亲的兄弟姐妹和女性成员的孩子们,而没有叔伯、姑嫂、翁媳之类的成员。这样的格局必须靠走婚制度来维系。家中的男子每到夜间就到情人家过夜,第二天黎明时分又回到自己的母亲家,所生育的孩子归女方家抚养,他们只承担抚养自己姐妹的孩子的义务。所以,在家庭中,他们(即舅舅们)的地位仅次于母亲,在这样的家庭中实行“舅掌礼仪母掌财”,男女情侣间,没有太多的经济联系,除了互相赠送的一些定情物,并没有共同的财产。他们并不成立自己的小家庭,双方之间只有情感的联系,一旦感情破裂,男的不再上门夜访,或女子不再开门接待,这段情缘就算了结。双方也没有怨言和仇恨,因为他们不会因经济发生纠纷,也不会为孩子的抚养起纠葛。孩子历来由女方家庭承担抚养教育义务,从不依靠父亲一方。分开后的男女仍可以寻访自己中意的情侣。
男女青年在恋爱时,先是秘密的,随着感情的加深,才公开来往。一旦公开来往,就不必再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守夜,而是在黄昏时就可以进入女方家,共进晚餐,还可与她们家人一起劳动。无论男女双方是什么地位,有什么样的名声或来自什么样的家族,长辈从不干涉。因为有钱有权也罢,家庭显赫也罢,都要一样实行走婚,他们走婚后,财产和名声仍属于两个各自的家庭,与他们当事人没有太多关系。所以,他们只注重双方的感情。
在灿烂的星空下,在泸沽湖清波的荡漾中,人们仍在歌唱着历史,歌唱着爱情;仍在夜幕中信誓旦旦,在黎明时各奔东西。对外人而言,他们只能是一个谜团,因为,只有在那里才生长那种爱情,泸沽湖永远是一个爱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