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月?是你引我到来这里?”
杜小月没说话,在黑暗里缓缓点了点头。
“你有话同我讲?”齐青阳呼吸急促,他觉得自己靠近了真相。
杜小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你说,你为什么还不说?”
杜小月低下头,突然张开了嘴,齐青阳靠近,他看见杜小月的嘴里游弋着数不尽的红色物质,像是流满了一嘴的鲜血,杜小月幽幽的看着齐青阳。
齐青阳看着红色物质,突然问:“是因为嘴里这些东西,所以你无法说话?”
杜小月点点头。然后她突然转过身,咬破了自己手指,在身后的墙壁上用血迹写下了一行字。
——苏星公寓。
“苏星公寓?你是想让去我苏星的公寓,是这个意思吗?”齐青阳揣测说。
杜小月再点点头,齐青阳看到她眼角轻颤,随之颤抖的幅度急速加大,杜小月表情像是很痛苦,她在黑暗里晃动着身体,如同跳着一支古怪的舞蹈。齐青阳关心的问:“杜小月,你怎么了!?”
杜小月狞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不似人类,但像是某种野兽。倏然,杜小月消失在了地下室的黑暗阴霾中。
齐青阳本想跟上去,但想了想还是停下了。他明白,要真正的救到杜小月,只有一个办法,他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那用鲜血写成的四个字。
苏星公寓就在教学楼不远的一排教师公寓中间,苏星搬进公寓楼时还是邀请了齐青阳他们班的男生来帮忙搬的行李,所以齐青阳还记得。
齐青阳爬上了苏星居住的402室,脑子里还在闪烁着苏星频死前的惊骇神情,有点心慌,但还是敲响了门。
好久没人开门,苏星难道不在家,或者她去了办公室?齐青阳真想就这样赶紧走掉,杜小月凄凉的神情倏然出现,哎,男人啊,外表强大内心软弱的动物。
杜小月在墙上写下苏醒公寓,而不是苏星,她是想说有线索在这屋子里。齐青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抽出钥匙塞进了公寓钥匙洞里,齐青阳这才发现苏星公寓的门根本没有上锁,齐青阳轻轻一推,门就吱呀呀开了。
齐青阳跨进了屋子里,公寓四下都罩着厚长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阴沉黑色的气息流散在这公寓里。苏星果然不在公寓里,齐青阳将公寓各个房间都寻找了一遍,他不知道杜小月留下苏星公寓到底是何目的,但他将公寓前后左右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东西。
齐青阳站在客厅里,鼻间一阵麻痒,空气里漂浮着某种小虫,不停向齐青阳鼻孔里飞去,齐青阳伸手就拍死了一只,摊开手,他愕然的发现,小虫微小的翅膀上有红色斑点流转。
苏星公寓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小虫,这些小虫奋力的震动翅膀,红色斑点开始在一只只小虫之间偶现,齐青阳挥打小虫,嘴里急切自语:“这该死的虫子!”
虫子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密集的虫群遮挡了齐青阳的视线,齐青阳扑通一声跌了一跤。他迅速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苏星公寓,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张正。
“张正,快走!这虫子会往人的身体里飞,快点走!”
齐青阳拉张正,但张正却一动不动,慢慢的转过脸,张正又咧嘴笑了起来。齐青阳看见,如同红色鬼手的虫群从张正口里一涌而出。
逃命!齐青阳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两个字。
午后平静的校园里,齐青阳没命的奔跑,身后是紧追不放的庞大虫群。不远走来了上一次见到的两名校保,齐青想跟两人求助,两名校保突然也咧开了嘴,又是两股虫群涌出。齐青阳耳边听到嗡嗡不断的虫鸣,他迷失了方向,不知觉竟然被虫群赶上了教学楼天台。
一路逃来,每一个齐青阳见到的人,无论学生、老师都失神的看着他,然后咧开嘴,红色虫风挣脱出来。
也许这个校园里所有人都被这些红色诡异的虫子控制住了,齐青阳想拨打手机求救,但手机忘在了教室里。
天台已经是最后的路,尽头,那里站着三个人,张正、秦凤还有杜小月。
杜小月煞白的脸上是一张齐青阳完全陌生的冰冰冰的神情,她缓缓开口:“你,已经无路可逃。”
恐怖虫潮
张正和秦凤脸上也是一样的冰冷神情,在他们身后躺着一个人,班主任耿明。他昏迷着,眼皮不住跳动,像是也在做着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怎么样你们才罢休?!”齐青阳问。
“你没得选择,加入我们。”秦凤说,脸上她的笑容从未消减。
“休想!”齐青阳握紧了拳头,秦凤微微摇头,说:“我说过,你没得选择。”
脚步声响,齐青阳转过身,几十个微笑着的黄城高中学生、老师出现在天台,不时有红色诡异的光芒从他们脸颊和眼瞳里闪过,齐青阳终于明白,那红色的斑点其实就是这些小虫。
“你把耿明老师怎么样了?”
“他是个老顽固,所以跟你一样留在最后才有意思。”秦凤的笑容里流露着无法说出的阴森:“现在,要先从你开始。”秦凤的眼里红色游弋,似马上就要飞出来了。
“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齐青阳没等着众人一拥而上,他一个跳跃扑倒了秦凤,然后在地上一个翻滚,他的双手死死锁住了他的脖子,但这个人不是秦凤,而是——耿明!
“咳咳,咳咳!”耿明睁开眼,错愕的看着齐青阳:“齐青阳,你做什么?”
齐青阳拖着耿明站起来,说:“不要伪装了,幕后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耿明老师。”
耿明憋红了脸,摇头。齐青阳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信纸,扔在了耿明前面:“在苏星公寓我意外摔了一跤,但就因为这一跤我发现了苏星藏在地板隔层里的这叠信,我在公寓里又强撑了片刻,粗略看过了其中几封,这些信是你写给苏星老师的吧,信纸上全是你的字迹,还有署名,这个改变不了。”
耿明脸色变了变说:“这又怎么样,你小小年纪都知道恋爱,我这么大岁数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写封情书又怎么了?”
“但信里面的内容不仅仅是情书,其中有一封是赤裸裸的威胁,你在上面说如果苏星老师不答应你交往的要求,那么你就会永远纠缠着她,让她一辈子也嫁不出。刚好,我就看到了这一封,试想,你打错了算盘,以为苏星老师会向你屈服,但你没想到她执意不同意,还要向学校领导反映这个情况,所以你就痛下杀手。”
“你,你胡说!我也是受害者,你看不见吗?”
“哼!”齐青阳冷哼一声:“耿明老师你还记得地下室里的黄纸盒子吗?那个纸盒子是从南美洲邮寄过来的,上面大部分英文我不认识,但中午我开溜出了一趟学校,找到了一位专修英文的哥哥,包裹纸盒是从南美洲一家落后的植物研究寄来的,至于寄来的东西则是一种少见的热带雨林植物标本。我想,在学校里突然蔓延的这些红色虫灾应该就跟这植物标本有关系吧,如果让更加权威的机构介入调查,耿明老师你觉得你还能矢口否认吗?”齐青阳咄咄相逼,他看了一眼冰冷的杜小月,包裹盒就是在杜小月消失的地方发现的,是杜小月留给自己的线索。
耿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突然点了点头:“我低估了你的聪明,齐青阳。好,你说到这里了,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你说的不错,南美洲的纸盒包裹是我寄来的,我这一辈子热衷于植物研究,通过朋友的途径,这些年我不间断资助了一家南美洲植物科研机构,作为回报,他们会将新奇的植物标本给我邮寄来。因为是来自于国外科研机构的正规途径,所以从南美洲研究所到我手里并没有经过太多麻烦,而这一次我接收的是一种生活在热带雨林地下十米深的伏地植物,它刚被发现不久,南美洲那边就给我寄来了。而收到植物标本的当天,苏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说要向学校领导反映我的情况。我当时乱了,错手将植物标本打翻在地,却意外发现了在植物标本的根系里寄生着这种小虫子,准确来说,它是寄生在土壤里,而被植物标本根系牵带送到了我手里。我仔细观察了这种虫子,发现它像极了在南美洲传说里流传的可以控制人脑的吸脑虫,这种虫子在几千年前灭绝了,我不敢想象这是真的,而更让我想不到的第二天这虫子竟然活了!”
“于是你就用这种虫子对苏星下手?”
“不错!我当时也只是想吓唬她一下,但谁知道她竟然大叫起来,我逼不得已。后来,杜小月又去了苏星的公寓,那种虫子也袭击了她。我发现吸脑虫渐渐控制了杜小月,而杜小月也有所发觉,她试图通过约会的机会向你求救,这个我当然不能允许。于是,我利用被吸脑虫控制的杜小月对你进行了恐吓,哼,偏偏你这小子死缠着不放。”耿明的眼里突然闪烁着诡异的邪光:“而我通过研究,发现所有吸脑虫都唯母体虫惟命是从,而母体虫永远被我控制了,所以它们都听从我的指挥。”
“永远被你控制了?”齐青阳不明白。
“这里!”耿强大叫起,指着自己肚子:“母体就在这里面,你说,我是不是永远控制了它!”
“你真是疯子。”
“不错!我讨厌一辈子受人指来喝去,一个小小教师,连学生都敢对着脸跟你吵,学校领导不把你当人看,连心爱得女人都瞧不起自己,所以我痛恨这个世界!”耿明嘴角抽搐:“他们厌恶我,好,我就让他们永远受我控制!”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耿明突然一矮身,撞在了齐青阳肚上,齐青阳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两双手牢牢锁住了,那些被红虫控制的人全部扑了上来,齐青阳动弹不得,一双冰冷的手卡在了自己咽喉上。
这双手的主人是杜小月。
“不受我的控制,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喉咙间的压力越来越大,意识渐渐远离,齐青阳握着杜小月的手缓缓松开,轻轻说:“死在你手里,总比成为那些虫子的奴隶好。”
杜小月火红的瞳孔里突然涌出一抹痛苦挣扎的神情,她挣扎着大叫了一声,松开了双手,将齐青阳猛地抛向耿明,大叫出声:“救我!”
耿明万万没有料到这突然出现的情况,齐青阳愤怒的双眼同他对上,耿明眼前一黑被齐青阳抱着,两人一同跌下了天台。
天空飞旋,血色浸染了地面,耿明抽搐着,鲜血大片大片从他身下涌出,一条红色拇指大小的虫子游动在血泊里,不多会停止了摆动,身体融化在血液里。
齐青阳跌下时正好压在了耿明身体上,手脚都剧痛难忍,但好在并无大碍。齐青阳扬起头,天台上,失神的人们纷纷找回了自我,茫然四顾。
而众人发觉不到的空间里,齐青阳欣慰的眼神同杜小月温柔的目光在半空中重逢。
地下室。
“咔嚓!”一只灰色大老鼠在纸盒子上啃掉了一个角,那贴满英文的包裹盒最里面掉落下了一条红色的小虫,慢慢、一点点的蠕动着身体,向那只灰鼠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