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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刘卫东:我一直想“接近一种本质”

刘卫东,网名周语,1983年生,第四届、第五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第五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选》代表作者,出版有散文集《指尖流水》、《汉语春秋——中国古典人文意象随笔》等。现为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靛蓝小孩》书系主编。目前从事散文创作,课余主要研究散文创作的意象与修辞、散文史与散文类型,探讨汉语散文写作的趋势、可能性与变化。2005年出版个人著作《指尖流水》,25万字,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文化媒体评论为“80年代最有潜力的散文作者之一”。

许多余:卫东兄好,感谢你接受采访。刘卫东:感谢多余兄抬爱。

许多余:你的阅读疯狂期是哪一年(或者几年)?你觉得阅读与写作有多大关系?

你的写作有没有受到过阅读的影响?

刘卫东:阅读量最大的时候也就是在读大学的时候,阅读是写作不可缺失的一部分。许多观点和理解,以及抽象层面的辨析,它们虽然在本质上是源自生活的,但是其与生活现场本身的经验并非是统一的。至于写作的影响,就与喜欢的作家有关系了我觉得。我喜欢的作家么,比如庄子,还有一些汉赋的作家,尤其是三国时期的曹植、曹丕。曹丕的文章最喜欢了。曹操的几篇,也很喜欢。至于国外和当代的,我喜欢帕灵顿,印度古代的作家,以及沙门思潮时期的一些人。日本平安时期的散文,北欧的一些童话色彩和人文关怀、心灵之美的散文,以及拉美带有魔幻色彩的传奇散文。至于小说,我读的不多。

阅读与写作的关系紧密相连,但论及直接影响的作家,还是在古代。或者说,就是古汉语文化那种语境吧。生活在这个世界,自身的母语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影响因素。无论接触多少种文化,多少种类型的作品,这种感觉都不会变。单论喜欢的作家,还是要追溯到这个源头。

其次,诗人海子,也是我高中时代最喜欢的诗人。他的作品及20世纪60年代以后的诗歌我都是喜欢的。这些诗歌对我的影响还是很大,更多的是理解世界的方式,和情感上的启发。

许多余: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现在离理想的生活还有多远?

刘卫东:理想的生活是把写作作为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来做。许多时候我的写作是在对古代世界的寻觅,以及自然界的生命的理解中展开的,每一部分的生活经历,如何看待它的影响,这是一个交错的问题。这个有点像小说家构造的迷宫,它的道路是曲折多变的,对写作者的影响也是多种的。生活也如此,在于你如何去理解它,观察它,思考它。这些才是重要的部分。乡村生活它也有自己的两面性,但也并不是说对大地、河流和田野的热爱那种情怀都是乡村牧歌式的。不过无可否认的是,早期的生活经历对一个人后来的写作是有着潜在、渗透式的影响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已经生活在自己的理想生活中了。

许多余:对于前年的作家免税事件,你怎么看待?你觉得该免税吗?

刘卫东:我觉得这个问题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来理解,不是简单的加减问题。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支持这个思路的。

许多余:西藏问题给你带来了什么触动没有?去年在奥运火炬的传递过程中,受到了许多干扰,你觉得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什么?你对法国的印象如何?

刘卫东:一直打算去西藏住一段时间,西藏的问题让我觉得一个沉浸在自我艺术世界的人应该把自己的目光放到离现实生活更接近的地方。关注身边的问题,思考面临的种种生活现场中的问题,能让自己的眼界更开阔,思维更深入。对于法国,除了足球,如果把自己的思路从20世纪60年代的那些思想家身上移到现代的巴黎,那么印象主要是依靠直觉。

许多余:你大概在什么情况下写作?是灵感陡生,还是经验累积?

刘卫东:每个人的思考角度和方式正如你所说,会受到自己许多生活,经验等影响而表现不同。但有时候你沉浸在那种状态中,并且能从这样的学习方式中获得对生活的启发式思考,那这种观察方式和体验行为就是有益的了。这个说明,我们在思考的时候,角度的差别是自然的。但是有一点要强调的就是,属于自己的思考本身就存在最特别的部分。而你把自己的思考和别人的思考的间隙去掉,你会觉得,就像古代庄子所说的那种相忘于江湖了。你并不觉得你面对的是概念、术语、体系和逻辑,而是成为你理解的一部分。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只有这样,从我的角度来说,才能写出内心的文字。

其次,我的写作本身,这个没有固定的环境和时间,有时候会有灵感,有时候是慢慢地写。不过我倾向于用计算机写作,当然也不限定。写作与你在一块土地上播种,设计一座建筑都是一样的,你需要有灵感去布置、设计、筹划、准备,你可以用灵感来设计你的框架,但是具体的写作和建筑一样,你自己是一个参与者,或者说写作有时候就是体力劳动。

许多余:你最欣赏的人是什么样子?

刘卫东:热情,自然,冷静,懂得关心爱护别人,懂得宽容,做事情冷静、果断,爱憎分明。

许多余:你是80后第一散文家,请问你写过小说吗?

刘卫东:小说我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写过。我觉得小说对于我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尽管我阅读过许多小说,也写小说的评论。然后就是出版自己的作品,有一个中国古代系列的散文,正接近最后的准备了。其次,中国当代文学中,散文这一文体类型的地位远远低于小说,类型分析旨在发掘汉语散文之美,将汉语散文的历史地位提高到新的高度。这个出发点是基于中国古代汉语散文的长久历史的。

许多余: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文学的?是因为家庭的熏陶吗?还是因为别的?第一次发表文章是在什么时候?那一刻心情如何?

刘卫东:那是初中的时候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去学校去得很早,想去打一会儿游戏机,结果还是用口袋里的一块钱买了一本故事书,那本书的作者和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从此对阅读的兴趣开始变得浓郁。大约那是记忆里最早的吧。至于第一次发表文章是在高中的时候,很高兴,觉得自己的尝试成功了,觉得自己能写得很好,那是很值得开心的。

许多余:你觉得文学给了你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得到了什么?

刘卫东:写作在我的观念里是与电影、耕作、设计师、心理医生、建筑师等大多数职业一样,它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关注人的心灵,当然还有别的更多的事物。讨论它不能和生活分开,它就“在”其中,不需要另外划分。

文字写作给予我的是一种表达自己的方式,在这样的表达方式中,我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思考生活。文学所给予我的是对生活的个人化思考,我相信文字的世界里有着人类最古老、真实的情感,它表现着人类的自由精神。这几年我一直在思考散文的写作问题,我觉得不是我得到了什么,而是我在散文这个领域的理解和探索能走多远。

许多余:当年你是怎么知道“新概念”的?你当初参加比赛时报着怎样的心态?

你觉得自己一定能获奖吗?你觉得“新概念”给你带来了什么(以及带来了哪些改变)?

刘卫东:试试看吧。当时是这样想的。至于改变,我想是有很大改变的,这个大赛在发掘新人上依旧有着它自己的独特之处。大赛获奖也是我真正有意识地去写作的开始。

许多余:有没有想过,假若当初没能获奖,你现在会是怎样?会不会走上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刘卫东:没能获奖的话,我可能就是继续读体育学方面的课程了。那个时候最希望能做个体育老师。

许多余:你觉得自己当年能够获奖的最大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自己平时大量的阅读积累,还是因为自己的创造性“新思维”?

刘卫东:我觉得积累肯定要有的,创新的思维这是最关键的。“新概念”本身确实发掘了一大批有天分的作者。

许多余:你当年在中学的时候,是怎样一个状态?

刘卫东:那时就是以体育的训练为主,我是体育生。体育带给我很多思考、启示,尤其是那种动力和韧性。长期的越野跑给我的性格带来了很多坚韧的东西。

许多余:你认为中国当今的语文教育存在哪些问题?

刘卫东:模式化。禁锢得太厉害。但是它也有功劳的,呵呵,那就是基础的文化传承还是要靠这样的一个体制、形式来完成的。认真学习完那些课程,扎实的功底是可以打下的。但一定要注意思维,创新性的思维。这个不是空谈的,要从个体的特点开始。

许多余:你是怎样进入大学的?现在回忆起来,大学的生活如何?你觉得自己读大学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刘卫东:我第一次考的是体育专业,第二次复读,进了中文系。大学的生活是永远难忘的,最大的收获是读了很多的书,打了很多的球,尤其是认识了寝室里的那些老友。

许多余:从获奖到现在,你觉得自己与当年相比,有什么不同?有哪些改变?

刘卫东:变化是有的。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变化,在改变;写作也是,写作在不断地打开新的领域和局面。

许多余: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坚持文学创作吗?都取得了哪些自我感觉比较骄傲的成绩?你觉得文学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卫东:是的。这个在《汉语春秋》这本散文集里面有体现的,我觉得我是想把散文这个形式表现出来的意象都挖掘出来。目前这个“意象散文”的情况就是这样。它是属于灵感的写作,直接面向我们文化中的那些意象。

许多余:都说写作是需要天赋的,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你觉得自己能有今天,是因为天赋,还是因为自己的勤奋?

刘卫东:都要有。至于天赋,那是个人的特点吧,要找到自己擅长写的题材、领域,不断地深入。

许多余:你比较喜欢中国的哪些作家?国外的呢?其中哪些作家对你的影响比较大?

刘卫东:莫言、张承志、萨娜。国外的就是黑塞。影响比较大的就是萨娜、张承志、莫言,尤其是路遥。

许多余:一般来说,一个写作者在写作的初期总会模仿一些人,你有过这样的模仿阶段吗?但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区别于其他人,这就是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你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了吗?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你以后的写作风格和写作方向还会有变化吗?

刘卫东:我觉得我大致有自己的风格了,形成是分阶段的。大约是2003年一个阶段,2008年一个阶段。以后的风格肯定会再变化,各种可能我都在尝试。

许多余:在你这么多年的写作生涯当中,你是否遇到过一些什么困难(内心的或者现实的)?你觉得能够让自己坚持文学梦想的最大动力和最充分的理由是什么?

刘卫东:我不觉得写作是孤立的,写作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理解文化的一种方式。

许多余: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而写?

刘卫东:生命的未知。为灵感和我们所未能抵达的而写。

许多余:你在写作的过程当中,有没有为自己定下什么计划和目标?你觉得自己在10年之内是否可以超越心目中的偶像(假若你有偶像的话)?

刘卫东:我的想法是在意象散文这个领域,将汉语写作的可能性给尝试一下。这一点你可以参看《汉语春秋》的序言及新闻稿,这个说得比较清楚。以意象的形式将中国文化中的那些美感体现出来,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详细的需要你去读啦。呵呵!

许多余:你给文学是如何定义的?你觉得文学是什么?相对于科学或其他学科,你认为文学与它们相比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刘卫东:文学就是人学。关注我们的生活、心灵,关注未知的探索。

许多余:你是否已经做好了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文学的准备?

刘卫东:你这个提法比较刻板,像是50年前的问题,呵呵!不过,我觉得我会一直写下去的,因为我热爱生活。

许多余:如果让你给自己的下半生做一个预测,你将有一个什么样的预言?

刘卫东:把意象散文写好就可以了。写最好的散文是其次,要预测的话,那就是一定要挖掘出汉语散文的真正价值来。

许多余:迄今为止,你最满意的作品是哪篇(部)?当时创作的时候有什么背景?

主要取材于真实的生活还是虚构?你在这部作品中寄托着怎样的思想?

刘卫东:《汉语春秋》。主要取材古代的系列。

许多余:你在开始写作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哪些问题?你对一个刚刚开始的写作者有什么忠告?

刘卫东:转型。一定要有耐心。

许多余:你如何看待“文学市场化”?

刘卫东:市场化是好事,但作品要写好。

许多余:成年之后,你感觉与青春期最大的不同在哪里?生活观念上有哪些改变?刘卫东:生活总是在变化之中,我觉得在这么久的时间之后,我依然保存着我高中时代作为体育考生的那种对生活的热情与渴望,这一点是永远不会丢掉的。

许多余:目前为止,你自我感觉最满意的作品是哪篇?简单地介绍一下内容。你花了多长时间写这个作品?读者对它满意吗?

刘卫东:我觉得自己喜欢的有《夜雨寄北》、《大风歌》、《与草荣枯》等。这一点,我们在一起分享,一起感受,那是没有偏见的。它与小朋友圈子截然不同的地方就是文字与读者这个概念不再直接联系起来。我觉得这个态度并不是所谓的自我标榜,它更多的是我的理解。固然先锋写作对文字的游戏态度并不总是坏事,但在我这里,文字更多的是承担着一种探索和内心的交流及你对生活、历史的重新书写和表现的能力。

《读线装书的狐狸精》、《七里香》、《孔雀东南飞》、《天问》、《艳阳天》、《秋水》、《知北游》、《与草荣枯》和《长歌行》中,我表现的是古代的那种美感和精神。这一点与美化古代没有关系。作者的任务是发掘那些美与悲壮,而不是单纯地被划归到某个界限内。作者永远不要给自己划界,那是很糟糕的。

许多余:你现在还有什么理想没有实现?

刘卫东:我一直想把部分散文拍摄成电视散文,这个想法从刚开始写作时就有了。

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这一年我打算继续我的写作,一边工作,关于散文的写作和小说都会继续。我觉得我会去更多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人。

许多余:除了写作,你平常都有一些什么爱好?

刘卫东:运动。喜欢打篮球,长跑,越野跑,最喜欢的是美式足球。我觉得运动给了我很多灵感,写作的时候我喜欢打羽毛球来放松,或者通过游泳之类的运动来放松自己。这是很有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