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离期中考试还有两天了。大家赶快把这些卷子都拿回家做。”
站在讲台上的韩允希一如既往地闪耀着介于少女和成熟女性之间的特殊光彩,薄薄的眼皮上抹了一层淡蓝色,和海洋色的眼睛相得益彰。不过,她的打扮有些奇怪,头上绑了条印有白色骷髅头的黑头巾,穿着露出肚脐的紧身上衣和大红色的灯笼裤,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都是银闪闪的装饰品,看起来就像个维京时代的女海贼。
当然,比起今天的穿着来,她的性格更加恶劣。
双眼呆滞地望着桌子上摞着的比人还高的试卷,连班里最拥护韩允希的男生都跟鲁迅笔下的主人公一样,在闷死人的铁屋子里走上了觉醒的道路。
“韩老师,能不能少做两套啊!”几个胆大的同学小声嘀咕着,“现在都下课了耶!”
“不行!你们的智商能到230吗?”韩允希把一个奇怪的绳鞭往桌子上一搁,“而且天才要靠勤奋造就!我从3岁开始读论语、庄子、三国演义、相对论、宇宙大爆炸……就是最好的例证。现在,我开始发上次的试卷,点到名的同学将提案拿上来,30分以下的同学们可以尝尝猫的九条尾巴的滋味!”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鞭子在地上甩得啪啪作响,“这是用九股涂过柏油的绳子制成的绳鞭哦!我还特地在绳鞭的末梢装上了鱼钩,打在涂了盐的背上一定很爽!噢呵呵!”
“老师!这样太过分了吧?”岂止是过分,简直就是变态加犯罪!
“我还没有说完,30~60分的同学,晚上则要抱着骨骼标本睡觉!”韩允希一只手搭在骨骼标本的肩上,笑得花枝乱颤,银色的大耳环不断碰在骨骼上,发出脆响,“而60~80分的同学就可以试一试船底拖曳的滋味!”
“啊?船底拖曳?那是什么东西?”大家毛骨悚然。
“听说是古代海盗的一种惩罚方式哦。相当残酷呢。”明淞端坐在座位上,“绳通过船底从右舷拉到左舷,把受惩罚者固定在船底的绳上,让他们受到来自龙骨的摩擦。而大多数的木制船底都是毛刺与碎片。”
“可是哪里来的船呢?”张花花好奇地左顾右看。
“这不是吗?”随着韩允希的声音响起,教室忽然晃动起来,而实验室外的景色也变成了浩瀚的大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盘旋的巨鸟,撞开玻璃冲了进来,张大满是尖牙的大嘴,朝同学们咬去!
“哇啊啊啊!”所有人都惊声尖叫。
“明淞,79分!”
“张花花,26分!”
“张柔柔,57分!”
韩允希抹过血般的红唇慢慢张开。几个眼睛发直的男生立即围上来把明淞捆成粽子……
“哇啊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上午的最后一堂生物课快要下课时,明淞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声。
“明淞同学,你怎么了?”韩允希从讲台上走下来,关切地在明淞桌前站定。
“不要过来!你这个海盗!”明淞面色苍白,好像见到鬼一样,一把将韩允希推开,然后瞪着眼睛冲出生物实验室。
“哇啊啊,不要惩罚我们!”接着,张花花和张柔柔也大叫着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生物实验室顿时炸开了锅!
“明淞、花花、柔柔!”看了眼倒在地上、呆若木鸡的韩允希,我慌忙拉开椅子追她们,“别跑,站住!我们只是在实验室里上生物课,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错,刚刚出现的海盗、怪鸟……都不是现实,是梦!是只有我和明淞她们能看到的白日梦!大概因为我在解剖室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对那种东西产生了免疫能力,才没有受到影响……
现在我能确定,肇事者是名Dream能力者!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梦境里出现过的那双灰眸和他有关吗?
被我抓住的明淞靠在走廊上急剧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视线焦距。
丁零零——伴随着午间放学铃。同学们从各个实验室拥出,熙熙攘攘从走道经过。而被人流撞得晃来晃去的张花花和张柔柔也终于清醒过来:“这么快就下课了?我们怎么到实验室外了?”
看来,这三个丫头已经走出白日梦了,不过她们关于梦的记忆似乎也被人删掉了呢。我拧着眉毛,搔了搔脑袋,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是谁做的?他的能力至少达到了Dreammaker的级别了啊……”
“小韩,你在说什么啊?”明淞她们不约而同地侧过脸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打量我半天,“是不是你带我们跷课的?想害我们被扣操行分是不是?”
“……”喂喂,就算我是后进分子,心眼也没有那么坏吧?!
“你们几个刚刚扰乱课堂秩序,都给我把书抄一遍。”忽然,一个冷冷的音调穿过唧唧喳喳的吵闹声在耳边响起。
扭头一看,是韩允希!
“啊?”三个女生面面相觑,惊讶地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老师,她们不是故意的……”
还没有解释完,韩允希就打断了我的话:“既然苏小韩求情,每人再加一遍,后天交给我。”
怎么能这样!余光瞄到明淞她们有些发青的脸色,我的心隐隐作痛——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啊,为什么不管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我都帮不上半点儿忙呢?不甘心!好不甘心!
这时,小腿肚热乎乎的,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我的腿。
原来是小羽。几天不见,它长胖了一点。白白的肚皮上终于有点肉乎乎的感觉了。看来束夏对它不错,不过,那也是应该的。买得起布加迪的人,亏待一只小狗狗,一定会遭到天谴!
“哪里来的狗狗?”张柔柔立即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背,“怎么只有三条腿?”
“是我的。”我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弯腰拍拍它的头,“小羽,找我有事吗?”
“汪汪!”小家伙在我的脚下转了转,扬着头吐着舌头撒娇地叫了两声,然后叼起我的裤管往外拉。
“小羽,你带我去哪儿?不要咬我的裤子啊。”这条低腰牛仔裤虽说是在Lee专卖店淘来的特价品,但对我这样的穷人来说,那价格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耶!
还好,小羽有灵性,很听话地松了嘴,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梯,奔出实验楼大门,绕过图书馆、音乐喷泉……
“小羽,难道你要让我去事务所?可是我现在不敢见束夏啊,那家伙好像还在生气。”我叹了口气,放慢脚步。
“汪汪!”它回过头来,又开始攻击我的裤子。难不成这家伙认准了我的弱点?!
“好啦好啦!现在你一定要让我见他,是不是?我知道我拒绝进入人类的梦境,让他很难办。可是我……我真的不想再跟人类的梦扯上联系了……”我抱起小羽,盯着它的眼睛有些歉疚,“小羽,上次救了你,纯属偶然。明淞的事情,我解决不了的。你说我要怎么跟束夏解释呢?”
小羽舔了舔我的耳朵,没有作声,只是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对我有点失望。被非人类的生物鄙视的滋味,我第一次尝到,很特别。
“汪!”不同于小羽的叫声,从池塘边的柳树林里传来。小羽立即竖起耳朵,猛地弓起身子,从我的怀里蹦出老远,背上的毛差点没有立起来,也许是因为紧张,瘦弱的三条腿在空气中不停地颤抖着。
垂下的柳条之间,慢慢出现了一只大狗。尖尖的耳朵、宽而厚实的嘴、朝天的黑鼻、突出的下颚……那是一只拳师犬,跟害小羽失去一条腿的狗长得一模一样!它后脚站起,前脚如同拳击般向前伸出,一脸警戒地瞪着我们。
小羽往后退了一步,在我脚边站定。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恐惧。拳师犬悠闲地迈着腿朝这边走过来,但耳朵却不停地转动着,身上有股傲慢的气势。
“小羽,不要害怕。”一般来说,这种狗是不会主动攻击其他动物的。但在小羽的记忆里,它可能是世界上最凶猛的动物了。我慌忙蹲下身子想要抱小羽,它却从我的手掌下避开,逃到了一边。
“汪汪!”那张小小的嘴里发出的叫声不像是对对方的恐吓,反倒像在凄厉地求救。
笨蛋,既然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心猛地被揪紧了,我呆呆地站在一尊天使雕塑下,手心渗出滴滴汗珠。小羽,你不能放开自己的过去,被恐惧吓昏头了?
“太玄,和你现在的妻子离婚吧!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你!”
“呜……不可能……爸爸……我害怕我做不到……欺骗……”
“不要怪爸爸,我不能不这样做。幸好小苏只是个刚刚觉醒的Dreamwalker……”
“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小苏,我恨你。”
记忆就像一个玻璃瓶子轰然碎开,尖利的碎片落了满地,扎得脑袋生痛。我和小羽其实是一样的……
拳师犬步步逼近,小羽不断后退。两只狗远远地绕着圈子,谨慎地打量着对方。小羽被逼退到草地护栏边,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可拳师犬却显得格外沉默,步子不急不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小羽的后腿终于触到冰凉的铁丝,无路可逃了。它眼里的恐惧却陡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坚定眼神。小小的身体忽地绷紧,接着箭一样地冲了过去,狠狠地扑上拳师犬的背,低头就是一口。
情势来了个大逆转!我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狗竟然有这么强悍的一面!难道是因为被逼上绝路,潜藏在身体里的原始本性全部爆发了吗?
拳师犬呜呜地惨叫着,甩动着身体,小羽却死不松口,一动不动地趴在它身上。两只狗缠在一起,踉踉跄跄地跑了好几步,小羽才跌落到地上。拳师犬痛得不断弹爪子,但又不敢贸然反击,只能扯开嗓门冲小羽大吼。而小羽这时也跟换了一个人,不,一只狗似的,小小的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尖啸,黄色的毛重新焕发出自信的神采,仅剩的一条后腿好像成了坚定有力的支柱!拳师犬见自己在气势和打斗上都占不了便宜,徘徊了几圈,最后沮丧地低声咆哮着,夹起短小的尾巴一颠一颠地跑掉了。
“小羽,好样的!”
它胜利了!打败满怀可怕回忆的自己后,小羽扭过头兴冲冲地扑到我脚前,粗糙而湿润的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着我的裤管,好像要我和它一起分享这种喜悦。
“好啦。”我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胸口有种无法平复的东西在涌动。小羽从噩梦般的过去走出来了,那我呢……也许真应该好好地思考一下了呢。
小羽在前面一跳一跳地引路,在岔路口上,它竟然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不是去事务所,而是学校附近的落日海滩!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雨后碧蓝如洗的天空,棉花糖一样轻盈的白云,带着淡淡腥味的清新海风,这一切都跟梦境不同,是真实而美丽的。我沿着石梯一阶一阶地往下走,最后脱了鞋子,赤脚踩着细碎的沙粒在海滩上,追着小羽飞跑。
海浪冲刷着贝类,轻柔地抚摸着沙滩,发出梦幻般的呢喃。
虽然这个地方是天官市东官区传说中最为神圣的约会和定情场所,但我想,它应该更适合人们在此冥想沉思。因为在这么美的环境中,人们自然会把所有杂念丢到一边,冷静许多呢。
小羽在一个坐在海边的男生脚边蹲下,冲我叫了两声。这家伙果然是带我来见他的。
“小韩?”穿着白衬衫戴着墨镜的束夏诧异地回过头来。
“嗯。”我走到他身边,搂过小羽坐下。现在是不是该跟他说些什么呢?说我今天早上不愿意再进那个梦境的理由。可那是我的私事,干吗要对这个花花公子讲?就算我决定向小羽学习,把过去的事情丢到一边,重新开始,也不用像傻瓜一样,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倒出来吧?
看着低空盘旋的飞鸟,听着那些吃烤鱼喝饮料的游客们的叫嚷,我觉得自己的沉默有些可笑。
“束夏……”念出他的名字,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叫他不要生气了?拜托,男生女生吵架,一般都是男生向女生道歉吧?我先开口求他,这算什么……
“嗯?”
“我……”
“小弟,你怎么了?有话直说啊!”束夏凑到我眼前,“难不成是爱上我了?”那表情严肃得像结婚仪式上的牧师。
“啊?你做梦呢!我怎么可能对你这种无聊的家伙感兴趣?!”我挪挪屁股,和他拉开距离。哼,这小子臭美什么呢?我承认在明淞她们的梦里,对他是有那么一点点感冒啦,但谈到爱,那也扯得太远了吧!
“不是吗?那你来落日海滩找我,满脸通红、欲言又止地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我,是什么意思?”束夏摘下墨镜扔到一旁,慢慢爬到我身边,两只有力的胳膊撑在我腰侧的沙地上,笑眯眯的紫色魔瞳自上而下地看着我,温热的气息缓缓地扑到我的脸上,“既然喜欢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虽然你是伪正太,好歹染色体也是XX啊,说不定我会考虑让你成为候补女友团中的一名哦。”
火辣辣?候补女友?!我轰然倒塌,下巴差点没有掉到地上:“你胡说什么呢,我害怕你早上生气,所以想向你道歉啦!”
“生气?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生气?”束夏挑了挑眉毛,托着腮帮子,很认真地开始思考。那副尊容简直要把我的肺给气炸了!
“我不愿意进入明淞她们的梦,你不是生气得一个人偷偷走掉了吗?”
“哦,你说那个啊。”他直起身一击掌,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我是在想避开和梦境中的原住居民正面交锋的办法啦。所以可能看上去比平时严肃了一点,酷了一点。不过,小弟,你放心好了。生气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因为那样会让皮肤老化,免疫力下降……”原来一个上午都是我在庸人自扰啊!上天啊,请你劈死束夏吧!我实在受不了他了!
“不过,小弟,你不愿进入那个梦境有什么原因吗?”他笑嘻嘻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因为我吻了你?”
哇啊啊!他终于提到那个kiss了!我的脑袋里顿时像开过去一辆火车,从耳朵、鼻孔、嘴巴里冒出热腾腾的烟。
“你……你……你记得那个吻?”
“当然了。我今年芳龄16,暂时还没有患上健忘症。”
“那你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是我的初吻耶!”我的脸烫得可以在上面煎鸡蛋了,“你怎么可以随便吻一个思想单纯、道德高尚的少女呢?!”
“我可不是随便吻的。”他的眼睛弯弯地眯起,里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光芒四射,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差点蹦出体外。
“你先告诉我,你不进那个梦境的原因,我再告诉你,我吻你的原因。”他钩钩我的手指,“这个交易不错吧。”
“汪汪!”小羽也凑热闹地在我们中间蹿来蹿去,一会儿舔他一会儿舔我——这应该不算是间接接吻吧?!
看着仅有三条腿的毛茸茸小东西活蹦乱跳的样子,真的没有办法想象它曾经被主人虐待、被大狗欺负。
“好吧。”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扭过头对束夏说,“我不愿进入人类的梦,不愿意使用Dream能力是因为一件事。”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据说,古时候有个叫庄周的人睡着后,梦见自己变成蝴蝶,轻松惬意地在花丛中游玩嬉戏,完全忘记他是叫做庄周的人类。醒来后,庄周想:到底是庄周做了一个变成蝴蝶的梦呢,还是蝴蝶做了一个变成庄周的梦?
而12岁的我,做的那个关于爸爸和他的前女友的梦,里面的主角又是谁呢?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妈妈知道爸爸与前女友有个比我还大的女儿后,和爸爸离婚了。”眼睛肿得不成样子了,泪水泡了又被风干的脸颊痒得难受,喉咙沙沙的跟破鼓没有两样,“……都是我的错。”以前以为,只要把伤口藏好,它就会自动愈合,现在才发现,在阳光下曝晒才是最好的疗伤办法。
从来没有对人讲过的话噼里啪啦地从我的嘴里冒出来,作为一个完美的听众,束夏静静地支起耳朵,不时地轻轻点点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闭上嘴。
蔚蓝的海水慢慢涌上来,被晒得微微发热的水温柔地挤进脚丫中,轻轻抚摸着每一处肌肤。慢慢地仰起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海天交接的那条线,简单,绵长,美丽得不可思议。白色的鸟张开翅膀自由翱翔,叫声清脆而有力。世界明亮多了,周围的景物那样漂亮,让人直想放声大哭。
束夏把我的头拥在他的胸前:“小弟,好点没有?”
“嗯。”
束夏的胸膛比看起来更厚实,脸枕在上面,听着怦怦的心跳,嗅着淡淡的沐浴液味道和发丝间的玫瑰花香,感觉着对方传递来的体温,我揉了揉鼻子,慢慢安静下来。关键时候,这家伙是个相当可靠的人呢。
“随便在我的衬衣上擦眼泪和鼻涕吧。”有如《春天圆舞奏曲》的很轻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件范思哲的衬衣,我就不让你赔了。”可是……说话的内容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拜托,束夏,你真的不懂正常的安慰女生的方法吗?!”刚刚的美好错觉瞬间瓦解。我如他所愿,抓起昂贵的衣服在胡乱地擦了把脸,然后倏地站起身,“现在你不用同情我了。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事情了!既然小羽都那么努力,我也能重新做回Dream能力者!那Dream至少可以帮助明淞她们吧。”
啪啪!
束夏拍了拍手,露出一口耀眼到可以拍摄牙膏广告的白净牙齿:“呵呵,小弟,你真厉害。”
“……现在该告诉我你吻我的理由了吧?”
“嗯,那个吻啊,因为怕你支持不住,我只能把我的能力传递给你一些啊。”束夏冲我眨了眨眼睛,“跟做人工呼吸没有什么区别啦。”
什么!人工呼吸?!这四个字犹如当头棒喝,完全把我打倒了,身体立刻瘫软成蚯蚓状,差点没有钻到沙地里面去。
“束……束……束夏!你说的是真的?!”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啊!我还以为他至少对我有一点点……
“当然是假的啦。”
“啊?”微弱的希望又开始发芽。
“也许是真的吧?”
“……”我的拳头上跳起十字形的青筋。
“哇卡卡,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真假假到底有谁知道呢?这个哲学问题太难回答了!”束夏大笑两声,对我扮了个鬼脸然后朝岸上的餐厅快步走去,“物质决定意识。还是吃饱饭比较重要,下午还有课呢。”小羽那个重男轻女的小色狗也屁颠颠地跟在他后面。
“……束夏!你竟然敢耍我?给我站住!”我摸着咕咕叫唤的肚皮,迈开腿追了上去。
我苏小韩对束夏来说,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