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两大史诗及其插话故事、佛教和耆那教中的故事,很多都涉及道德问题,有的故事甚至是专门讲道德问题的。下面只介绍两种。
(一)梵语伦理道德故事集
《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宝座故事三十二则》和《鹦鹉故事七十则》是三部梵语故事集,而且都有讲伦理道德的特点。前两部讲伦理较多,后一部则主要讲妇女如何不守妇道,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如何偷情,如何受到惩罚等。下面着重介绍《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中的故事。这是由一个主干故事串起来的故事群,说的是一个国王应修道人的请求,深夜到树林里去扛僵尸鬼。僵尸鬼突然说话,给国王讲了25个故事(实际上不止25个故事),并提出了难题让国王解答,国王一一予以解答。下面选出其中三个故事。
1.《谁是她的丈夫》
《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中僵尸鬼讲的第二个故事:
从前有一位婆罗门,他的女儿名叫珊瑚,美貌出众。珊瑚到了青春妙龄,婆罗门要给她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这时,有三名美德俱全的婆罗门青年前来求婚,他们的态度都非常坚决。但这位婆罗门父亲没有把女儿嫁给他们,因为他怕嫁给其中一个,另两个会闹出人命来。三个青年都一心一意地要娶珊瑚,住了下来,眼巴巴地等待着喜事降临到自己头上。然而,没过多久,珊瑚突然病故了。三个婆罗门青年十分悲伤。他们一起把珊瑚的遗体送到河边火化了。然后,三个人中的一个便在火化的地方搭起茅棚,每天在她的灰上睡觉。另一个青年把她的头骨送到了恒河。第三个青年则成了苦行者,四处漫游。
不久,青年苦行者学会了一种起死回生的咒语,便回来了,想用咒语救活自己心爱的人。这时,那个送头骨的青年也回来了。他们三个人又聚到一起。那个苦行的青年让那个睡骨灰的青年拆掉茅棚,然后通过咒语的魔力让珊瑚复活了。珊瑚经过火的洗礼之后,变得更加健康和光彩照人了。三个青年都要娶她。
僵尸鬼问国王:“她应该嫁给谁?”国王回答:“那个苦行青年让她复活,给了她生命,应该是她的父亲;那个将她的头骨送到恒河的青年完成的是做儿子的责任;而睡在她骨灰上的青年则应是她的丈夫。”
按照我们的看法,那个送头骨的青年肯定是白忙活,而那个睡骨灰的青年虽然执著,但没有付出过多的劳动。只有那个四处云游的苦行青年付出很多劳动,又使姑娘复活,他应该得到姑娘。但印度古人的答案却不是这样,他们不管你付出多少劳动,就算是跑断了腿,不合乎礼法也得不到佳偶。从这个故事给的答案可以看出,古代印度是很强调礼法的,强调礼法中规定的责任和义务。
这个故事显然是编造的,现实中很难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不妨把它看成一种假设,看成一个案例,看成是印度古人给司法和伦理学家出的考题。下面两个故事也应该这样看。
2.《谁最勇敢》
《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中僵尸鬼讲的第四个故事:
古时候,有一座富丽城,统治这座城的国王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名字叫做首陀罗迦。一天,一个名叫至勇的婆罗门来到国王面前,请求给他一个差事。至勇虽然是婆罗门出身,但身边却总带着匕首、剑和盾。他向国王提出,要每天给他500元钱的薪水。国王见此人气度非凡,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把守王宫大门。同时,国王想:这个人要那么多薪水做什么?是挥霍还是行善呢?于是,国王命令密探调查他的情况。调查的结果是,至勇每天早晨到王宫来见国王,然后是到宫门守卫。傍晚回家,先把100元钱交给妻子作为家用,养活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然后拿100元买沐浴用品。再拿100元买东西敬神。最后把剩下的200元施舍给贫穷的婆罗门。夜里再到王宫大门站岗。每天如此。国王听了密报,心里很满意。
过了一些日子,雨季到了,国王还想看看至勇在夜里值班是否尽职尽责。国王登上王宫平台,经过观察,发现至勇不管天气多么恶劣,都能坚守岗位。一天夜里,暴雨倾盆,国王又到平台上观察,至勇还是坚守在那里。这时,国王突然听到远处有女人的哭声,他觉得在自己治理的国土上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便让至勇去看个究竟。至勇遵命前往,国王则尾随其后。
在城外一个水池边,至勇发现一名妇女在哭,便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们的国王只有两天的寿命了,为了全国百姓,得想办法救他。至勇问有什么办法能救国王。她说:把你的儿子作为牺牲献给难近母,国王就得救了。说完,那个女人便不见了。至勇毫不迟疑,回到家里,把情况对妻子说了,妻子也同意用儿子作牺牲。询问儿子,儿子也愿意献身。国王一直尾随着至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至勇带着家人来到难近母的神庙,儿子先被杀死,女儿因伤心过度,也当场死亡。妻子见两个孩子死了,也要求一起死,就跳进焚烧两个孩子的火堆自尽了。最后,至勇在膜拜了圣母之后,自己也割下头颅做出牺牲。看到这里,国王走上前,祷告圣母,让她开恩使至勇一家人复活,他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他们一家人的生命。在他举刀要自杀的时候,空中传来难近母的声音,她不让国王自尽,并答应让至勇一家人复活。国王回到宫殿,至勇也重新回到王宫门口继续站岗。
第二天,国王把亲身经历和看到的一切讲给大臣们听,大家都深受感动。于是,国王把部分国土分给至勇和他的儿子,让他们管理。至勇和国王共同治理着两个强大的国家,互相帮助,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
僵尸鬼问:他们这些人中,谁最勇敢?国王回答:这些人中,最勇敢的是那个国王首陀罗迦。因为,至勇虽然勇敢,可是他作为国王的臣仆,应当以自己的性命去保卫国王的性命;至勇的妻子儿女,应当听从丈夫的指引。而作为国王的首陀罗迦,却要为臣民而献身,以换回他们的性命。
在这个故事里,印度古人的那种忠君尽职的思想得到超乎寻常的渲染;也树立了家庭中妻子和儿女都必须服从家长的极端典范。
3.她应该嫁给谁
《僵尸鬼故事二十五则》中僵尸鬼讲的第九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这个公主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国王便派人找来世界上所有国王的画像,让她从中选择一个作自己的丈夫。公主最后表示,要嫁给一位身怀绝技的英俊青年。当人们知道这件事之后,便有四个青年前来应征。他们轮流在国王和公主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技艺。第一个说:“我是一个首陀罗,名字叫五衣匠。我一天能做五套上等的衣服。一套献给神,一套献给婆罗门,一套自己穿,一套给妻子穿,一套拿去卖钱安排生活。把公主嫁给我吧。”第二个说:“我是一个吠舍,名字叫知语。我能听懂一切飞禽和走兽的叫声。把公主嫁给我吧。”第三个说:“我叫持剑,是个刹帝利,有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在剑术方面,天下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把公主嫁给我吧。”第四个说:“我是一个婆罗门,名字叫命授。我的本领是能让死了的东西起死回生。请把公主嫁给我吧。”
僵尸鬼问:公主到底应该嫁给谁?国王回答:当然应该嫁给刹帝利青年,因为国王是刹帝利,刹帝利的女儿就应当嫁给刹帝利。
这个故事给人们提供了印度古代种姓制度的刚性范例。国王通常是刹帝利出身,国王的女儿只能嫁给刹帝利青年,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而作为其他种姓的青年,也不应该对国王的女儿存非分之想,即使他再有技能,也不能超越种姓的规范。
(二)民间现行伦理道德故事
1.《聪明的媳妇》
从前有个聪明的媳妇,每天要到水井边去打水。一天,她在井边打水,来了四个过路人。
第一个说:“我渴了,给我点水喝吧。”
聪明的媳妇考虑到自己穿衣服不多,又没有饮水的罐子,觉得在井台上给陌生人水喝不方便。就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过路人。”
“世界上过路人有两个,你是哪一个?”
这个人答不上来,没有得到水。第二个人又来要水喝。
聪明媳妇又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穷人。”
“世上穷人有两种,你是哪一种?”这个人又不能回答。
她问第三个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不识字的乡下人。”
“不识字的乡下人有两种,你是哪一种?”
聪明媳妇问第四个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愚蠢的人。”
“愚蠢的人有两种,你属于哪一种?”
聪明媳妇见他们都被问住了,她这时也打完水了。就说:“请你们到我家去喝水吧。”四个人跟她到家,在门外等着。她回去换了衣服,灌了一壶水给客人们喝。客人们喝完就走了。她的公公看到这情景,心里想:我儿子在外面做生意,这媳妇竟然把陌生人领来家,一定是有问题。于是,他去找国王,把事情对国王说了。国王也感到有问题,就派人去传那媳妇。婆婆见有士兵上门要人,吓得哭了起来,可媳妇却笑着问那几个士兵:“先回去问问你们国王,他叫你们怎样请我去王宫?以什么身份去?”不一会儿,士兵们回来了,说:“大王叫我们把你当他的儿媳妇看待,要用轿子把你抬到王宫。”
到了王宫,国王问:“你丈夫不在家,为什么要把男人领回家?”
“大王,给过路人一点水喝是一个女人的本分。我打水时穿的衣服少,又没有舀水的东西,所以就提了几个问题先把他们难住,回到家我换了衣服才给他们水喝。”
国王好奇地问:“你向他们提了什么问题?”
媳妇把问题说了一遍,国王和大臣们也都答不上来,就让媳妇说出答案。
媳妇说:“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世界上只有太阳和月亮是不停走路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世界上只有母牛和儿媳妇是最穷的。第三个问题应回答是,水和饭。这两种东西很简单,却是人人都需要的。”
“那么第四个问题的答案呢?”
“请原谅,大王,我不敢说。”
“没关系,说吧。”
“既然大王命令我说,那我就说了。世界上的两种蠢人就在我的面前,一个是我公公这样的,不了解情况就来告状。另一种就是大王这样的,不顾他儿媳妇的声誉,冒冒失失地把儿媳妇传进宫。”
国王听了,虽然很不高兴,但也佩服这媳妇的才华。
这个故事是在印度中央邦一带流传的,讲的是道德问题,同时也是一个机智幽默故事。
2.《妮利》
其大意是:
有一个商人家庭的青年娶了一个名叫妮利的妻子。婚后不久,青年又爱上了另一个姑娘。妻子知道了,非常生气。而那个姑娘提出,只有青年把他妻子戴的吉祥线取来戴在她身上,她才能和他好。没想到这个青年为了和情人好,竟然起了杀妻之心。他欺骗妻子说,为了和那个姑娘断绝关系,他决定带她远走高飞。妻子已经怀孕,但仍愿意和丈夫一起走。他们走了很远,来到树林里,在一口井旁,妻子说她实在走不动了。他们就在那里过夜。妻子在丈夫的怀里睡着了,狠心的丈夫便把妻子的吉祥线取下,然后把她推进井里。
多年过后,青年死了,转生为一个商人。一天,他路过前生害死妻子的地方,来到那口井边。突然,一个美女出现了,指认他是自己的丈夫。商人不承认,两人发生争执。事情闹到村子里,村里的五老会判定他们二人是夫妻,并给他们一间房子居住。但是,第二天人们发现,商人已经死了,而那个女的也无影无踪了。
这个故事用因果报应思想宣传了伦理道德。在泰米尔纳德邦,人们经常演唱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