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天,雅虎迎来它的十岁生日。此时,雅虎在全球已所向披靡,家喻户晓,唯独在中国的发展却始终不见起色,与其市值超过500亿美元的大腕身份极不相称。
为此,这一年4月13日,杨致远带领他的全球管理团队隆重访华,如此高调实属首次。在首都国际机场,早已有一大堆人在排队等候了。当杨致远走下舷梯的时候,一首土气十足的欢迎曲即刻萦绕耳畔。听惯了欧美流行乐的杨致远幽默地说:“音乐够清新!”着人安排此曲的正是新任雅虎中国总裁的周鸿祎——杨致远重拾雅虎中国梦的寄望者。
杨致远祖籍福建,1968年生于台湾台北市,10岁随母亲迁往美国,22岁以优异的成绩进入斯坦福大学,在大学写博士论文期间,他发明了最早的网站搜索软件,并与大卫·费罗一起于1994年4月创立雅虎,因此杨致远被称为“世纪网络第一人”,开启了人类的网络时代。由于当时能够提供免费信息检索服务的公司寥寥无几,因此雅虎得到市场广泛认可。1996年4月12日,雅虎股票成功上市,当日市值即高达8.48亿美元,杨致远和他的搭档费罗的身价也在一天中超过1亿美元。
作为华裔,杨致远一直有着根深蒂固的“中国情结”,做中文网站一直被他列为计划。1998年5月4日,还没有正式进入大陆市场的时候,雅虎已经做好了中文雅虎站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杨致远在等着大陆投资政策的进一步开放。1999年,雅虎正式进军中国。但是,杨致远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回来得太晚了。此时,国内的竞争对手已经跑在了他的前面。
1999年5月8日,爆发了一件震惊全球的大事,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遭到美国“误炸”,群情愤慨。新浪网抢在第一时间作出报道,一战成名,中国网民“看新闻上新浪”的习惯自此养成。网民对新浪的认可,把新浪推上中文第一门户的宝座。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四个月前,雅虎还是中国网民的首选浏览网站。
1999年末至2000年初,中国迎来了自己的互联网高潮。许多新上市的公司千方百计地同网络挂钩。不管是传统制造业,还是新兴产业,甚至是夜总会,大家都一窝蜂地滥用互联网招牌。为了使自己的公司看上去跟互联网有关,他们在给公司取名字的时候可谓用心良苦,要么在名字后面加上“。com”,要么在名字前面冠上“i”或者“e”。而实在不方便换名字的公司,则不惜重金,与互联网公司联姻。疯狂的是,只要和网络沾上边,其股价就会翻番。
就在2000年这一年,本土成长起来的四大门户网站——中华网(China。com)、新浪、网易和搜狐,轮番在境外上市。这些本土网站的成功上市,充分暴露了中国互联网的巨大市场,吸引境外互联网巨头纷纷进军中国。
过度的繁荣背后往往跟着危机。2000年4月份之后,互联网股票开始持续大跌,一夕之间,人们慌了手脚:互联网冬天来了。曾任华润高管的黄铁鹰讲述过这样一个真实经历:“2000年初正当我被互联网搞得晕头转向时,一个朋友找到我,他与一个美国基金创办了一个互联网公司,在香港买了一个上市公司的壳,市值一下子升到200亿。他请我加盟。我说,我可不懂互联网。他说,你只要懂上市公司运作就行。于是,他开出了我不可拒绝的条件——3亿元的公司股票,外加7位数的年薪。做着亿万富翁的美梦,我在新公司上班了。可是上班的第一天,互联网泡沫破了,第一个月我的3亿元变成2亿元,第二个月变成了1亿元,第三个月……第十个月,我的股票变成3000万,而且有行无市了。”
2001年,互联网泡沫破裂,雅虎深受影响,其在美国的股价惨跌,总部自顾不暇,拓展中国市场成为了可有可无的事情。资金紧缩,他们理所当然不愿追加投资。战略上不重视,资金上不支持,导致的结果就是雅虎进军中国五年一直碌碌无为。
与雅虎在华不作为形成对比的是,各大跨国公司都在纷纷抢占和瓜分中国市场,连挑战雅虎地位的后起之秀谷歌也在准备进军中国了。杨致远不得不对中国市场认真起来,但互联网似乎给人犯错的机会不多,本土崛起的竞争对手一点儿也不给雅虎赶超的机会。杨致远和雅虎高层们考虑再三,选择通过收购合作之路,实现跨越之梦。
2003年,雅虎成功并购台湾门户网站奇摩公司。尝到走捷径甜头的杨致远,决定在大陆再来一次并购。当时,李彦宏因为希望百度能单独上市,向雅虎出价1.5亿美元。但是周鸿祎的3721更合杨致远的胃口。当时的3721拥有45万中小型企业客户,这些客户群对于雅虎未来的发展极为有利,雅虎当时定位于搜索、电子商务、宽带服务、企业邮箱、企业即时通讯等业务,这些业务的主要服务对象即是中小企业。更重要的是,3721已经有很强的盈利能力,将来不需要雅虎过多的额外投入。此外,周鸿祎找过谷歌投资被拒,被收购的意愿较为强烈,这样也便于雅虎增加附加条款。
3721惜败百度之后,周鸿祎就把李彦宏视作“一生的敌人”。当百度主动报价靠拢雅虎的消息传出之后,周鸿祎进入他的人生误区,他太想打败对手了。2003年10月,急于求成的周鸿祎并没有花太多心思挑选来自国内外的众多买家,而是以1.2亿美金将3721卖给了雅虎。在他的如意算盘里,和雅虎合作等于是傍上豪门,背靠大树好乘凉,在未来和百度的缠斗中,如果能从雅虎那里得到技术、品牌、资金、商业资源,甚至更多,就可以一雪前耻。
作为第一代互联网的创业成功者,拥有华人身份的杨致远激励了一代又一代中国的后起之秀,这其中就有周鸿祎。当杨致远26岁创立雅虎的时候,31岁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张朝阳还在苦苦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会,31岁的马云刚出趟国门接触到互联网这个新鲜事物,24岁的丁磊还在为Sybase广州分公司打工,24岁的马化腾刚开始构思自己的QQ雏形,而24岁的周鸿祎尚在西安交大边读硕士边折腾。即将和曾经的偶像一起战斗,于情理上,周鸿祎也是乐意接受的。
2004年3月22日,意气风发的周鸿祎正式成为雅虎中国总裁,只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并不是一次轻松的借道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