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上了车,就不停地兴奋。他没坐过火车,更没有出过远门。
火车开了停,停了又开。
这一站,上来好多人。他身边刚坐下的两个,也是年轻人。年轻人跟年轻人谈得来。
“你们俩到哪?”根问。
“到宾州。”旁边那个高个小伙对他说。
“你到哪?”另一个矮个小伙问根。
“我到合肥。”
“出差还是打工?”
根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打工的吗?”
高个小伙对根看看,一身栗色小西装,皱皱巴巴。口袋上还掴着老式钢笔。认定他不是城里人。说:“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去安徽买媳妇,对吧?”
根听了,一笑,说:“我早结婚了,娃都三岁了,还买啥媳妇?我是出来给村里买菜种的。”
两个小伙一听,同时对根的身上看看。高个小伙就顺便掏出烟来,很大方地给了根一支。
根说不会。
高个小伙就说:“抽吧,烟酒不分家。出门在外,谁方便,就抽谁的,这有什么关系。”
根说:“不是这个,我真的不会抽。”
高个小伙就自己点了烟。接着又掏出一张名片来给根,叫以后有事给他联系。
根没收过人家的名片,宝贝似的双手接过来。
天快黑的时候,车上开始卖饭。
三个小伙同坐了半天车,互相也熟了,就一同到餐车去吃饭。三个人各卖了一份饭。
吃了一半,那高个小伙对矮个小伙说:“你去包里拿几罐饮料来,咱们以水代酒,和这位大哥结个朋友,也算我们在本世纪末同坐过一次火车。”
一会,矮个小伙去拿来三罐红牛来,分给一人一罐,喝。
根觉得很高兴,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两个好朋友。回到座上,高兴得特别想睡,就悠悠忽忽地打起瞌睡来。
那两个小伙,把他换到中间。说:“让他睡得舒服些。”
火车一刻不停地在黑暗中穿行。
根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觉得下边小腹胀得发硬,想去趟厕所。站起来,摸摸口袋,那个硬硬的钱卷儿不在了,就吓得大喊起来:“我的钱没了!我的钱没了!……”
周围的人都被他惊醒。
一个乘警走过。问:“你嚷什么?多少钱没了?”
“两万!是村子里让我到合肥买菜种的。”
“你和哪些人坐一起?”乘警问。
“两个年轻人。他们从马家岭上的。”
乘警告诉他:“那两个小伙早下车了。你和他们熟吗?”
“不熟。”
乘警想想,又说:“你吃了他们的东西没有?”
“吃了。昨天晚上,他们在餐车里,请我喝了一罐红牛。”
“喝了有什么感觉?”
“喝了觉得特别困,我就睡着了。”
乘警一听,说:“完了。最近有一伙麻醉抢劫犯在沿线活动。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能吃他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