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倾城
人最稀罕但又最不经心的东西就是生活。
在医院工作的二姐说了个故事:男女两亲家很要好,男亲家是个卖肉的,女亲家一次去菜场看到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招呼,男亲家转身挥挥手,刀尖直贯对方心脏——他忘了手里握着刀。
我也听过一件类似的事:一人在切菜,一只蚊子飞过来,正好停在他左手背上,他不假思索,右手一扬,重重拍下——手掌当即一切为二。
蓄意的、满眼血光的执刀而上,也难以如此一刀中的吧?
人生大部分的受伤与伤人,往往只出于无意:同事间传来传去的闲话,一封丢来丢去最后找不到的信,甚至一个不出声、无意的眼神,都可能酿成惨祸——细微动作的杀伤力,有时真是不能想象。
我也曾有过惨痛经验。
有位熟人,平时没上没下玩笑开惯了。有一天,我带笑说他一句:“鬼话。”他忽然翻了脸,打着官腔狠狠训斥。
过几天,我才恍然大悟个中缘由,他的任职通知书下了,他已升了处长。
他正提刀自立,踌躇满志,是我自己,稀里糊涂撞上去,忘了他的刀。因熟悉和习惯形成的随意就是这把刀,有时会毁掉一个人,有时会毁掉一个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