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秀娘仇报山亭儿》讲的是一桩抢劫案,还包括凶杀和绑架。故事的起因是万秀娘的父亲、茶坊主万员外解雇了偷钱的仆人陶铁僧,并通告全城茶坊不得雇用此人。陶铁僧生活困顿,在走投无路时,恰逢万秀娘丧夫,归来投奔父亲。陶铁僧本欲向万秀娘求情,在十条龙苗忠和焦吉等人的撺掇下,劫持了万秀娘,同行的万小员外和仆人皆丧命于朴刀之下,财物落入贼手。万秀娘被逼作了十条龙苗忠的压寨夫人。后万秀娘又因一系列事件被苗忠卖到一户人家庄上。此时的万秀娘心念俱灰,本欲悬梁自尽,幸遇有“孝义”之称的尹宗,得救性命。这尹宗是个孝子,对八十老母言听计从。在护送万秀娘回家途中,阴差阳错,竟又走到焦吉庄上,遇到了十条龙苗忠和焦吉。两番激烈厮杀后,尹宗因寡不敌众而身亡。而万秀娘被囚禁在焦吉庄上一段时日后,又幸遇其邻里合哥卖“山亭儿”到焦吉庄上。万秀娘与合哥打招呼,让合哥带着信物回城报案。万秀娘终于得以报仇雪耻。
本文最大的亮点是于曲折波澜的故事情节中,塑造了万秀娘这个复仇的女性形象。虽说是复仇,却不见刀光剑影的渲染画面,有的只是当一切外力都无能为力的时候,一个女子是如何绝处逢生的。万秀娘的机智沉着主要通过三个场面来表现:一是被掳当压寨夫人期间,趁苗忠醉酒套出他的姓名;二是当尹宗被杀害后,万秀娘再次落入苗忠之手,苗忠欲杀万秀娘时,她急中生智,妙语救了自己;三是万秀娘在焦吉庄上见到合哥,解香囊作信物,最终得救。这些场面无不体现出万秀娘急中生智、聪慧机敏、有胆有识的性格特征。
万秀娘,较之《蔡瑞虹忍辱报仇》中的女主人公蔡瑞虹,她们的命运有其相似之处。其一,个人命运的悲剧都是由她们的父亲导致的。不过,蔡瑞虹之父只是因为贪杯误事,而万秀娘的父亲却是因自身作为商人的刻薄尖利而招祸。其二,两位女性的性格特征都表现为善于忍辱负重,伺机复仇。其中,蔡瑞虹是一“忍”到底,而万秀娘的“忍”则写得波澜起伏。万秀娘因为丧夫而投奔娘家,不料又被人劫持,求生之望,让她不得不忍辱偷生,做了苗忠的压寨夫人。到此,人们不禁为这位女子的不幸命运扼腕叹息。然而接着便发现,万秀娘虽身处绝境,却能够隐忍坚强。她因套得十条龙苗忠的真实姓名,被焦吉发现,意欲杀人灭口,无奈苗忠将她再次转卖。万秀娘一腔悲愤和隐忍陡然变成绝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她,懂得了坚忍,最终大仇得报。在这些复仇女性的身上,我们可以看见古代处于社会底层的弱女子自我意识的一种强烈表达。
从忍辱偷生到隐忍到忍无可忍再到最后坚忍,人物性格的塑造离不开曲折波澜的故事情节。小说情节有详有略,有铺垫有起伏,非常吸引人。
此外,《万秀娘仇报山亭儿》中还塑造了众多鲜明的人物形象,给人印象深刻的有十条龙苗忠、焦吉以及“孝义”尹宗。
十条龙苗忠和焦吉虽同为劫匪,在作者的参差对照中,呈现了不同的性格特点。前者在遇见陶铁僧落魄要求人时,口出“入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大丈夫告他做什么?把似告他,何似自告”,这句话显示出其火爆的性格特征,以及他的有勇无谋。焦吉则是心思缜密,心狠手辣。在拦路抢劫时,原本只劫财不杀人。当焦吉听到万小员外认出陶铁僧,立马想到“若放他们去,明日襄阳府下状捉铁僧一个去,我两个怎地计结?”于是手起刀落,那朴刀就害了万小员外和当值周吉的性命。后来见万秀娘已经知道苗忠的身份,便坚持对万秀娘痛下杀手。焦吉之意,如文中所说:“斩草除根,萌芽不发。斩草若不除根,春至萌芽再发”,从他杀万小员外、周吉以灭口到欲杀万秀娘灭口等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其心细的特点。但百密一疏,当他发觉合哥在窗户边与人交谈时,没有深究,只是看看窗子边没有别人就让合哥离开,以致最后在疏忽间败露形迹。
“孝义”尹宗,是由于对母亲孝顺,且言听计从而得名。因为生活所逼,为了赡养老母,他不得不做些偷盗的勾当,不料正好救了万秀娘的性命。他和他的母亲虽然贫贱,但很有担当。当他要护送万秀娘回家,他的母亲让万秀娘披上旧衲背心,还严厉告诫尹宗路上不得淫污万秀娘。尹宗护送万秀娘回城的途中借宿客栈时,万秀娘欲报答尹宗,愿意以身相许,怎奈尹宗马上拿起朴刀做警备,听从母亲言语,不肯胡来。后来因为路上遇雨躲避,误入焦吉庄上,被苗忠、焦吉二人杀害。被害后尹宗的鬼魂还附体于万秀娘,称自己家里有八十岁老娘,却被害,不会就此干休。在公差追捕苗忠、焦吉二人时,鬼魂现身拦住苗忠去路,得以报仇。尹宗生死不忘孝义二字,后来还被立庙供奉。
小说篇尾用四句诗概括了故事人物和主要情节:“万员外刻深招祸,陶铁僧穷极行凶。生报仇秀娘坚忍,死为神孝义尹宗。”
(郑彩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