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及作者简介
巴尔扎克(1799~1850),出生于一个法国大革命后致富的资产阶级家庭,是19世纪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他的作品传遍了全世界,对世界文学的发展和人类进步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马克思、恩格斯称赞他是“超群的小说家”、“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一生创作了96部长、中、短篇小说和随笔,总名为《人间喜剧》。
《高老头》是巴尔扎克的代表作。小说以1819年底和1820年初为时代背景,以伏盖公寓和鲍赛昂夫人的沙龙为舞台,以高老头和拉斯蒂涅两个人物的平行而又交叉的故事为主要情节,真实地勾画出了波旁王朝复辟时期法国社会的一幅剪影。
《高老头》还多方面地触及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累累罪恶。资本主义社会就是一个培养肮脏灵魂的大温床。通过拉斯蒂涅所走过的道路和他的心理变化,作家细致地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对人们灵魂的巨大腐蚀作用。拉斯蒂涅原为外省一个贵族青年,想来巴黎进大学重振家业。但目睹上流社会的挥金如土,灯红酒绿,他往上爬的欲望倍增,在鲍赛昂夫人和逃犯伏脱冷的引导下,他日益丧失正直的良心,开始为金钱而出卖正直,特别是见证了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对待父亲像榨干的柠檬一般后,更坚定了向资产阶级野心家的道路走下去的决心。
作品内容梗概
故事发生在1819年。巴黎拉丁区有一所古旧伏盖公寓,是一个姓伏盖的老妇人开的。屋子死气沉沉的,散发出一种闭塞的、霉烂的、酸腐的气味,墙垣带有几分牢狱气息。这里居住着七位房客,他们是歇业商人高里奥,穷大学生拉斯蒂涅,外号叫“鬼上当”的伏脱冷,老姑娘米旭诺,被父亲抛弃的少女维多利·泰伊番,死了丈夫的古的太太以及退职小公务员波阿莱老人。
高里奥老头已经六十九岁了。早年经营面粉生意。1813年结束了买卖。他刚搬到伏盖公寓时,住着二楼最好的房间,每年付一千二百法郎的膳宿费。他“箱笼充实,里外服装和被褥行头,都很讲究”,十八件二号荷兰细布衬衫,就令伏盖太太叹赏不已,连鼻烟匣也是金的,每天早晨还要请理发师来给他梳洗扑粉。人们尊称他高里奥先生。连伏盖老娘也打起他的主意来。她已超过四十八岁,却说成三十九岁。她添衣置帽,全副武装,打扮得像“煨牛肉饭店的一块招牌”。他想和高里奥结婚,把公寓盘出去,成为本区的一个显要的太太,上戏院,坐包厢,搞点慈善事业……总之,她做起甜蜜的小市民的美梦来。
然而,高老头却把全部的爱放在两个已出嫁的女儿身上,不受伏盖太太的诱惑。第二年终,高里奥要求搬住三楼,膳宿费减为每年九百法郎。对他住房的降级,人们议论纷纷。大家把他当作“恶癖、无耻、低能所产生的最神秘的人物”。伏盖老娘也死了心,不再叫他先生,而是叫高老头了。
第三年,高里奥要求搬住四楼,每月房钱降为四十五法郎。他戒了鼻烟,打发了理发匠,头上也不扑粉了。金刚钻、金烟匣、金链条等饰物一件也不见了。而且不分冬夏,只穿一件栗色粗呢大褂和灰色毛料长裤。他越来越瘦,腿肚子瘪了下去,从前因心满意足而肥胖的脸,不知打了多少皱裥,脑门上有了沟槽,牙床骨突了出来,老态龙钟,摇摇晃晃,面如死灰。起初,他的女儿来得很勤,后来却很少来了。当人们问他为何女儿不来看他时,他像给针刺了一样。人们拿他寻开心,甚至把他当作“出气筒”。
伏盖公寓另一位房客拉斯蒂涅是一个从外省乡下到巴黎读法律的大学生,白皮肤,黑头发,蓝眼睛。风度、举止、姿势上都显出他是个大家子弟。平常拉斯蒂涅只穿一件旧大褂,粗背心,蹩脚的旧黑领带扣得马马虎虎,像一般大学生一样。裤子也跟上装差不多,靴子已经换过底皮。他是一个有野心的青年。贫寒的家境与巴黎豪华生活的刺激加强了他“对权位的欲望与出人头地的志愿”。起先,他没头没脑的用功,后来,他发觉女子对一个人的社会生活有极大的影响,便突然想投身上流社会,去“征服几个可以做他后台的妇女”。他通过祖姑母的介绍,攀上了阔亲戚特·鲍赛昂子爵夫人,并在这位表姐的家里认识了雷斯多伯爵夫人。回到伏盖公寓,他把这事给高老头说了。没想到这位漂亮的伯爵夫人竟是高老头的大女儿。
第二天,他到雷斯多伯爵夫人家访问。他有意提起鲍赛昂子爵夫人是他的亲戚,为此,他受到热烈的欢迎。可是,当他说出他和高老头住在一起时,却引起伯爵夫妇的不快。他们把他冷冷地打发出来了。
拉斯蒂涅带着疑惑的心情,到表姐鲍赛昂子爵夫人家求教。刚好子爵夫人被情人——一个葡萄牙贵族阿瞿达侯爵抛弃,心情不好。她突然问拉斯蒂涅说:“你能为我杀人么?”拉斯蒂涅说:“杀两个都可以。”子爵夫人听了大学生这句野心勃勃的回答,不禁对他大为关切起来。拉斯蒂涅要表姐给他解释:为什么当他说出高老头的名字时,竟得罪了雷斯多伯爵夫妇?子爵夫人便把高老头和他的女儿的故事告诉了他。
高老头有两个女儿,他都喜欢得要命。但现在女儿差不多都不认父亲了。高老头早年丧偶,他照看女儿长大。当女儿到达结婚年龄时,他把全部财产均分给她们作陪嫁,好让女儿攀上一门好亲事。大女儿好虚荣,嫁了贵族雷斯多;二女儿爱钱,嫁给银行家纽沁根。高老头满以为女儿嫁了人,等于有了两个家。可以受到女儿、女婿的敬重、供养。谁知不到两年,女婿便把他当作“是个要不得的下流东西”,从家里赶了出去。两个女儿只是要钱要东西时才去找爸爸,可是现在高老头已没钱了,听了表姐的一番介绍,拉斯蒂涅为高老头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鲍赛昂子爵夫人告诉拉斯蒂涅,“社会又卑鄙又残忍”。要他“以牙还牙去对付这个社会”。她说:“你越没有心肝,就高升得越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同时,她还告诉拉斯蒂涅,要想在巴黎社会出人头地,必须得到一个女子的青睐,要是“没有一个女人关切,他在这儿便一文不值,这女人还得年轻、有钱、漂亮。”她提议拉斯蒂涅可以去勾引高老头的第二个女儿但斐纳。她说:“那位漂亮的太太可以做你的幌子。一朝她对你另眼相看了,所有的女人就会一窝蜂地来追你。”最后,她还告诉拉斯蒂涅要善于作假。“倘使你有什么真情,就得像宝贝一样藏起。”心狠、女人、作假这三样是子爵夫人告诉他的在巴黎社会晋升的法宝。
子爵夫人给拉斯蒂涅上了人生的第一课。他从子爵家里出来时,“感到找到了在巴黎平步青云的门路的快乐”。同时,也使他“看到了社会的本相:法律跟道德,对有钱的人全无效力,财产才是金科玉律”。他为了进入上流社会,写信给母亲和两个妹妹,要她们变卖首饰给他寄一千二百法郎来,因为他要这笔钱来置办衣物。他在信里威胁说,如果弄不到钱,他便准备自杀。
伏盖公寓另一位房客伏脱冷,是一个饱经世事的刑事逃犯,外号叫“鬼上当”。他大约四十岁左右,肩头很宽,胸部很发达,肌肉暴突,方方的手大而厚实,手指中节生着一簇簇茶红色的浓毛。他懂得很多,阅历很广,有着嘻嘻哈哈爱嘲弄人的脾气。他看出了拉斯蒂涅想发财和往上爬的心思。他告诉拉斯蒂涅说,在巴黎的社会里走正直的道路,靠个人用功是行不通的。“在这个人堆里,不像炮弹一样轰进去,就得像瘟疫一般钻进去。清白诚实是一无用处的”。他向拉斯蒂涅提出一个只用六个月就能成全他幸福的计划。这就是要他去爱房客维多利小姐。因为她是百万富翁泰伊番的弃女。而泰伊番只有一个独生子。伏脱冷打算挑动他的一个朋友和泰伊番的儿子决斗,并把他杀死,这样泰伊番无人继承产业,必定回过头来承认女儿,这样拉斯蒂涅便可以当上百万富翁的乘龙快婿了。事成之后拉斯蒂涅只要给他二十万法郎作报酬,他拿了这笔钱到美洲去经营种植园,再捞它几百万,这样他的日子也过得像小皇帝一样快活了。拉斯蒂涅对这份计划感到害怕和犹豫。但是,伏脱冷向他指出:“我现在向你提议的,跟你将来所要做的,差别只在于见血与不见血。”
拉斯蒂涅陪子爵夫人上戏院看戏,认识了高老头的二女儿但斐纳。她有金黄的头发,迷人的声调,身材窈窕,像燕子一样轻巧。回来他把这事告诉给高老头听。高老头对于关于女儿的消息,像听“上帝的圣旨”一般地听着。然后,他高兴地说:“倘使她喜欢你,我也会喜欢你呢。”他只埋怨女婿不好,女儿倒是孝顺的。他说:“要是有男人能使我的小但斐纳快活,把真正的爱情给她,那我可以替那个男人擦靴子、送信、跑腿……”
第二天,拉斯蒂涅去拜访但斐纳。她刚好欠了一笔债,丈夫不替给她归还,心情很烦躁。她要拉斯蒂涅去赌场帮她赌一下。结果拉斯蒂涅运气好,赢了7千法郎。但斐纳便用他赢来的钱偿还了债务。
从但斐纳家里出来,拉斯蒂涅又喜又恼。喜的是他钓上了一个巴黎最漂亮、最风流的女子。恼的是伏脱冷教他的发财计划全给推翻了。高老头看到拉斯蒂涅喜欢但斐纳,便主动出来给女儿拉皮条。他在街上私下租了间房子,作为拉斯蒂涅和但斐纳幽会的地方,并以但斐纳的名义买了块金表送给拉斯蒂涅。
与此同时,伏脱冷已差人把泰伊番的独生子杀死了。泰伊番派人接维多利小姐回去。爱但斐纳还是爱维多利小姐呢?拉斯蒂涅脑子里波涛起伏。最后,他选择了但斐纳,因为他认为“这样的结合既没有罪过,也没有什么能教最严格的道学家皱一皱眉头的地方”。
房客米旭诺老小姐,身体瘦得只剩一架骨头,干瘪的脸孔带点儿凶相。尖利的声音好似丛林中冬天降临时的蟑鸣。她接受了警察局暗探的差使,刺探伏脱冷的身份。一天,她用麻药麻翻了伏脱冷,发现了他身上的囚犯印记,原来伏脱冷是个刑事逃犯,于是他被捕了。
但斐纳和丈夫吵嘴跑来找高老头。她告诉父亲,银行家向她提出一个交换条件:即他可以让妻子和拉斯蒂涅自由来往,但妻子不能向他要还陪嫁钱。高老头要女儿不能接受这条件。他说:“钱是性命,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小女儿的事未了,大女儿雷斯多夫人又来找高老头。她要父亲提供一万两千法郎的款子,以化解其情夫将要遭到坐牢的危险。这时高老头已分文不剩了,他为但斐纳租房子刚好花去了这个数目。于是,姐妹俩当着父亲的面吵起嘴来。高老头爱莫能助,感到十分伤心和痛苦。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了,除非去偷、去抢、去杀人、去卖壮丁。
受了这场刺激,高老头中风病倒了。接着又得了脑溢血。可是,在高老头患病期间,两姐妹都没有来看望他。但斐纳关心的是她即将参加盼望已久的鲍赛昂子爵夫人家的跳舞会;雷斯多夫人来过一次,但不是来看望父亲的病,而是因为她欠裁缝一千法郎的定钱,要父亲给她支付。高老头只好又卖掉自己的餐具、银耳环并抵押了年金。
鲍赛昂子爵府上举行盛大的舞会,公主、爵爷、名门闺秀都前来参加。五百多辆马车上的灯照得四周通明雪亮。客厅里富丽堂皇,“乐队送出一句又一句的音乐,在金碧辉煌的天顶下缭绕”。但这一切奢华在子爵夫人心中已变成一片荒凉,这是她告别巴黎贵族上流社会之前最后一次出头露面了。她已得知她的情人阿瞿达侯爵已由皇上批准和一个银行家小姐结婚了。她叫拉斯蒂涅去阿瞿达那里讨回了全部情书,流着泪把它烧了。为此,她看破红尘,待舞会结束,她便要藏身到诺曼的乡下去了。
拉斯蒂涅把表姐送上别离巴黎的马车。当他回到伏盖公寓时,他感到“他的教育已经受完了”,并认为他是“入了地狱,而且还得继续下去”。
高老头病重垂危。临死前,他要再见女儿一面。可是两个女儿都推三阻四不来。雷斯多夫人和丈夫呕气不来;但斐纳说夜里参加跳舞会着了凉不来。高老头眼泪汪汪,这时他才明白他和女儿的关系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他有钱就受到女儿的尊敬和亲热,钱没了,就像个被榨干的柠檬的空壳一样被扔到街上。他再一次歇斯底里地喊道:“社会、世界都是靠父道做轴心的。女儿不爱父亲,不是天翻地覆了吗?”最后,雷斯多夫人来了一下,但父亲已咽气了。
高老头出殡时,没有一个女儿女婿去送葬。只派了两驾绘着爵徽的空车跟在棺柩的后面。棺木是由一个学医的大学生皮安训向医院廉价买来的,送葬费由拉斯蒂涅卖掉了一块金表支付。整个殡葬冷冷清清的。拉斯蒂涅在高老头棺木下土时,伤心起来,他瞧着墓穴,埋葬了这个青年人的最后一滴眼泪。然后,他看着塞纳河两岸慢慢亮起的灯火,他气概非凡地说了句:“现在咱们俩来拼一拼吧!”他为了表示向社会挑战,晚上便上银行家太太但斐纳家去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