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护卫,是他凤七的护卫。别人,是休想使得动的。
雅妃冷笑一声,抬起一指指着门板。就为了一个区区刺客。七儿就把军规都给搬出来了。本宫只是想瞧瞧,这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凤七笑意晏晏,扬声淡道,“来人,送雅妃娘娘并表小姐进宫。母妃,儿子大了,做事自然知道分寸。”顿了顿,他又道,“母亲这般深夜离宫,父皇若是知道了,必然不喜。”也就是说,她若不回去,他不介意将此事告诉皇帝。
他话音方落,身后便来了一行数十死士,排站在雅妃跟猫儿的身边。雅妃嘴里一连冷笑了数声,情知凤七今儿个是铁了心要送她回宫。这才冷冷的朝着凤七落了眼,与那猫儿姑娘随那些个死士而去。
雅妃一走,凤七便又将护卫们全都打发了去,这才慢条斯理的行至门前。浅笑道,“你打算在本王的房里过夜么?”
屋中之人无声无息。凤七再度上前一步,无奈的一叹,“这儿,好歹也是本王的寝室哪。你这么锁着门,教本王睡在哪儿?”
他将耳朵贴着门板,眯眸凝神,细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你若再不出来,本王可就只能闯进去了。”他弯了弯眼儿。这便忽而一翻手掌,伸出手来轻轻一推。只听得吱呀一声,那看来牢固的门板便这么被他推开了。他俊眉一挑,及目瞧去,但见屋中烛影焯焯,却哪儿有半点刺客的影子?
他的身后,鱼青鸾如同一只猫儿,贴在门板之上。随门而动。见他几个跨步进了屋子,嘴角一弯,这便忽而夺门而去。
凤七不怒反笑,转身却见着鱼青鸾如同一抹白色的光,朝着屋外疾驰而去。他赶紧几个纵身疾追而上。
他们一走,凤七的寝房竟在此时轰然爆炸。火光尽处,那宠然巨物轰然萎地,烟尘四散。当是应了那句,天上有新月如勾,地上有火烧重楼。
鱼青鸾见他的寝房倒了,居然还没见金库,嘴角一撇。眼角见着凤七似乎面色已是青了,一向温润如玉的眸中现着隐隐的暴戾。似乎要将她刺死当场。
她浅笑淡淡,这才凝神静气,在七王府里飞奔逃逸。经过这半年的刻意锻炼,有心调补。她的身子已经比先前好了大半。
这会子凤七要抓她,却是极为不易的了。她衣袂翩飞,动如脱兔。速度快若流云。凤七黑发飞扬,发带飘飘,二人皆是一身白袍。
彼时鱼青鸾经过一处屋子,屋中酒香四沁,屋门是以厚重的千年柳木制成。这样的木门,她曾有幸见过一次。它刀砍不烂,脚踢不倒。掌劈不裂。正与九儿的房门一般无二。她嘴角一笑,竟闪身进了屋,反手关门。凤七眉毛微蹙,考虑着要不要追进去。
耳中听得酒窖之内传来瓷片碎裂之声,凤七心中一悚,可眼角却隐了抹古怪的笑。他负手远远的站着,嘴角隐着一抹淡淡的宠溺,可他的声音却是甚急,“你砸什么也别砸了本王的花雕!就是屋子最西边那几坛。这东西每斤值银一千两。是从炎国高价购进。父皇那儿也不过只得十斤!”
喝这么贵的酒,简直是奢侈!可惜这酒她带不走!鱼青鸾心头一怒,玉手一扬,这百年的花雕便砰然碎裂在地,一刹时,酒香四溢。
凤七嘴角一扬,在外头一样一样的细数。什么别砸他十年的杜康。那酒一斤价值百两银子。是年家酒坊里产的。这一年年家酒坊产酒极少,所以这酒在外头已是再买不着了。
也带不走!砸了。
什么火凤贡酒,有价无市。自是金贵无比。
还是带不走,砸了。
什么桃花酒,桃儿酒。绿泉酒,玉冰酒,全都砸了!既然找不着他的金库,那就把他的酒库给砸了去。
黑暗中,几名黑衣死士环胸而立。为首的男子咂嘴道,“这刺客究竟是何人,为何七爷好像在指点他砸他最宝贝的酒库一般?还让咱们远远的站着,绝对不许伤着他?”
“头儿多想了,七爷从来最宝贝自个儿的酒库,再说了,哪儿有人会指点别人砸自个儿的东西哪?”
“可他刺客那么砸法,他却不让咱们去抓人。这却是怎么说的!”
“这事儿得问七爷才成。为着雅妃娘娘一个杀令,七爷竟出动了死士,强制将娘娘送走了。平常,他可是最听这位娘娘的话呢。”不让他们知道那人的身份,却非要护着那人。这王爷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酒窖里的酒砸得差不多,鱼青鸾的怒气也跟着消了许多。凤七那货还在外头守着,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她突然觉着这么砸着酒玩没意思了,这便打开另一边的窗户。出了酒窖。
行出老远,她便又自怀中取出蒙面的帕子,拣了块小石子儿包着,再用火折子点着了。这才将火种朝着酒窖的窗户掷落。
轰!
那屋子沾着些火星子,再度炸了。
凤七面色大惊而变。他嘴唇颤抖,不退反进,举起拳头发狂似的一下一下的砸着门板。拳头不成了,他便用肩膀去撞门。一下不成,两下。两下不成,三下。他双眸俱赤,面色惨白。竟是连发个声,都不会了。远处的众死士一见他这模样不对,这便全都冲过来要将他拉开。
凤七返身怒吼,“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人来救火!”
“王爷,没用了!这房子救不回了!”男子的声音透过重重的迷雾刺穿凤七的耳骨,试图劝他别往火里冲。
他抬起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撕心的吼,“她还在里面!”话才到这儿,他的喉间终于还是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