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互瞧一眼,这便收了剑,自围墙之上跃下。鱼青姣依旧坐在围墙之上,眼中现了一抹深不可测。他的眼,深深的凝着大夫人,许久才道,“大娘,您把簪子放下罢。莫要为着青姣伤着自个儿。”
大夫人见着鱼青鸾的眸中杀意未减半分,这便转而对鱼青姣疾道,“青姣,你别管我,赶紧走!”
鱼青姣远远的凝着鱼青鸾,眸中现着一抹漠漠的苦涩。
鱼青鸾嘴角一抿,眯眼喝道,“听见没有,鱼青姣。娘亲让你快走!”她说到此,这便转而又对大夫人道,“娘亲,把簪子放下罢,您瞧,您的脖子都渗血了呢。”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大夫人靠近。
大夫人见她过来,一下退后了三大步。她疾声道,“别过来!青鸾!你放过青姣罢!你明明知道,可却还是不愿放过他。罢了!我怎么还能指望你!”她说到这儿,转而又对鱼青姣道,“你还不快走?”
鱼青姣嘴角微扬,他忽而侧过身子,对大夫人道,“大娘,您欠我的,今儿个已经还清了。”他说罢,忽而朝着围墙之下一跃而下。
她知道什么?鱼青鸾不及细想,便对着花红并柳绿二人使了个眼色。
她二人得了她的命令,这便忽而朝着鱼青姣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大夫人一见,这便嘶声吼道,“不!青鸾!你不能杀他!否则!否则!”她握着簪子的手不住的颤抖着。锋利的簪子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自她的喉管处缓缓的流下。
“为什么这么护着他?就因为他是爹的儿子?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鱼青鸾一步一步的朝着大夫人逼近。
大夫人颤着唇,不可置信的盯着鱼青鸾。眼角缓缓的落下一滴泪来。她颤然道,“青鸾。为什么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你不能以宽容的心来对待他?他为我们牺牲得够多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容他!”
宽容?陈水心母女二人去止清殿陷害她二人通番卖国,怎么不见她们对她二人宽容?牺牲?她说这话不觉太可笑么?
“对不起,娘。我不是圣人。我没法儿宽容。如果您以为鱼南风的儿子比我重要,非要您以死相逼,那么,我没什么好说的。”她说到此,这便收了手,往后退了两大步。
“抓到人没有?”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皇忽而出声相询。
鱼青鸾嘴角薄抿,转而答道,“正在抓。”花红并柳绿二人同时出马,抓一个鱼青姣,并不是那么难的。
“朕的行踪,不想让人知道。”那人又道。意思知道的人,例如说鱼青姣,就得死!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鱼青鸾敛下眉毛,漠漠的应了声。道,“是!太上皇!她们办事很牢靠。”
大夫人面色一寸一寸的苍白下来。从刚刚起,青鸾就一直不断的重复她还喜欢鱼南风这件事儿,居然就是为着引得屋里那人的妒意!只要里面的人落下一句话,鱼青姣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然得死!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鱼青鸾。一字一字的道,“青鸾,你就这么想他死么?想到居然会对娘亲用计了?”
鱼青鸾嘴角薄抿,漠漠的道,“娘,您就这么想他活么?”
大夫人突然苦涩的笑了声,道,“你懂的!青鸾。这是娘亲欠他的!这是咱们母女欠他的!”
“怎么欠他了?”太上皇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的传来。他似乎很执着于这个话题。
大夫人一时之间似乎被他问住了。她略嫌苦恼的应道,“太上皇,这是民妇的家事。”意思她不想跟他说。
太上皇没有回答,可却似乎冷冷的哼了声。鱼青鸾听到那声哼,知道那人极不满意大夫人说的家事。她浅笑了下,道,“娘亲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鱼家属于凤舞。太上皇自然是能管的。”
屋里的人很满意她这种说法,他漠漠的应了句,“还是有人以为,朕不配管这个凤舞?”
大夫人被他一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为难的道,“民妇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那人追问。“他不是你仇人之子么,怎么你就欠了他了?”
鱼青鸾敛下眉毛,漠漠的靠在墙上。她侧落着头,堵气的一语不发。
大夫人沉默了。
寂寂深夜,朗朗月空。大夫人的沉默,像是一把利刃,剜刺着鱼青鸾的心。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一次回来,大夫人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了。
她看她的眼光,有些探究。有抹痛楚。似乎在忍着什么难言之隐,又似乎有着丝挣扎。
那种挣扎让她的心有丝恍然。
娘亲她,许是知道了什么。
到底也是一家人。
青鸾,我是说真的!若然你们想动青姣,就先杀了我!
此时此地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所有人的安危,都不如一个鱼青姣!
屋里的人忽而冷笑了声,道,“鱼青鸾,既然你娘不肯说,那这个任务朕就交给你。你去亲手杀了他。朕就恕了你把朕弄出宫来的罪!若是杀不了,那就换你去死。”
大夫人手里的簪子一下跌落在地。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她忽而一下跪落在地,疾声相求,“太上皇,您放过青姣罢!我保证他什么都不会说!”
屋里的太上皇沉默许久,道,“鱼青鸾,你当朕说的话是什么?”
鱼青鸾飞快的应了声,这便再不瞧向大夫人,转而朝着花府外头飞奔而去。
大夫人想自地上起身,可爬了几次都依旧摔跌下地。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容易自地上起身了,她发现她的腿脚竟然发软到没法儿迈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