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玉飞快的点头,他顿住双足,忽而跪倒在地。对皇帝高声应道,“皇上尽管放心的去,如玉必然不会负了皇上所托!”
皇帝挑着轿帘的手,终于放下了。宫轿抬着皇帝趁着夜色渐渐的远去了。程如玉依旧跪在原处,身子微微颤抖。
这么多年了,皇上依旧放不下。可是那人的心比什么都狠,都这时候了,居然也不来瞧皇上一眼!
“程得安,王大牛。丛冒,赵瑜。”他念到这儿,缓缓的抬眸。
夏知冰阴恻恻从他身后冒出来,冷笑道,“程公公,你念的名字,是不是刚刚的抬轿之人?皇上要你事后杀了他们?”
程如玉忽而自地上起身,冷道,“正是!可是夏公公还少念了两个名字。”
夏知冰淡淡一笑,道,“哪两个?”
“程如玉,夏知冰!”程如玉说罢,便朝着夏知冰一刀捅过来。
夏知冰似乎早有防备。他一下退出老远。冷笑道,“我姓夏的想了一生也想不明白,为何皇帝那么信任你。为什么我事事都低你一筹。”
程如玉低咆一声,拂尘一下缠住夏知冰的颈子,将他拉至身前。他漠声而笑,道,“知冰,你死后,我在地下一定告诉你!”
夏知冰双眸瞠得老大,他的嘴角流下一线血丝。他死命的挣扎了半晌,终于咽了气。
程如玉大口的喘着气,对夏知冰轻道,“知冰,你不该来探这事儿。皇上纵是杀光这个世上所有的人,也会守住这个秘密。”
女子红纱绕身,黑发若泉,静静的立于落叶飞花之间。她似乎站了很久,久到让人以为那其实不过是个雕像而已。
男子扶着墙,远远的瞧着她。
她似乎没有发现他,只漠漠的瞧着远处的花丛。若有所思。
皇帝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一步。生怕惹得她不高兴了去。他嘴角染上微微的幸福,仿佛能这么瞧着她,已是他最大的满足。冷风吹过,皇帝忽而咳嗽不止。
女子似乎震动了,她忽而转身,朝着皇帝站的方向怒道,“谁在那儿!”
皇帝涩涩的笑了下,他自黑暗中现身。缓步走向女子,道,“是朕。”
女子眸中波澜未定,她冷冷的道,“这个时候,皇帝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皇帝见她要走,这便赶紧上前两步,拉住她纤瘦的腕。求道,“别走!”
女子忽而扬起右手,朝着皇帝狠狠的甩了一掌。她怒道,“谁让你碰我的?滚!立刻给我滚!”
皇帝眼前一花,人便就这么生生的退后三大步。他抚着自个儿的脸,哑道,“你就真的不再给我一个机会么?那么多年了!你气也气得够了!恼也恼得够了!现在朕就要死了,难道你还不愿意原谅朕么?”
女子狠狠的划向皇帝,漠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皇帝又何苦这般纠缠不休?”她说罢,这便转身要走。
皇帝忽而跪倒在地,紧紧的抱住女子的双膝。“不!你别走!朕只是想再同你说说话!你别拒朕千里之外!先前咱们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你突然又这样了!难道朕为你做得还不够多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待朕?”
女子忽而道,“你要我原谅你?那好,现在我瞧那儿的花儿都不顺眼,你立刻下令把那种花儿全数拔了去!我要今后凤舞再也不见一朵!”
皇帝顺着她的手指瞧向那一地的花儿,这便赶紧答道,“只要你喜欢,朕便叫人把这个世上所有的花儿全都烧了去!”他把头靠在女子的身侧。
女子双手搭落在他的肩膀。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双唇赤青,似是命不久矣。她的手,就这么落在了皇帝的脸上。似是一种温存。
凤天奇感到她的亲近,不觉喜极而泣。他捉住她白嫩的手,放到唇边一根一根的轻轻相吻。
女子对天紧闭双眸,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何必呢?天奇。你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人。”
凤天奇涩涩的笑道,“朕也想不执着,可是咱们经历过那么多的惊涛骇浪,你教朕怎么忘了你?为着护住你,朕什么事儿都愿意去做。”
女子突然像是被刺痛了。她忽而抬起一脚,将凤天奇狠狠的踹倒在地。疾道,“什么惊涛骇浪!都是假的!滚!我不要瞧见你!”她说罢,这便忽而自头上取了簪发的流苏簪来,朝着皇帝的手背一阵猛扎。
皇帝疼得面色青白,可他嘴上却在笑着。她肯这么待他,就代表了她其实心里还有他!
女子见他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这才像是有些满意了。她抛掉发簪,笑道,“怎么样天奇,疼不疼?”
皇帝涩涩的一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女子忽而朝天厉声而笑。那笑声在黑暗的夜里,显得那么的阴森可怖。竟是教那些个抬轿子的太监们面面相觑。心里暗自猜测,这个女子到底对皇帝做了什么!
“不疼!只要你喜欢,朕怎么样都成。”皇帝浅浅的答道。
女子闻言,忽而朝着皇帝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刮子。道,“可是我现在怎么打你也不痛了!你以为关住我,我就不会爱了。可是你错了。天奇。爱就是爱,现在你在我面前哀哀而求,我只觉着你恶心!”
她说罢,这便将皇帝一下推倒在地。转身负手而去。
皇帝原就病体虚弱,如今被她这么一推,就似乎再也没了起身的力气。他侧转身子,紧紧的凝着女子消失的方向,一滴泪,就这么自他的眼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