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黒鳞神龙为了心头之血要下凡历劫,佛祖慈悲,念他为救天下苍生而洒尽一腔热血,于是弹指一挥,黒鳞神龙便去了凡间一个最繁华的地界。
而这一朝,当朝天子英明无比,威震四海,怀柔八方。他的姐姐才貌出众择了天朝良将为驸马,上封北静郡王。
北静王妃子端柔长公主怀胎十二月,却迟迟不肯临盆。太妃整日叫人诊脉,阖府上下男女老幼全都绷紧了弦。
“哎!枫溪,你说,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怎么还不出来?真是不知道疼娘亲,老是窝在里面不出来,像什么话嘛!害得我不能出去玩,日日小心谨慎的,一点意思也没有。”端柔长公主在北静王府的后花园里,斜倚着凉亭的栏杆,轻轻的叹道。
“公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人家说呀,这孩子在娘的肚子里,迟迟不肯出来,定是天上的神仙托生,《封神榜》上,小哪吒便是李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所生,不就是毗沙门天王三太子下凡吗?”枫溪本是端柔公主幼时的贴身丫头,后跟随公主陪嫁到北静王府,由老太妃保媒,嫁给了王府的二管家宋青石为妻,夫妇二人已经产下一女,端柔公主因感念旧情,所以枫溪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向来是无话不谈的。
“你这张巧嘴,最是天下无双的,怪不得你们家青石总对你百依百顺。”端柔指着松溪薄薄的嘴唇儿笑道。
“公主过奖了,他对我百依百顺,还不是看着公主的面子?哪里是怕我呢!”枫溪继续说笑,逗得端柔无限开怀。
“我越来越离不得你呢,从今儿后你只搬进来,日夜陪着我才好。”
“哟,公主,这话奴才可不敢当,奴才若是日夜陪着公主,那王爷还不用冷眼把奴才给封冻了才怪呢!”王爷王妃伉俪情深,这确实是天朝的佳话。
“哎!莫再提这没良心的,这一去江南,可有两个多月了,若不是书信常来,我还以为他早就忘了咱们。”端柔双眼痴痴望着远处,不知夫君南下为了这多年不遇的奇旱费劲了多少精力?
是啊,奇旱!
入春以来,老天未曾滴下一滴雨。
天朝上下全都深敬上仙神灵,天朝建国以来也向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不知为何,今年竟然出现了千古未有的奇旱。
“老天爷,你就怜悯一下这些受苦的世人吧,降下甘霖,解救他们疲惫的灵魂……”端柔微合双目,望着西方祈祷。
“王妃!”一个小丫头在五步之外站住。
“什么事?”端柔回头,见来人是老太妃跟前的三等丫头,于是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容。
“回王妃话,老太妃请王妃到前面去呢,说太后娘娘赏下了千年人参以及其他多种补品。”小丫头口齿伶俐,谦恭有礼。
“哦,英儿,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回老太妃,我换了衣裳就来。”
“是。”英儿甜甜的答应一声,行礼,转身,离去。
“这丫头如今也历练了。”枫溪看着袅娜的身姿,轻声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刚进王府时,她还是个咿呀学语的三两岁的孩子,一晃十来年过去了。
“是啊,咱们进这王府十二年了。你的女儿也八岁了,就是我,十二年来才怀了这头一胎,可这个天魔星,还不出来,只管偷懒躲在娘的肚子里。”端柔抬手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又是一声轻叹。
“公主,别叹气了,咱们还是回房换衣裳吧,看看太后娘娘赏了什么好东西。”
“好。”
主仆二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后花园里空留下一片草长莺飞。
此时的江南,“正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时节。北静郡王带着相关的官员,游走在鱼米之乡的田间阡陌之上,明媚的阳光已经使在此督办水利工程两月有余的他肌肤黝黑。
“王爷,前面有个女娲娘娘庙,不如王爷进去歇歇脚,喝口水。”家人宋青石在一边劝道。
“好吧!”北静王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张开干裂的双唇说道。
进得庙门,但见香火旺盛,善男信女来来往往,把小小的女娲娘娘庙闹得好不热闹。
应该有一大半的人是自发的来求雨的吧?男人们在田间兴修水利工程,女人们闲着无事便到庙里来上香请愿。
进了庙里,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北静郡王带着几个随从官员安静的坐下,家人宋青石拿出了水囊递给了王爷。
仰头喝了几口,便又还给家人。
“王爷,既然到了这里,不如也给女娲娘娘上一支香吧,求娘娘慈悲,保佑王妃顺顺当当的产下世子。”宋青石知道,王爷此时除了着急天下大旱之外,也还担心府中的王妃怀胎十二个月尚未分娩。
“好。”北静王起身,整整衣冠,又就着水囊里的清泉之水洗净了双手。恭敬的到前面来,拈了三支清香,对着女娲娘娘,拜了三拜,然后插到香炉里。
烟雾袅绕,似乎带着丝丝凉意。
北静王站在女娲娘娘神像之前,双手合什默默地祈祷。
全然没注意到庙外明朗的天空里骤起乌云。
云越来越浓,带着风,带着浓浓的湿气。
“要下雨啦!”不知是谁,惊喜的喊了一声,打破了大雨来临之前的沉静。
啊!终于要下雨啦!北静王欣喜的睁开眼睛,转身走到庙宇之外。
迎着湿漉漉的风,看着上下翻飞的树叶,关注着一场应时而来的喜雨。
一个厉闪,瞬间划亮阴沉沉的乌云;一个闷雷,轰隆隆打破了沉寂的天空。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江南,喜出望外的农民们,在大雨中欢呼;京城,北静王府的婆子们在王妃的房里忙乱。
要生了!
今日天降喜雨,王妃喜出望外,正要去凉亭中赏雨,谁知突然腹痛不止。
八个稳婆左右守护,十几个下人进进出出。
痛!真的好痛!!
端柔长公主躺在榻上,痛的歇斯底里。
“王妃!用力,孩子太大了,王妃,必须用力……”左边的稳婆在鼓励
“王妃,再用力!加油啊……”右边的稳婆再加油
“公主,要挺住!使劲……”枫溪抱着端柔的头,一边理着她被汗水打湿的乱发,一边安慰着。
用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震动了阖府上下忙碌的家人。
瞬间的一愣,大家都慌忙欣喜的相告:王妃生了!生了!是个小世子……
空虚,飘渺而来……端柔昏睡过去。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全国的旱情彻底解决。
北静王一路狂奔,回京而来。
端柔已经醒了,千年人参,每日取一片和珍珠乌鸡一起炖了浓汤,连着九日,已经让她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柔儿,你受苦了。”北静王坐在窗前,看着妻子怀中的婴儿,心里乐开了花。
“这小家伙,足足有九斤重,叫我临盆的时候吃尽了苦头。”
“这孩子,在你的肚子里长了十二个月,自然是大了些。”
“恩,不过还好,这小家伙只是骨骼大了些,并不是太胖,不然,可要了我的命了。”
“公主是大福大贵之人,定然是福寿齐天的,哪儿那么容易就没了命呢?”北静王宠溺的刮了妻子俏丽的小鼻子一下,笑道。
“王爷真是会说笑,如今,给这孩子取个名字要紧,已经过了九日了,母后说,十二日那天,要带着太子前来祝贺呢。”
“是是是,王妃的话很是。”北静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院中清新的精致,沉思片刻,转头说道:“就叫单名一个‘溶’字,如何?”
“龙?这可不行,龙子向来只能是皇家的孩子,这孩子虽也是皇家的血脉,但毕竟是外戚,怎么敢用这个字呢?”端柔连连摇头。
“我的傻王妃,不是‘龙’字,是‘溶’字。我们这孩子,生在久旱喜雨之时,我们家又是姓水,不正好用‘水溶’二字?如何?”
“王爷爱民如子,庆祝天降喜雨,这个‘溶’字,是极妙的,况且,这个字谐音也好。字吗,莫若‘墨涵’二字。小命嘛,我就叫他‘涵之’如何?”
“好,都依你,只要你乖乖的,养好了身子,再给我生一个女儿,我什么都依你。”北静王宠溺的抚摸着端柔公主的头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