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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没有手的姑娘

从前有一位磨房主,他越来越穷了,最后,除了磨房后那棵大大的苹果树外,他一无所有。

有一天,他去森林里砍柴,一个陌生的老头走近前来对他说:“你何苦这么辛苦地砍柴呢?只要你答应把你磨房后的东西给我,我就能让你过富人的日子。”

“磨房后面不就是那棵苹果树吗?”磨房主想。“行。”他说着就写了个承诺给陌生人。

陌生人阴险地一笑,说:“三年之后,我会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说完便走了。

磨房主回到家中,妻子迎出来对他说:“快告诉我,咱们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这么多财宝?!所有的箱笼一下子全被装满了,又没见有人来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是我在森林里碰到的一个陌生人给的。”磨房主说,“他只要我们磨房后的东西作为回报。我就答应把那棵大苹果树给他。”

“唉呀,老公,”妻子一拍脑袋,尖叫起来,“那准是恶魔!他不是要苹果树,他要的是我们的女儿,她正在磨房后面扫院子呢。”

话说磨房主的女儿,那真是一个美丽、虔诚的姑娘,她敬畏上帝、没犯过任何坏事。三年过去了,在恶魔要来带她走的那天,她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用粉笔绕着自己画了一个圈。

这一天,恶魔很早就来了,可他没法靠近姑娘。他怒气冲冲地对磨房主说:“把水全给我拿走!不能让她洗得那么干净,否则我的魔法就不管用了。”

磨房主非常害怕,只得照办了。

第二天,恶魔又来了。可姑娘的泪水把她的手冲得十分干净。恶魔还是没法靠近她,因此气势汹汹地对磨房主说:“把她的手砍掉,要不然我对她就没有魔力了!”

磨房主吓了一跳,说:“我怎么能砍自己孩子的手呢!”

恶魔威胁说:“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就是我的,我就要把你带走。”

这位父亲吓坏了,答应照他说的去做。他走到女儿跟前,对她说:“我的孩子,假如我不砍掉你的手,恶魔就要把我抓走,我吓坏了,就答应了他。现在请你帮帮我,饶恕我对你的伤害吧。”

姑娘回答说:“亲爱的父亲,尽管砍吧,我是你的孩子。”说着,她伸出了双手,让父亲砍下了。

恶魔第三次来到磨房。可是姑娘一直在哭泣,泪水将残肢冲洗得十分洁净。恶魔只好放弃了,而且失去了对姑娘的所有权。

磨房主对女儿说:“我以你为代价换取了这么多财富。只要你活着,我就会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

姑娘却回答:“我不能住在这里,我情愿出去,有同情心的人们会给我所需要的东西。”她请人将她残废的手绑到身后,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便出发了。

姑娘走了一整天。太阳下山时,她来到一个皇家花园,在闪烁的月光中,她看到园子里挂满诱人果实的果树。但是她无法进去,因为果园被一道满是水的深壕围住了。

由于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饿得要命。“啊,如果我在果园里面就能吃到水果了,”她想,“否则我准会饿死的!”她跪到地上向上帝祈祷。

忽然,有个天使向她走来,在水中筑起一道堤坝。这样一来,壕中的水干了,姑娘就可以走到果园去了。天使陪着她一起进了果园,只见树上挂满了迷人的梨子,可每个上面都编了号,姑娘来到梨子树前,用嘴咬下一只吃了,然后满足地钻进了灌木丛。园丁看到了这一切,可他以为站在天使身边的姑娘是幽灵,有些害怕,所以不敢出声,更不敢大声喊叫。

果园的主人是一个国王。第二天,他来到果园数梨时发现少了一个,便问园丁怎么回事,园丁回复说:“昨晚来了以个幽灵,没有手,用嘴咬掉了一个。”

“幽灵怎么能越过水沟呢?吃完梨之后上哪儿去了呢?”国王问。

园丁回答:“有个浑身雪白的人从天而降。他筑起一道堤坝拦住了水,让幽灵走了过来。我想那人准是个天使,所以有些惧怕,没敢出声。幽灵吃完梨就走了。”

“我今晚和你一起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国王说。

天黑了,国王带着牧师来到果园。他想牧师应该能跟那个幽灵对话。他们坐在树下等着、看着。半夜时分,姑娘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走到梨树下,又用嘴咬下一个梨,身穿白袍的天使仍然陪着她。

牧师从树下走出来对他们说:“你们是从天上来的,还是从地下来的?是人还是鬼?”

姑娘回答说:“我不是鬼,我是一个不幸的人。除了上帝外,人人都抛弃了我。”

国王接口说:“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你,我也不会那么做的。”他将姑娘带回王宫,姑娘的美貌和善良使国王深深地爱上了她。他为姑娘做了一双银手,并娶她为妻。

一年以后,国王不得不远行。他将年轻的王后托咐给母亲,说:“假如她生了孩子,请好好照顾她,并尽快把消息告诉我。”

不久,姑娘真的生了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国王的老母亲立刻写信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告诉国王。

由于长途跋涉,疲惫的送信人在途中的小溪边睡着了,这就让一直想伤害王后的恶魔找到了机会,他将另一封信放进信使的口袋里,信中说:王后生了一个妖怪。

国王收到信后十分震惊,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还是回信,要大家悉心照料王后,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送信人带着国王的信往回走,又在来时歇息的地方打了个盹。恶魔又把另一封信装进了他的口袋,上面写着:立刻将王后和她生的孩子处死!

国王的老母亲见信后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因此又写了一封信给国王,可她不可能得到好的回音——因为恶魔每次都把信换了。而在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上,竟然写着:杀掉母子二人后,把王后的舌头和眼睛挖出来保存,留作服从国王命令的见证。

老母亲哭了,她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被杀害。于是趁天黑时,她让人杀了一头鹿,留下了舌头和眼睛,然后对王后说:“我不愿按国王的命令杀你,但是你不能再住在这儿了。带着孩子走吧,别再回来。”

可怜的王后把孩子背上,含泪离开了王宫。她来到一座大森林里,跪下来向上帝祈祷。天使来到她面前,把她领向一座小屋。那里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自由人之家。”

一位洁净的少女从屋里走出来说:“欢迎你,王后。”然后将她引进屋里。她将孩子从王后背上解下来,让她给孩子喂奶,然后将孩子放在一张极其精致的小床上。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后?”可怜的妇人问。

少女回答:“我是一个天使,上帝派我来照顾你和孩子。”

王后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受到了很好的照顾。由于她虔诚地信仰上帝,因此她被砍断的双手又长了出来。

国王终于归来了,他的第一个愿望就是看看他的妻子和儿子。他年迈的母亲哭着对他说:“你这个坏家伙,为什么写信要我杀掉那两个无辜的人?”她拿出那两封被恶魔换了的信给国王看,接着说:“我已经照办了。”说着拿出舌头和眼睛作证。

国王为可怜的妻子和儿子痛哭流涕,伤心的程度远超过他母亲。老王后看他哭得实在可怜,就对他说:“别哭了,她还活着。我悄悄地杀了一头鹿,取了那些证物。实际上我把孩子绑在你妻子的背上,让她去野外谋生了。”

国王说:“我要去寻找他们,哪怕走遍天崖海角!不找到我亲爱的妻子和儿子,我就不吃不喝!上帝保佑,让他们还活着。”

国王整整找了七年,不吃也不喝,当然,上帝在暗中支撑着他。他找遍了每一个石缝、每一个山洞,始终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最后,他来到了大森林,看到了小屋和上面挂着的“自由者之家”的牌子。

少女走出来,拉着他的手将他领进屋子说:“欢迎光临,国王陛下。”又问他从何而来。

国王说:“我出来寻找我妻子和孩子已经七年了,我几乎找遍了每一个地方,可就是找不到。”

天使请国王吃点肉、喝点酒,国王什么也没吃,说只想休息一下。他躺下,将一块手帕遮在脸上睡着了。

天使走进王后和她儿子住的房间——那孩子取名叫“苦儿”,对她说:“带着孩子出去吧,你丈夫找你们来了。”

王后母子来到国王睡觉的地方。手帕从国王的脸上滑落到地上,王后对儿子:“苦儿,去把你父亲的手帕捡起来,盖到他脸上。”

孩子走过去,捡起手帕盖到国王脸上。国王在睡梦中听到了,便很高兴地让手帕再次滑落到地上。

孩子有些不耐烦了,说:“亲爱的母亲,我在这世上不是没有父亲吗?你怎么叫我用手帕盖住父亲的脸呢?我已经学会祈祷‘我们在天之父’,你不是说我父亲在天国吗,是仁慈的上帝,现在怎么又说这个陌生人是我父亲?”

国王一听,马上坐了起来,问他们是谁。

王后回答:“我是你的妻子,他是你的儿子‘苦儿’。”

国王看到王后那双自然生长的手,说:“我妻子的手是银子做的。”

王后回答:“仁慈的上帝让我又长出了一双手。”

天使走进内室,拿出那双银手给国王看。这时国王才确信这就是他亲爱的妻子和儿子,他亲吻了他们,高兴地说:“这下我总算活过来了。”

上帝派来的天使和他们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然后国王带着妻儿回到王宫,见到了老母亲,到处一片欢腾。国王和王后再次举行了婚礼,从此永远幸福满足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