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熟饭身上被茶水泼湿的外套,好心地提醒道:“那你还要记得要多带一件外套。”小马看到桌子上的酱板鸭还没有动,乐滋滋地坐下,然后把这道菜挪到自己,筷子也不用,直接手用撕:“我现在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吃酱板鸭了。”
我也越来越肯定小马肚子里的应该是女儿。
熟饭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然后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米,好久不见,你好像变得像女人了,居然还化了妆。”
我也坐了下来:“是啊,我们的确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了。怎么样,离家出走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吧?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搬走了,太不够哥们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熟饭似乎比我还耿耿于怀,“你跟十八楼那位一声不吭去了海南,我想跟你打招呼也找不到人啊,后来我是想打电话跟你说来着,可我把握不好时间,万一我这电话打过去,而你们正在什么什么,你们不恨死我才怪。怎么样,海南之行玩得很开心吧?”
“是啊,很开心。”我说。只是开心之后却是痛心。
小马偷偷地冲熟饭使脸色,示意他别跟我提这件事,而熟饭根本就没有看懂,他接着又问:“是不是很快就要喝到你和十八楼的喜酒了?”
我没有回答,心又变得空落落的,我从小马手中抢过半只酱板鸭开始狂啃,气得小马冲着她表哥挤眉弄眼。
熟饭看着我,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忠告地说:“米,男人的爱情是很容易消失,或者很容易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去的,你那么喜欢十八楼那位,就早点和他结婚吧。别信小马这个半调子师父教你的那些破玩意,她自己不结婚,所以想多拉一个人下水。”
我无言地冲着他微笑,安静得出奇。
“哥!”小马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谁说我不结婚的?我现在很郑重地告诉你,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准备好红包等着喝喜酒吧。”
“哇,你要从良啦?”熟饭的声音有点大,邻桌有不少人开始往我们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小声地议论着,估计把我们想像成了特殊人士。
小马丝毫不理会那些人的误会,大大咧咧地说:“是啊,那你什么时候上岸,改邪归正啊?”
熟饭恬不知耻地说:“我要是太早结婚了,会让很多MM们伤心的。米,你说对不对?”
“对,太对了!”我毫无意识地附合着,自言自语地说,“男人是永远放不下自己身边的桃花运的,为了让一个女人开心而让别的女人伤心,太没天理了。”
熟饭终于查觉到了我的一丝不对劲,他伸出一根筷子,正要往我的脑门上敲,却又把手缩了回来:“米,你是米吗?”
我抬起头来看他:“当然是我。”
“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呢?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你居然不跟我斗嘴了,怎么回事?”
“有你们兄妹在这里自相残杀,我又何必多嘴?”
“不对。”熟饭还要说话,被小马拉住,兄妹俩私底下指手画脚撕杀了一番,终于停战。
等我们走出这家湘菜馆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夜风夹杂着湿意吹在人身上,一直寒到心底,冷得人直打颤,已经是春天了,可为什么天气还是这么冷呢?也许,我真的要去买床电热毯了。
出租车的生意特别好,我们站在门口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空车,小马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好像是她男友打来的,似乎在是催她回去,这丫头最后被催烦了,凶巴巴地冲电话大吼:“你要是再罗嗦我就不回去了。”
挂完电话之后,我问小马:“你平时都是这么跟你家男友说话的吗?”
“一半一半。”小马不以为意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对他太凶,不够客气?嗨,生米,老夫老妻就是这样子的,两个人之间相处,如果一直很客气的话,那就证明他们之间有问题。”
我想起自己和剩牛排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和他之间确实一直都很客气,结果到头来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人。
“生米,你确定一个人住没有关系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小马非常义气地问。
我摇摇头:“放心,我没事。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今晚回去和你家男人好好商量一下结婚的细节,我等着当你的伴娘呢!”
远远地有一辆空出租车驶来,熟饭冒着雨跑了出去,拦住它,然后让车子开回来接我们,小马远远地看着她哥在雨幕中的背影,突然说:“生米,为什么你不考虑下我哥呢?”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小马,我好像才刚刚失恋吧?”
“那说明你正需要一个男人来帮你忘记上一个男人。”小马笑嘻嘻地说,“我哥这个人当伤药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拉倒吧,你哥这人属武器不属伤药,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在你的伤口上再加一刀,让痛苦来得更强烈。他今天要是知道我被人给甩了,止不定会用什么样的话来抨击我,然后再义正言辞地告诉我生活原本就是这样的。”
小马似乎很不认同我的观点:“那是你不了解他。”
我真的不认为需要谁来帮我:“我完全可以自我疗伤。还有,为什么要忘记曾经的伤害过自己的男人呢?我要记住他,这样才能使自己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上了出租车,我们先让车子送小马回家,这丫头下车时对熟饭说:“哥,今晚你回家睡吧,这样比较省路费。”
“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懂得替我省钱了?”熟饭调侃道。
“我是你妹,不会害你的。”
熟饭笑嘻嘻地说:“那就怪了。从小到大你可没少算计我,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而已。”
雨变大了,小马没有再继续罗嗦下去,骂了句:“狗咬吕洞宾。”然后急急忙忙下了车,往家的方向跑去。
我心里明白小马的想法,对于她的好意,我真的只能心领而已。熟饭是我的朋友,我的哥们,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拉入到我的感情生活里来,爱情如此多变,我不想在失去一个男友的同时失去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那样的损失太惨重。
熟饭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自己一个人回了学校。学校那个地方像是有什么非常吸引他的地方,让他非回去不可,或者向来敏感的他也查觉到了小马的意图,而他与我一样不赞同这个丫头的想法,于是,他非离开不可。
我回到家里,环顾了一下冷冷静静的屋子,丢下手中的皮包,钻进洗手间,洗去全身的装备,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命令自己:“睡吧!”于是,我就睡着了。
落花满天,纷纷扬扬,一个身影倚在一棵树底下,不知道在等待谁。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一个声音在问我。
“桃花。”我说,“这个地方我来过。”
“没错,你曾经来过。”那个声音说,“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什么吗?”
“我不记得了。”
“你曾经问过:一朵花谢了,来年会有另一个朵花代替它盛开,那人呢?”
我记起来了:“你告诉我:一个人离去,将来也会有另一个人代替他来爱我。”
“是的。”那个声音说,“那个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去吧!”
我整个人跟着了魔似的,朝着树底下的那个人走去,穿过漫天的落过,越走越近……
“砰砰砰!”有人在砸门,边砸还边按门铃,惊天动地,快要把整栋楼的人都要吵起来了。
喂喂喂,这人是谁啊?我就要见到梦中站在那棵树底下等我的男人是谁了,这么一来,不就全完了吗?
我恨恨地爬起来,一看,才六点半,咬牙切齿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一个高大的身影拎着一个袋子撞了进来,只听得一声响,东西洒了一地,那人心疼不已地捡起一个剔须刀:“天啊,别摔坏了,我上个月才新买的。”
是熟饭。
我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的熟饭:“你干嘛?”
“搬回来住啊!”熟饭头也不抬地回答,把手中的剔须刀检查了一下,发现它运行正常,顺手把它放进身边的小纸箱中。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应该是在隔壁吧!”我提醒他。
“我知道啊。”熟饭说。
“那你来我家干嘛?”我问。
熟饭放在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对着我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失恋了嘛!”
小马这丫头,还是把我给出卖了,我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理解地问眼前这个来意不明的男人:“我失恋跟你把东西搬到我这来有什么关系?”
“你这可是初恋啊,失恋很严重的,我怕你想不开。所以,我想我有必要暂时性地搬过来住一段时间,以防你会有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等等。”我找到重点了,“你说你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