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我也没质问,因为一直没气氛。
皇家两口子腻歪完,沈剑又解释了凝玉尸首的事。说是为了免生瘟疫,无论何人的尸身,均由朝廷火化,并非用于正影军。沈剑已经安排将凝玉一家厚葬,答应亲自带我去看。
黄小雨又谢罪,沈剑再施恩。又他妈像在演!
腻歪完,沈剑说:“文爱卿,朕知道,这次灾祸,朕也有错。为此,朕计划择日祭天……”也就是杀鸡宰牛装样子。但他又说,并非朕喜欢正影军,此乃大势所趋,如今天下军事,已经不是兵强马壮、船坚炮利那么简单了。接着便跟我大谈重建正影军、远征牛球国的宏伟计划,把得罪老天爷的话,说了个透透彻彻。
黄小雨悄悄朝我比划了个“八”,让我提八腿娃娃的事。我一直想替百姓质问,终于气氛来临,我起身:“皇上说的正影军是八腿娃娃吗?若是再次引出祸端,不等远征牛球,我中土已然生灵涂炭,皇上三思。”奶奶的,家仇消解之下,关于国恨的一问,远不如想象中硬气!我他妈的骨气也变成面条一样了。
沈剑摇头:“此次灾祸已经查出缘由,文有仁体内的不死虫在圆圆腹中结胎,不明情形之时,被吕药师擅自用常太医留下的春药激发,致使不死虫形成鼠精一般的怪物,戕害女子,甚至变成了八腿娃娃!唉,百姓苦,朕岂不心痛?朕已下令诛杀八腿娃娃,不留余孽。重做正影军,仍旧从不死虫着手,太医院正在潜心研制,想必不出数月,我大米朝的正影军,便能再次成形!此次朕已下令,要遵守天地运行之道,不得私自制作关将军那般有违人伦的怪形!”
妈了个巴子,这沈剑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我正要再发问,黄小雨先一步:“皇上圣明,不知……”
沈剑笑道:“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正影军也需要制衡,免得朕有朝一日年老力衰,控制不住,放心,虽然那可恨的吕药师没有完成克制之药,但他采了千年冰晶回来,又报了林木忍的踪迹,朕已经派人去雪山请林木忍了,他能协助朕,不必担心……当下最急迫的,是皇后和各位妃嫔,快快给朕生几个皇子,这样才能以身作则,振兴中土啊!”说着,又腻歪去了。
我不想再问了。心想,罢了,这个世道已经不是凡人的世界,我该走了。百姓们,有啥问题,你们自己问天问大地吧。
……
那天,皇上皇后像亲哥亲嫂一般,带我在宫中见了我的亲人。老七文有信果然找到了,文老爹喜得贵子一般,笑得合不拢嘴,家门不幸之苦一扫而光。问原委方知,老七当日在安城被人群冲散,彷徨之下,被一个江湖人收留了。江湖人问破嘴都问不出个姓名地址,老带在身边不是个办法,兵荒马乱的送给百姓也不放心,恰好路遇一群丐帮人士,看着挺仗义,江湖人便转托给他们,自己便脱身而走。这伙乞丐在安城战场得知前任帮主文有仁叛国、现任帮主文有智被掳,见形势不妙,连夜逃出城,去往丁家洼投靠亲戚。一帮叫花子带着个一问三不知的胖小子,看着就扎眼,他们一点儿也不仗义,已经打算将这娃低价卖掉换几个馒头,幸好其中有个跟老七年龄相仿的小叫花,名叫阿土,跟老七玩得来。这个阿土就是我当初手下留情、饶了一命的吹哨少年,那孩子心眼多,觉得把这娃娃送回他亲爹家,肯定换的钱比馒头多,就按住叔伯,几日后,终于把老七的话问了出来。乞丐们这才知道,这娃是帮主家的!本该早点送到当时驻扎在安城外的军营,但这波乞丐都是逃兵,怕死不敢出面,就还是奔丁家洼去了。待西域战事平定、风声过去,才鬼鬼祟祟潜出丁家洼,打探到文家所在,暗中送信到宁城。后来由文老五前去将老七接回,平复了文老爹丧家之痛。真乃造化使然!
与老爹、老七还有后辈里没了妈的几个可怜娃娃说了一阵贴心话,皇帝皇后也列席,装得跟一家人似的。我有些膈应,打算离开,约好临走前,再来跟文家老小见一面。老爹牵着老七,送出门来:“有智啊,你一定要好好帮皇上,老五那缺嘴少牙、拙手笨脚的,别把神功教错喽。”沈剑笑道:“文老伯放心,文有礼教的甚好!朕昨日学通,昨夜习用,十分奏效!今日便在朝中推行,很快,就能通行天下。”黄小雨笑了:“恭喜皇上,愿我中土人丁兴旺!臣妾名为包家人,但自幼随恩师北崖神尼学拳,对断云掌一窍不通,实在惭愧!托皇上洪福,文氏兄弟继承了包家武功,此番立功,求皇上赏赐。”
恩准,谢恩,腻歪,君臣齐欢乐。说着笑着,随口约了一顿午饭,沈剑请客。
吃饭前,我跟沈剑去看文有礼训导百官。黄小雨不便观摩,主动告退,要亲自去御膳房安排午宴。我走着走着,想起宫门外任不悟还在等着,但此刻我与皇兄皇嫂已然又成了“一家人”,任不悟这号人该消失自然会消失,免得破坏我们皇亲关系,免得影响人家夫妻恩情,于是晃晃脑袋把他忘了。
走到训导之所,即便我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被文老五那处的景观,震撼得心中一颤。还未入殿,便听到一个太监在大声捧读断云掌中采阴补阳的心法。进去一看,只见偌大的明礼殿中,百官站列齐整,叉腰撩袍;堂上,文老五盘膝坐着,仔细观瞧。
皇上来了,众人急忙转过身跪行大礼。妈的,当他们站起身,我看到百官穿着官袍官靴,
……
检验的结果令皇上十分满意,谢恩道喜。包丰老前辈的名声,自此正式转变,成为大米朝的预言家、先贤;我成为中土英豪、智者;文有礼升任礼部尚书;文有仁虽生前判了国、死后惹了祸,但皇帝为了招揽英豪加入正影,硬把他当成了体现皇恩的好事例,与文有义分别追谥为“仁孝”、“崇义”大将军。
史官司马大人,提起裤子禀明圣上,要将包丰老前辈和文氏兄弟的壮举,载入史册。皇上准了,还借用糖朝一位明君的诗御笔题词:“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诗里虽缺了文有礼,但他小子能升官发财、谅他也没什么说的。
检验完,恰是午间。皇上设宴,皇后和几个娘娘也在,款待了文家老小。群臣则趁热打铁,在明礼殿旁的大小房间内,跟各自府上一直焦急等候的妻妾们及时行礼。远远听去,动静怡人,其声势气派,预示着中土大地。
啊,吾皇万岁。
我胃口实在不行,又看着沈剑夫妇恩爱,越想越荒唐,回忆起往事,不禁有些恍惚,酒过三巡,有了醉意。正琢磨怎生运功排遣酒意才不会引起对面韦无常的误会,突闻,百鸟回春声中,传来尖叫!
宴席一时寂静,众人都面带慌色。沈剑派人前去。
不一下,太监疾奔回来:“不好啦皇上!出大事啦!明礼殿那边,有几个女眷,肚子突然变大啦!恐怕,恐怕……”护卫们即刻护着皇上,皇上即刻扶着小雨,携家带口逃离宴席奔往地宫。沈剑边走边下令,命人照护太上皇和皇太后、长公主以及各宫妃嫔一起躲入地宫,封锁皇宫皇城,命御林军刀剑出鞘,准备大力剿杀鼠怪异种,让皇城百姓各自看护家眷,命御医即刻研制解药,等等等等。
“皇兄皇嫂,臣弟全家告退了!”我等他安排完国家大事,礼貌了一句。
不料那货翻脸极快:“文家兄弟不准走!协力灭灾,查明真相后,再行赏罚!”说着,命韦无常带人跟着文家老小;说罢,当先钻入地宫。
娘个腿,我他妈就不该多嘴!
黄小雨让妃嫔们先进去,留下来安慰我几句:“放心,有智,我会帮你们在皇上面前说话,这事儿蹊跷,应该不是断云掌的问题,你自己保重!”我苦笑谢过,让太监赶快扶她进去。黄小雨在地宫门口回头,又叮咛了一番,才去了。
我跟文老爹、文老五说:“今儿咱父子三人,必须亲手把老鼠精们杀灭干净!”韦无常在旁支应:“大哥,方才皇上在,我不好明说,眼下,我和这几个手下,听你调遣就是!”我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摸着老七的头,对文老爹和老五低声说:“爹,五哥,待会儿要是出了篓子,咱就出不去了,你俩护好老七和娃们,伺机逃跑,不用管我,无论宫门外是否有个任不悟还在等,五哥,你都要亲自跑一趟下汤城,给莲花她们传信!”
文家爷俩却叹气,不知还有命出去没。
众位灭鼠英豪疾奔明礼殿,还以为半路便会遭遇黒耗子精,不料并未发生那样的惨剧。待我们赶到,太医们已经在了。一问情况,有三十五个官家太太,行事后肚子变大,疼痛难忍,其余太太们,并无异状。
御林军将那三十五个女眷围在一间房内,只等黒耗子精。等了一通,却没等出来。遭难的女眷们在房中凄惨大叫,不断气,也不生产。依次问过犯事臣子后,太医院派人通禀:“这些人家,前些天都吃过猪肉,就是官府刚刚禁卖的红眼病猪,那些病猪舔过黒耗子精的污血,此刻犯病,是这缘故!”说罢,太医们凑头商议,该当如何。
一个面熟的老太医最有威望,众人都看着他。屋里惨叫连连,屋外罪臣求肯,老太医叹道:“得,上药打胎吧!”说罢,命太医们迅速调制打胎药。
药水来得极快,可见平日身手。但糟糕的是,挑官阶最低的一个罪臣,给其三个夫人灌了药,只听得惨叫声更大,没一会儿,三妇气绝而亡,罪臣昏厥,一家四口被抬走了。老太医慌了手脚,没了主张,朝天拱手,对通禀太监说:“老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吃了病猪肉的其余二十六个罪臣,官阶有高有低,纷纷恳求救治。老太医却不敢下手再治,让其他太医出手,可他们也纠结矛盾,治呢,怕弄死人,不治呢,怕得罪人。老太医言辞逼迫,终究无人动弹。
正僵持不下,我低声对老太医说:“大人,文某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