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太多了,小心挤!”下了轿子,金不离忍不住微微惊讶,但见端严宏伟的寺院前几乎被来来往往的香客拥挤得水泄不通;而此际又正是上香的高峰时期,所以进的人多出的人少。
一时间,寺院的正门与偏门之处,人满为患。
齐元与唐铭双双护在金不离的左右,三人一路随着拥挤的大众入了院内,发现里面的人更加拥挤;加上烟火缭绕,阵阵热气不断在周身升腾,饶是清晨,也让金不离光洁的额上不时便沁出了一层细汗。
三人一路之上,不时被人指指点点,偶有低语飘传入耳,无非是震惊于三人的俊美与尊贵之气,不时会有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暗暗地对三人投来羞涩秋波;更有甚者,竟半掩团扇一脸痴怔地对着金不离一步三回头,若非身旁的下人提醒,几乎要被自己的裙裾跘倒。
“花痴!”一身宝蓝长衫的齐元嫌恶地嘀咕一句,素来性子大大咧咧的他,最反感这种眼高于顶又只会以貌取人的女子。
年刚十七的他,身材高大挺拔,皮肤微黑,样貌不似唐铭那样清俊过人,也不似金不离这般的俊美绝伦,却刚毅英挺,气质禀然。
此刻他与虽然瘦小却清俊皙白的唐铭一左一右地护在眉心天生一朵桃花的俊美男子身侧,三人的过于俊美也惹得周围的人暗暗揣测,不知这般气质不凡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好容易进了大雄宝殿上了香,金不离三人也在一名小沙弥的引领下,穿过殿堂进到一个四面通风清幽院子,而后小沙弥双掌合十,侧身恭请着金不离进入主持大师的禅房,留齐元、唐铭在房外守护,小沙弥则轻身告退。
“在下贾君紫,见过慧德大师!”对着房中闭目打坐的住持大师施行一礼,金不离便在慧德大师身前的薄团之上盘腿而坐,但见对面之人也缓缓地睁开眼睛,单掌回礼,谢道:“阿弥陀佛,公子有礼了!”。
“大师昨日派人相请在下前来相见,不知有何吩咐?”禅房中萦绕着浓郁的紫檀香气,置身如此安静简洁的房间,一种舒宁之感也缓缓地抹去金不离先前升起的烦热,渐渐地,竟觉此地凉爽无比。
慧德大师却是目光平和地看着金不离,悠悠道了一声禅语,方道:“老纳寺中承蒙公子倾囊捐赠,方有此等香火鼎盛之象,四方灾民也在公子的庇佑之下,得以维系温饱,死伤激少。公子大善,所有受公子恩情的灾民都请求老纳出面替公子祈福,以祝公子福寿永享,终生平安!”。
“在下惭愧,在下只是捐赠了宝寺此许银两,所行善事还是宝寺与众师傅的功德,在下岂敢劳烦大师亲自替在下祈福,实在是愧不敢当!”金不离面色一怔,原以为慧德大师派人请自己今日前来上香,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度给寺院捐赠香火钱,却不想自己竟是错会了大师之意,想想心中甚为惭愧。
看来果然自己是忖以商人之心度人了,想自己当初捐赠银两,所思所滤也只是借机炒作自己的声名,希望以此举而渡天下悠悠之口,以证明自己不缺金银,岂会在乎那些小谋小利之事。
再有她深知天下最为有利的武器便是民心,是而捐以少许银两以获得民心,对自己的商号无疑是投小而赚大的生利手段。
却不想,自己纯以商人之心行事,却换成天下百姓真诚以待,这份感动于惭愧,也让她第一时便微红了脸,在那个目光似能看穿一切的大师面前,匆忙摆手谢过。
“公子功德深厚,不必过谦!今年天象异动,公子虽无心之举,却冥冥之中救助了无数百姓,拯救了天下。善即是善,功即是功,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积此功德,日后福祉不可限量!”微笑着双掌合十,袖中乾坤朗朗,随着他这轻微的动作,室中的香气便缓缓流动,带起一阵浑厚气场。
金不离再欲推谢,便觉周身隐隐被一阵气流包裹,正不解,对面的慧德大师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声吩咐道:“公子请闭上眼睛,老纳察得公子周身似被一股异象包裹,容老纳替公子清理一番!”。
“什么?异象?”金不离不解,无奈对面的大师已经闭目不言,只是双掌合十,口中不停地有咒语念道出声,而后只觉周身的气场越包越紧,也束缚得她整个人无法再动,先是微微惊异,而后干脆地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
心口仿佛有一种难言的痛楚不断地上升,无数的影象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前生的种种过往,跳楼而下的瞬间,落湖而历的痛楚,甚至从前金不离遭人欺负的场景也一下子涌入大脑,让她越是想要静心,这种清楚明白的感觉越是无法甩脱。
渐渐,她看到萧诺在千木林中霸道轻薄自己的影像,看到她带着自己策马奔腾只身闯入凶险的猛兽丛中之时,看到自己与逸一同掉落悬涯,一同落入限入黑气漫延的半空,一起中毒险些死去的情景……
最后,她看到了从天而降的大黑雕,看到那个一袭黑袍白发的宫千凌,看到他扣住邪恶地抛飞自己在空,看到逸匆匆地飞身前来救自己,也看到,自己与逸合力杀死了宫千凌,并此后夜夜看到逸的异常,却又次日便完全忘却的一切……
“啊——”一声惊叫之后,金不离全身一松,身前的慧德大师却砰地一声身体飞撞到身后的禅桌之上,嘴角处还溢出一缕鲜血,一张安祥的脸,此时也露出一丝惊骇。
“公子!”。
“砰”地一声,齐元与唐铭踢门而入,看到跌到地上面色煞白的公子,二人同时吓白了一张脸孔。
唐铭忙跑上前扶起金不离,齐元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慧德大师的衣领,涨红的脸孔满是骇人的愤怒:“老秃驴,你对我们公子做了什么?”。
“公子,你怎么了?”唐铭惊恐不已,顾不得平时的拘谨,双手紧紧地攀在金不离的肩头,看着她满头大汗与一脸痛苦的神色,吓得声音轻颤,唇色发白。
在他的眼中,公子从来是临危不惊,风清云淡的一个人,从来不会像这样,露出这种惊恐莫名的神色。
可不过短短时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公子她会痛苦成这样?
“说不说,老秃驴,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齐元高高地将慧德自地上拎起,却他只是一脸惊疑地看着金不离,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齐元的这一声怒吼,终于将伤痛中的金不离激醒过来,看到齐元正死死地揪着慧德大师的衣领,忙虚弱地一摇摇头,出声道:“齐元,我没事,快将大师放了!”。
“可是公子……”唐铭一脸不信,看到住持嘴边的血渍与公子这般的苍白面色,根本不信,那个老和尚没有想要伤害公子。
“别问了,不关大师的事,是我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金不离免强扯唇而笑,却笑容一眼便被人看穿,笑得苦涩。
而后让齐元不甘地跑回自己身边,她再度对着慧德大师微俯身作辑,道声失礼了,便领着齐元与唐铭二人一同出去。
屋外的空气渐渐灼热,然而金不离的手心却是冰冷一片,想起那断自以为快乐无忧的日子,却发现,一切,始终是场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的幻梦。
逸,既然一切都是真的,那你为何要瞒着我,并封锁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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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失败?”待金不离等人离去,禅房之后也钻出一个身形修长的碧色人影,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人影,剑眉紧锁,俊容微寒。
慧德住持这才回过神来,恭敬地对着来人一鞠身,回禀道:“少主恕罪,老奴已经对她施了忘尘绝,但是不知为何,她的体内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内力,不仅震伤了老奴,还似乎激起了她的部分记忆。老奴也是不想,原来此前她的记忆便被什么人给封锁过,所以……”。
“所以以你的能力,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吗?”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慧德大师立马低垂下头,让男子无些不快地拂动衣袖,身形一闪,便再度返身而去:“没你的事了,以后,我来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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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这章镜子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