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轻唱,情话曲中藏,谁用微笑假装自己不悲伤?
众人畅笑,举杯预祝他日再聚。
却只有南宫星辰自知,除了那个叫作金不离的女子,还有谁能够走进他的心里……与他生下一个可以占尽他的宠爱与呵护的皇子,来继承他想要放手倾授的这片江山?
多日之后,金不离的书信千里飞回了临京,这一次是直接飞到了金有为的手中。
当看着那娟绣的字迹徐徐开展在自己眼前时,金有为的俊眸也不知不觉随之润湿。原来可怜的大姐竟早已不在人世多年,如今自己倾心爱恋的女子亦早是一个全新的灵魂!以一个坚强勇敢的新身份,代替着大姐,重新回到家人的身边。
这样的真相,无疑带着让人心痛的悲伤,却悲伤之余又感谢上天有情,没有彻底地让他们失去大姐。
甚至迎回了一个更加鲜活的生命,从此亲人安在,亲情永驻。
这一刻,心已再无遗憾。
至于父母那边,他将会永远的埋藏这个真相。不管是从前的大姐,还是如今的大姐,在他的心里,永远是自己最爱的人!
他相信,在父母的心中,她始终是那个他们所爱的女儿;即使知道真相,他们亦会一如既往的爱着这个金不离。既如此,又何苦让们多添一份悲伤,承受那早已无法挽回的哀痛。
悄然烧尽信纸,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将大姐的书信小心地折收入自己的衣袖。
从此爱恋依旧,却再不用背负那份不伦之痛,让他可以再无顾忌地爱着那个,名叫金不离的优秀女子!
八年后,西临皇宫。
一袭纤白若雪的俏丽佳人儿裹着雪狐裘款款自落雪苑中轻步而出,漆黑的乌发似一头墨瀑倾流直下,头顶简简梳成一个蝴蝶髻,粉色的绸带轻灵飘飞在脑后,与迎风而舞的几缕黑发相绕相缠,远远看去,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精灵悄临人间。
两名身穿青花色宫服的嬷嬷侯立北宸殿外,见得那个迎风而来的灵秀女子时,不由得眼前一亮,忙快步上前恭迎了女子上殿,三纳其福。
“郡主,时辰快到了,咱们进去吧。”采微轻步上前,看着频频回头张望的女子,低低在女子耳边道一句。
夏侯雪美眸一垂,顺从地任采微扶了一同入殿。
看着殿内早已准备好的一切布置,不知为何,心底隐隐升起一丝畏惧,本能地不想去行这个代表着自己已笈笄的成人礼。
灏哥哥曾说,待得她笈笄之后,他便会纳她为元妃,只等日后他及冠之年,便封她为后。
她喜欢他,也深深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怀与爱护,却莫名地害怕他给她的这个承诺。
成为他的妃子亦或是皇后,都意味着她与他这样平静的相处方式将要打破,她的将来,一生都将生活在他的后宫,再也不能离开。
离开!
脑中陡然一清,夏侯雪仿佛有道奇异的光芒在脑中闪现,苍白一片,与那殿外的满地落雪恍然相印。
她麻木地在两位嬷嬷的指引下一项项落行,神思却恍惚一片,让采微在一旁为之欣慰的同时,又隐隐生出一丝莫名不安。
夏侯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奇怪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顺其自然地生活在这个皇宫之中,与灏哥哥相亲相爱,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离开他。
可方才,那突然而闪的念头,让她心底陡然划过不安,似乎,自己不该留在这里。
还有一个一心向往的地方,在脑海中隐隐冒现,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忍不住让她轻蹙了眉头,头有些止不住的纠痛起来。
“郡主?”眼看着正行跪礼的郡主身体一阵虚晃,采微心头一惊,忙上前一把扶住郡主,却见郡主深拧着眉心,有些不解转了头来:“姑姑,怎么了?”
她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动作,又看看身旁的两位嬷嬷,眼中满是惶恐。
她生怕自己做得不好而让别人嘲笑,从而会让灏哥哥难堪,又要为了自己去训斥着下人,引起别人对他的不满。
她已经努力地在做好,却还总是出错,哪怕这样简单的仪式,她都不能集中思想,好好地去完成。
眼中忍不住溢上一片水气,她难过自己总是这样没用,尽管一心想要让自己表现得胆大一些,勇敢一些,却还是一次次失败。
所有伪装的坚强,都能轻易地被人识破,也一次次地,让灏哥哥默默为自己忧心忡忡。
她不想这样,却不知为何,总是做不好……
“雪儿。”一声温柔的轻唤自殿外传来,吓得殿内的宫人忙福身下跪,夏侯雪只觉心头一跳,忙快手拭去眼角的泪渍,回首嫣然一笑,应道:“灏哥哥。”
门外进来的少年身穿一袭耀眼华贵的明黄锦衣,头束金冠,腰佩银白束带,脚登明黄锦靴,周身仿佛闪着一圈耀眼的金色光芒,尽管殿外白雪苍白,他的到来,依旧让原本有些清冷的大殿铺上一层金色阳光,刺了所有人的眼目。
他大步而来,看着那袭清丽空灵的娟秀身影,好看的唇瓣越发扬起,上前握着她有些冰冷的小手,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手这么冷,怎么没……怎么哭了?”
笑容陡然一敛,凤宸灏已经转身看向两旁的嬷嬷,沉声喝道:“怎么回事,是谁让郡主受委屈了?”
“奴婢不敢!”两位嬷嬷身体一抖,吓得忙叩头请罪。
夏侯雪面色一变,忙拉了身旁已频临暴怒的少年,摇头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有些不舒服,灏哥哥别怪她们了。”
凤宸灏闻声紫眸一紧,忙转头查看她的身体,当即便要让文成去请太医,却被夏侯雪制止,笑着说自己因为今日的笈垂之礼昨夜一夜难眠,以致睡眠不足,这才有些身体虚恍。
只须好好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凤宸灏这才稍安了心,吩咐宫人起了身继续举行仪式,并亲自守在一旁直至仪式进行完,还是不放心夏侯雪的身体命太医把了脉,确定是休眠不够才彻底放下心来。
回宫的路上,文成有些不懂皇帝近日对夏侯郡主这样的紧张,即使他知道皇帝一直很关爱她,却极少像近日这般的忧心过度。
忍不住问了出来,却见皇帝俊美的面容微微冷酷,给出的答案,却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凤宸灏说:“朕也不知。只是近日来,朕总觉得雪儿有哪里不对劲,好像与朕越来越远,让朕,有种快要失去她的错觉。”
武就微微挑眉,看着皇帝析长的背影,忍不住想起那个空灵得仿佛不似人间女子的少女,或许是到了笈笄之年的原因,近日对皇帝的依赖,不似从前那样浓了。
众所周知,皇帝自小对她便极尽呵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呵护也一日日变成宠爱,甚至只要与她相关的事情,皇帝便会变得极度不理智。
平时的冷静会陡然消失,只是因为担心她,会受到旁人的伤害。
却不知,因为他的过度珍宠,宫人早已无人敢再轻视夏侯郡主,甚至对她的态度比任何人都要尊重,便连今日这个简单的笈垂仪式,也是因为她不喜过度拘严,而按她的要求去做的。
正是这样,朝中不免有人开始生出隐忧。
一则原于夏侯雪的身份。
二则原于夏侯雪如今的性情。
以皇帝对她的珍宠,无可例外,会纳她为元妃,从而会立她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