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沉淀,总不放过每一处细节的真实。走进土楼,一楼一墙一门一联,一家一户一灶一井,无不透视出土楼文化的源远流长与博大精深……
山村里的土楼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后,走向世界,名扬天下。千百年来,这里的人民在生活、生产中逐步积累经验,慢慢改变居住条件,由山寨、木棚演变成土木结构的楼房。这些土楼形状各异,有方形、圆形、椭圆形、扇形、交椅形、曲尺形等。他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在山坳里、小溪边用泥土夯实墙,山村里的土楼用木材做梁柱建造土楼。由于土墙干燥速度慢,建一层需要停墙一年左右才能建第二层,建造几层的土楼就要用上几年时间才能建成,因此,建造土楼的工程并不简单。下面是以圆楼为例说说土楼建筑的详细流程。
一、定基:按楼基大小及主人需要间数绘成平面草图,以鲁班尺为单位。如:需要26间加上正厅、门厅、梯路4间计32间,初定每间后墙宽12尺,按周3径1计算,整座大楼直径约为128尺,正厅18尺,门厅16尺,梯路每间8尺,防火墙1.5尺,这样计算得出每间约12尺。草图绘成后即可实地定基。
请堪舆师按主人生辰八字及地点方位:①用罗盘定好大门和正厅坐向,先定出大门槛中点;②由大门中点为准用绳子拉向正厅定出中轴线;③由大门槛中点数起至64尺处定为圆心;④先用丁字尺整理出地盘水平以圆心为中心用绳子画出土墙位置,并用白石灰做记号;⑤在厅后不影响施工的中轴线上立“扬公”,并杀鸡制煞敬神保佑建楼平安。
二、开地基:据堪舆师择好动土兴工的时辰开挖墙基,按定好的石灰线两边分别扩大1尺左右,从厅中点开始向左开挖,深度至实土2~3尺深不等。墙基挖起来的泥土堆放在墙体两边,用作夯墙用。
三、砌石脚:①选好五星石(如下五种),在备好的石堆中选出形象石头;②按择好的吉日良辰开工,泥水师傅放好五星石在厅中央,然后杀雄鸡、放鞭炮制煞,敬神拜天地,祈祷开工大吉、平安顺利;③俗话说“砌石无样,尖峰向上”;所以砌墙脚时石块大面朝下,大头朝内,互相卡住,中间用细石填满,以绳子作半径拉出弧形,砌筑面向内倾斜更为稳固;地盘以下石脚两边比墙体放大1尺左右较稳固;地盘以上比墙体两边分别缩小1寸左右,以后抹墙壁时才会平整。地盘以上要留大门加门框的宽度不砌石,以便安装大门;④石脚高度一般比地面高2~3尺左右,砌到够高时,用丁字尺测定石脚面的水平。
四、舂墙:①木工师傅做好舂墙工具;②小工用锄头把泥土反复翻拌熟,土与沙的比例约为7:3,水分的控制是拌到用手捏成团为度;③舂墙师傅用墙针将墙枋架在楼中厅中点的石脚上,放长墙筋,小工把泥土倒到墙枋里,空的一头用畚箕盛土挡住,然后师傅杀雄鸡、放炮制煞;④开始舂墙,先从中间开始,以免震动石脚边,接着按顺序把泥舂紧,再放第二层泥土,舂紧第二层泥后,放短墙筋(竹片或杉木木枝),接着放第三层再舂,舂紧后放第四层泥土,舂到墙枋满即完成一枋墙;⑤把墙枋拉开,放好墙针,一头夹在舂好的墙体,用狗胫夹好,然后舂第二枋墙;⑥墙舂到最后会留下不足一枋的1尺左右的缺口,就用塞夹夹住把墙连接完整;⑦舂完成一道墙后,泥水师傅把墙两边修平,拍实,保持光洁平整;⑧舂第二道墙上枋不能与下枋重叠,按工字形叠法,才不会断裂,使其比较牢固;⑨墙体受太阳晒,两面干燥速度不同,向阳一面先干较硬,背太阳一面后干较软,墙体会倒向软的一边,所以施工时要适当使墙体倾向向阳一边或者用长杉木吊石塊撑住,保持墙体垂直;⑩大楼墙体每层都递减3~5寸,所以舂墙时要使墙体稍微向楼内倾斜,保持整体重心平衡;墙舂至4尺高时要放大门扛箱,大门左边墙头内壁放出1尺左右挖扛箱槽8~9尺,右边挖1尺,平衡对称,以便扛心拴住;墙舂至9尺至1丈时要放大门牌并牌枕;舂至一层最后一枋墙时要放龙骨枕(枕长1尺左右)。
五、竖柱献架:(一)一楼:土墙舂至一层高(1~1.2丈)时就要架木料,竖柱献架。①泥水师傅先定地坪,墙舂至快一层时,在墙1米高处,用丁字尺定出水平线作为施工水准线,再分出间份大小,画线为记号;②以水平线为准则定出间份深浅、木柱的柱脚位置,放好柱盘石及石鼓(石鼓高1.2尺,以防柱脚潮湿腐烂),在墙上定出靠放龙骨及小乘的位置;③木工师傅按放好石鼓为准则,用丁字尺测出水平误差,以便截柱脚尺寸加减,使棚枋保持水平,测准间份宽度尺寸,圆楼还要测出转圆的角度,用活尺测准,以便做柱夹和扛乘榫头;④准备就绪后,按择定的吉日良辰竖柱献架,中厅的柱子,扛乘贴上“献架大吉”对联,由木工师傅杀雄鸡洒在柱子、扛乘上,放鞭炮,拜天地保佑竖柱大吉,平安顺利,然后将柱子竖起架上扛乘(树头向左)、龙骨、小乘,从左到右依次架好,靠墙一头要让墙比水平高2~3寸,待墙干实后才会平衡,离墙1尺左右系上稻草绳,防雨水淋到土墙上;⑤木料架完后,先把墙枋减去2~4寸,再舂一枋墙压住木料,然后停墙一年,待墙体干固后才舂第二层土墙;⑥木柱脚与石鼓有缝隙处用破锅生铁片垫实,使其稳固;⑦停墙时用预先准备好的墙笪遮好,以防下雨天淋湿土墙,雨天也是用墙笪遮墙。
一楼木料构件:
①龙骨:(龙骨头 走廊 间深 入墙)
②小乘:
③扛乘:
④地柱:
以上是第一层的四种木料及做法,有时候大厅与大门的地柱做成方柱,原木需比其他柱子大才能成方。大厅跨度大要用双扛乘,还多放一支中龙骨。但不能放正中,必须稍偏一些。
(二)二楼:二楼做法与一楼大体相同,但间份高度矮一些,约8.5尺左右,木工每间要多做1根外柱和1根外扛乘。
二楼木构件:
①龙骨:
②外柱:
(三)三楼:第三年做三楼,舂墙与一、二楼做法相同,舂至七尺高时要放窗排并排枕(长5尺),舂至8.5尺时放扛梁枕,再舂至9.5尺高为一层,先竖柱献架,然后再减墙枋舂1~2枋塞封,接着装上骑仝、插川、二梁、三梁、桁引等,最后按吉日良辰上栋桁(即上梁)。在栋桁上系红布,楣川、金柱贴上“上梁大吉”对联,由木工师傅杀雄鸡,把鸡血洒在柱及栋桁上制煞。放桁头的地方先放上用红布包好的五种:谷、麦、黍、豆、菜子。树头向左,由木工与泥水工各一头隆重将栋桁放好,师傅边放边喊“上梁大吉祥,财丁富贵,福寿绵长”等吉利的贺语。同时敬天地,放鞭炮,祈祷上梁大吉,最后下墙枋,舂墙结束。
三楼木料构件如下:
①金柱:
②步柱:
③扛梁:
④二梁:
⑤三梁川:
⑥栋棅:
⑦插川(8寸 走廊宽):
⑧副舌:
⑨斗子:
⑩高脚仝:
中仝:
矮仝:
夹仝:
膜风枋:
楣川:
桁引:
桁子:间份阔度 榫头 桨
桷枋:长=12梁长×1.1 出头1.5尺,宽4.5寸,厚1寸杉木板。
刀口:钉在桷头瓦口的木片(截面图如下,长度不限)。
献架上梁架桁完成,接着钉桷枋。先钉大厅合桷,钉子是用竹头做好的,用砂与竹钉一起在热锅里炒熟,坚硬不腐烂。每间桷枋片数要合“天地人富贵贫”口诀中的吉字,不能钉“人”和“贫”字。计划梁中时要预计桷枋分为前舍短,后舍长,这样雨水不容易泼到墙上。圆楼桷枋不能均匀分配,除厅顶门顶外每间都要叉槽,内舍两槽叉成一槽,外舍一槽叉成两槽,这样才能适应弧形出水变化。钉完桷后钉刀口,截桷头,钉膜风。
六、盖瓦出水:瓦有大小头,亦有弯度小的张瓦,弯度大的覆瓦,盖瓦时小头向上,张瓦做底槽,覆瓦盖面,叉槽用剪瓦方式处理,瓦栋压上底有弯度的栋砖,瓦口放入2尺左右压平砖,以防风吹动。瓦盖完成就算大楼出水了。整座外壳工程完成,办牲礼拜杨公表示答谢,请其回转本位。
丈杆:俗名丈高,是土楼建筑的标准尺,用长1.2丈、宽2寸、厚6分木料做成。泥水木匠的尺寸均以它为准,特别是尾棚骑仝献架的尺寸。按预先计算好的数据画在丈杆上,工人按丈杆数据做好各种构件,其尺寸是按鲁班经的天父卦地母卦九星吉凶而定,高度是棚枋底面以下,阔度是柱与柱的中线为准,先画出平面图,算好尺寸后标在丈杆上,以平面图为据开出树料单。
建方土楼时除圆楼各种构件外,还要做几种特殊构件:
①墙角交股:用5尺长杉木交叉制成曲尺状,舂墙时放在墙角作为对角牵引,2~3枋墙一个。
②二棚走廊一支斜扛乘可按画大样求得斜扛乘尺寸。
③角挑:角挑在平挑底交叉处起挠起平挑厚度,放挑时才会水平,入墙三分之二。平挑:交叉着挠挑,挑面与挠挑头放桁点水平。
出舍长的还要做二挠挑二平挑。
④楣川挑:角间楣川伸出墙外当扛梁用。
⑤斜梁:可画大样图定出长度及骑仝点,一头靠墙,另一头勾住金柱。
⑥八字梁:一头靠扛梁中,另一头接金柱和大墙,也可以画大样求出其长度及骑仝点。
⑦沟底:方楼内向转角,互接处先将沟底和沟底角钉好,后才把桷枋钉到沟底桷上,水由沟底上的瓦沟汇集,流下天井。
⑧跃婆桷:方楼外向转角互接处,先钉跃婆桷,然后才把桷枋叉到跃婆桷处成叉槽。大3寸,上向成人字。
⑨制煞:扬栋的木桁头钉好膜风后,再钉上制煞,用6寸大的木板做成的图案。(驱邪之意)
内外瓦口转角也是钉好膜风后,再钉上制煞。
七、内外装修
土楼盖瓦出水后,接着进行内外装修。
①泥水匠部分:砌内外檐走廊,天井做排水沟,外石脚勾缝,安装石门框,做大门牌,砌隔间泥砖墙,开挖尾棚窗门,放好窗框,用石灰抹各房间墙壁,开挖水井,做井栏等等。“千斤楼门四两屋”,做大门最隆重,由风水先生用罗盘定好方位,开好放门槛石的槽,把门槛石放在旁边,由泥水师傅杀雄鸡制煞,放鞭炮动工安装门槛,拜天地祈求安门大吉,大门门槛水平高度一定比正厅地平高才留财。
大门尺寸按门光星:财病离义、官劫害本。八个字,每字一寸八分。逢“财、义、官、本”为吉,逢“病、离、劫、害”为凶。木工做门及窗的高与阔也是以此尺寸为准则。门口台阶必须按进退为步数,阶数一、三、五……为吉,二、四、六……为凶,木工做楼梯也按此规则。
门牌面是外框用红色灰抹起假砖形状,中间八卦图案下脚内向龙凤呈祥图案,上角蝙蝠图案门框石也分内外框,框外再做楼名牌和楹联牌,整个门牌以示富贵吉祥。
土楼内的天井雨水和生活废水由檐廊下水道排到大门厅前,再从门厅下面排向大门口,其方向由风水先生测定,出水口用铜钱图案的石闸挡住,水能过滤后流出,既美观,又有留财之意。
②木匠部分:
做大门扇:大门扇用3寸厚的硬木料做成,双暗闩,门轮要紧些才会发出声音,开关门时无声音为哑巴门。
做木楼梯:按棚高度及深度画出大样图,计算出梯道长度,定好叶数,算每叶阔度和高度,然后用活尺画墨线在梯道上以便开槽,梯叶槽深1寸,梯踢4分,每2~3片要开勾槽,使整座梯勾紧稳固。梯叶枋1寸厚,8寸宽,梯踢用4分枋,梯道做好后,头靠在泥水匠放好的梯脚石上,上头靠在棚梯担上,定好阔度逐叶量好尺寸装上梯叶和梯踢。梯步越宽则越低步,如:1尺阔则5寸高,梯步越窄则越高步,如7寸阔则6寸高。梯叶数字要合一、三、五……进字为吉,梯叶要放软水,即梯叶外向比内向低2~3分,比较好行走。
间面装修:
①地脚做厨房式样,开厨房门高7.2尺、阔2.3尺合财、官二字为吉,门楣川要做插角,窗子要逢单数,窗下堵用砖砌成,门企、门板枋要头向下,尾向上,窗子缝不能超过1.5寸防猫钻入。还要做半门,以保证间内光线充足,还可防鸡鸭进入。②二棚是谷仓,门开在中间,两边分别可做仓闸放谷子、地瓜等农产品,门槛高1.2尺,以防老鼠进入,全封闭不开窗,保持仓内干燥。门高5.9尺,宽2.3尺,合财、官二字吉。③尾棚为寝室:门高6.4尺,宽2.3尺,合义、官二字为吉,门面做梳窗,窗子要单数,内向活闸可开关,大墙处做后窗对间门开启,以便布置房间家具,空气对流通畅。门板枋片数要合三贫、四富、五平安之口诀,所以一般都以四片和五片为宜。
在还没有发明锁之前,土楼人是用装钥锁门的,用铁线做成的钥钩为锁匙,开门时钥钩插入钩起活闩,门钥把手竹片把门闩拔开就可以把门开启了。
八、乔迁新居
新楼装修完成后先请道士出煞驱邪,然后择日在大厅安神明(观音佛祖神像),厨房内安司命灶君,打“灶头”。做新灶的材料如耐火砖、泥砖、石灰等一定要新的干净的,做新灶时厨房门顶挂上“牛压”和“桶箍”,箍上红纸,还挂上画有八卦图的新门簾。据择定吉日良辰,由泥水师傅在灶脚四角放下白银或铜钱压脚,中间放一个碗装些生油,用灯芯点燃,接着杀雄鸡放鞭炮制煞,开始砌灶,新灶完成时按择定的良辰“发火”,“发火”时先烧杉木叶,会发出“劈劈啪啪”声音,表示生财,锅里炒米花喻“银树开花”,煮红汤圆喻“合家团圆”。搬新楼之前将家具、用具预先搬入,布置好厅堂,大门贴上贺新居的楹联,按择定的吉日良辰,全家老少从长至幼列队进入新居,家主提着保家灯,主妇捧装满米的米斗,其他每人不空手,都拿一些小物件,如钱包、书包等,放着鞭炮从老宅搬进新楼,当日还大宴宾客。主妇娘家要备办家具用具,挑着水、谷子、贺新居的中堂联等前来祝贺。这样,土楼建造到此就全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