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笔记本”,敲下“后记”这两个字时,正是初冬的一个下午。阳光透过粉红色的窗帘,在我的书桌前投下一片淡黄。窗台前的樟树,默默伫立,轻轻摇晃的树叶,有着洗尽铅华后的洒脱与沧桑。从不远处的球类中心,传来了学生们打球的欢呼声,又是一个美好而宁静的下午。
三年前,我搬到这栋教工宿舍三楼靠西边的套间后,立即喜欢上了这里。套间毗连民居,娴静而安然。书房和卧室斜对着学校球类中心,对面一栋宿舍挡住了清晨的阳光,但中午过后,阳光就从浩瀚长空中斜斜地透入我的书房,陪伴我读书码字,直到黄昏。除了书房外,我还在卧室的窗帘边摆上简陋的四方桌子,和一把同样简陋的木椅子,充当我的临时书房。没有辅导的晚上,除了偶尔去打乒乓球或去学校斜对面的县政府跳跳露天舞之外,我的剩余时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三年了,与文字共舞,竟在不知不觉中,码下了几十万字。选择部分文字,结集出版,是为《长发飘飘的日子》。长发飘飘的日子是浪漫的、多彩的,又是单纯的、青涩的,如实记录了我的青春我的生活经历,结集出版,也是对过往的岁月的纪念与总结。本书收录文章分为六大部分。其中有过对童年的向往,对教书的执着,对读书的喜欢,对校园生活的热爱。文字稚嫩,但都是内心真实的记录。除了选择了部分在报刊发表过的文章外,另外还留下一些随手写下的博文。这些文字,未经打磨,却真挚得可爱。我在重读这些文字时,掂量来掂量去,终是不舍,也没有修改,保留其原汁原味。我想,等我晚年时再读,那时一定会感慨万分,曾有过的岁月是这样的清纯,曾有过的生命是这样的美好。
我的生活经历很简单,读书后又回到校园,所以写的大部分内容与读书与校园有关。相对来说,童年的生活要丰富得多。和所有农村孩子一样,我砍过柴烧过柴火打过猪草,我写下的这些生活经历是充满了快乐与野趣的,而其中许多的辛酸与劳累我并没写出来。比如,我在《怀念砍柴的日子》里写道:“渡船来来回回,一担担柴便如绿色蜈蚣一样不断游向村里。”实际生活要辛酸多了。那时,只有两条渡船,每次只能上去十人左右,大多数的人要呆在河边等。而每次因为要挤上船,许多人被挤下洣水,衣服与柴都湿了。烈日下,大家饿得直不起腰来,过河后还要挑着重重的柴回家,走不到几步,就要休息会儿,才几百米的路程,不知如何才能捱到家。如今想来,苦也罢,乐也罢,回味起来都有无穷的趣味,童年的经历已成了我一生也享用不尽的财富。在城里生活了十几年自己,每每想起自己是农民的女儿,就不会轻飘飘地忘本,不会在喧嚣中迷失自我。
在《你是我的好妹妹》中我写过,父亲对我们要求很高,家教极严。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很严肃。仅有过的一次温馨回忆,就是五岁那年,我坐在父亲怀里,父亲帮我扎了个马尾辫,再帮我梳理几下刘海,然后对我说,真好看。尽管父亲不温和,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我对他永远是敬佩的。他是小学高级教师,当了三十多年的小学校长,治学严谨,在同事中极有威望。不仅如此,他坚强乐观开朗,不畏强暴;他勤劳能干,博学多才,自学成为厨师木匠砖匠,家务农事样样精通,再配上他的高大健壮富有男子汉气概的外表,客观地说,他实在是一位少见的优秀男人。现实中,我对男人很挑剔,大约也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位让我自豪的父亲。父亲常常说,福气生在丑人边,的确如此。他中年丧妻,老年丧孙。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他都挺过来了,这就是我写的《父亲,像一座山》。
最开心的时光,是我们四个子女回家团聚的时光,这是释放自我回归自我的时候。也许是我做了好榜样——当初主动承担弟妹的学费,我们四个子女,互帮互助,相处和睦,又孝敬父亲,这大概也是父亲最欣慰的地方了。
我的一生中,最爱的是书与大自然。这点,我很感谢上天,让我读书后又回到校园,而也只有校园才能满足我的两个最爱。总觉得我与云阳中学之间有种宿命的味道。我高考后,因为录取通知书迟到了一个月,我在云阳中学隔壁的进修学校复读了一个月,那一个月的时间是难熬的,记得中秋节那天晚上,我和同学在操场草坪里(现在学校的球类中心)感时叹世,那时,怎么知道他————我的丈夫就在一墙之隔呢?又哪里想到三年后,我竟然又回到云阳中学实习,结识了他并嫁给了他呢?我的家就在校内,期间搬迁过三次,从学校的南部搬到东边再到北边,房子越来越好,校园也越来越美越宽阔。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也没有打算过要离开学校。校园里每一株树每一茎草每一朵花,都让我深深眷恋而流连忘返;四季轮回,每一种细微的变化都会牵扯我记忆中的思绪而让我沉醉不可自拔;沉醉的同时,就有种强烈的写作欲望,我的大部分文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出来的。
我在《我心已闲》这篇文章里写过,小时候的我,常常跑到屋后篱笆墙边,对着风中瑟瑟发抖的几片残枝枯叶流泪,不明白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了什么。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我,豁达多了,但依然善感多愁,偶尔还想隐居遁世,书中第五部分有些文章就反映了这种情绪。
写作的同时,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记得第一篇文章《做“长发”女人》发表在《株洲日报》后,我就被办公室的同事戏称为“长头发”,“长头发”竟然成了我的别名。教研组长看了我发表的《美丽的日子》后,觉得不过瘾,再看一遍,然后拿到教室做范文念给学生听。每次去乒乓球协会打球,或去县政府跳露天舞,总有几个人对我说,看过我的文章,并且说出文章的名字,所有这一切都让我感动并感激,当然也是对我最好的鼓励。
因此,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株洲日报》编辑、县委宣传部、县文联、学校领导对我写作的支持和鼓励;也要感谢语文组的同行,在这个大家庭里,人文气氛浓郁,人际关系融洽;我也感谢我们高三年级组,团结和睦,令人身心愉悦,这点我在《我们的办公室》里就写过。最后我要感谢是我的丈夫,几年来,他一直默默地鼓励我帮助我,比如我在整理文章中,觉得有的文章短了单薄了点,他就会给我打气,对我说:“你写的文章都好,哪怕是只言片语”。
除了在纸媒体上发表文章外,我也在网络上贴文字。在这里,认识了不少文心相通的文友,我们彼此交流讨论,并在对方的文章后面留下宝贵的评论。为本书做序的阿明大哥就是这样一位文友,他是期刊主编,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了五部作品。在我们这个文学圈子里,阿明的为人为文都是令人敬佩的,巢里不少人的书就是阿明大哥写的序。本书第六部分还选了西贝侯、飞歌、故园之恋、风中的云儿等八位文友的评论,在我的每篇文章后面也摘录了一到两个有代表性的评论,当然这些评论以赞美与鼓励为主,是带有感情色彩的。不管怎样,我感谢他们的评论和对我的帮助,若干年后,许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从记忆中淡化,但这些闪光的名字将会以另一种形式成为记忆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