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年年有条小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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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只要一整夜(1)

1、妖女的不平等待遇

竟然说……不要?!

被拒绝的麒麟面子大挂不住,一把拎起正要开溜的小鱼儿的后领,让她两脚离地在空中滴溜溜地做着无用功:“我还没嫌你,你这条臭咸鱼有什么不满的?”

“放手,放放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嘴巴对嘴巴!呃……我宁可用水洗洗睡了。你替师父疗伤吧……不,你也不准替我师父疗伤,总之……总之你就是什么都不用管就对了啦!”

“什么玩意儿?”听到某个关键词的霜幽皱眉了,“嘴对嘴?”

“对……对啊!呸呸,什么对,才不对,我不要和你唔唔唔!”两手捂住嘴,她才不是谁都好,她才不是不挑、能疗伤就能碰这里的滥情小畜生呢。

“你这条蠢鱼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邪念啊?谁告诉你渡真气疗伤必须嘴对嘴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搞清楚用哪里输送真气灵力疗伤?

“咦?”被曲解的年泡泡眨眨眼,捂紧嘴的手指露出指缝传声而出,“不是嘴巴碰嘴巴才能渡气的吗?”

霜幽挑眉:“嘴对嘴能渡啊。”

“那不就完了!你休想!”指缝一闭,她严守阵地。

额头青筋乱冒,暴躁的麒麟再度暴躁了:“你哪根筋坏掉了?又不是只有嘴对嘴才能渡气!我用手掌用脚掌用膝盖也能给你渡过去好不好!你还不够资格让本神座用嘴巴替你服务!”

咦?又颠覆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了……

“不是只有嘴巴可以吗?”

天狐捂嘴闷笑:“当然不是。小鱼儿,术者渡气视修为而定,以霜幽的修为灵力,不需要那么亲密的动作也能渡给你些许真气。”说罢,橙黑的眸有意无意地瞥向始终静默不语的某位大人。这个师父啊,不告诉小鲤精正确的渡气方法,只为满足个人私欲,有些不厚道哦。

不过……应该是他想多了吧?私欲,这种东西怎会和这位清冷冰玉的大人扯上什么关系。

“是……是这样的吗?”挠头,她疑惑了,低头看向打坐不语的师父,“可是师父每次都……”

“他怎么了?”提及某人,霜幽格外注意,用心聆听。

“呃。没什么。”大概是师父的修为不如这只臭麒麟吧,毕竟人家是天界第一瑞兽耶。但是,她才不会说出来让师父下不了台,让这家伙鼻子傲上天哩,不说不说。师父虽然不如麒麟,但是已经十分非常很厉害了,在她心里,师父是最厉害的!

“喂!少用那种眼神看他。”不爽某人热烈的视线,霜幽出声阻止。

“我看师父那是嘤嘤嘤的崇拜眼神好不好。”

“管你什么眼神,统统不许看。过来,坐下,疗伤!”

“说好用除嘴巴以外其他部位的哦?”

“求我也不会给你这条臭咸鱼用嘴巴!本神座挑食!”

“最好是!挑食的麒麟输来的真气不会有臭味吧?师父的味道可是清香淡雅很好闻的莲香啊!你可别把我弄臭了!”

“你一条臭咸鱼还敢挑剔味道?”果然是有师父在撑腰就有恃无恐了,方才还不见得敢跟他这么顶嘴,“什么清香淡雅,少把娘们兮兮的字眼放在他身上!浑蛋,这样说来,你还敢凑鼻子过去嗅他身上的味道?到底谁给你这条臭咸鱼胆子的!我都没有如此放肆过!”

“哟?怎么?你也想闻?不给!师父是我一个人的,才不给你闻!”

“你信不信我一爪拍扁你啊?”

“敢打我,师父就更加不会给你闻了!”附赠一个鬼脸。

“臭咸鱼!”

“肖想人家师父的大变态!”

吵吵嚷嚷的两人坐到一边去传真气。天狐言化却在这刻轻步移到白衣小童身边,道:“这场面……还真熟悉呢。是吧?尊者大人。”

“……”

“若当年,她没闹出事,这种吵吵嚷嚷的对话,我们大概可以在九华霜曲山看上一辈子吧。”

“你们下界所为何事?”

“咦?尊者大人有兴趣吗?我以为大人早已厌倦了天庭琐事,断然再不会理这些所谓的天机了。不过既然大人开口询问,言化自然知无不言。”他一边眼眉含笑,一边坐下抬手替眼前的小童疗伤,“真龙天子有事天庭自然得帮忙化解,仙子奉命下凡却动了凡心,霜幽是天命所归要为朝廷做一件事,而我——则是拨乱反正,好意规劝仙子走回正途。”

“……”

“其实,尊者大人掐指一算也便知会一二了。若非扯上她,您根本就不在意吧。”

“……”

“您当真可以如此洒脱,不回九华霜曲山看一眼吗?”收敛了笑,言化低声轻语,随即却又摇头否定自己的提议,“倒是我傻了,明知您被天庭追缉,怎能提这种荒唐的主意。”

“……”

“望您别责怪霜幽鲁莽,他寻了您许久,不为别的,只是想比天庭追兵更早找到您,希望您……逃远些,越远越好。”

“喂……他们在嘀咕什么呢?”挺着背正襟危坐,年泡泡一边疗伤,一边偷摸地看向师父和天狐细碎聊天的方向。

“臭咸鱼,渡气呢!你给我专心点儿!”

背后的瑞兽大人金瞳不耐烦地微眯,手掌抵在年泡泡背后传渡真气,可注意力也不自觉地往那边交头接耳的两人瞟去。

该死的骚狐狸,不是凑在那人耳边说他的坏话吧?

糟糕……若那骚狐狸把自己往昔的风流艳史如数告诉那位大人,那可惨了!

尊者大人最忌纵欲。

欲之所生,只为繁衍。

这是他被收归尊者座下学习的第一课。

如今若被他知晓,自己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放纵猎艳,夜夜笙歌,以逞雄风,定会被罚死。

怎么办,得想个法子搪塞过去。可是……啊啊啊!连他都觉得自己无耻极了,前些日子那骚狐狸还问他,霜幽,这六界之中还有什么雌性是你没碰过的,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哼……有啊。本神座看不上,不屑碰的。”

小仙、灵兽、精怪,连人类他都……

当时答得是骄傲满面,春风得意,可如今……冷汗滴滴。

这骚狐狸该不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吧?问他这种问题好去告状。

不过,说到这个,六界之中,他还有什么没碰过的……

魔物?

想起方才烧成焦炭的魔花。

从心底打了个寒战。还是算了吧。魔界生物他可消化不了。

“唔,呃……热,好热……爽哟,爽哟!”一股股真气从背后流入,不知不觉层层叠高,已经太多了,可背后的瑞兽大人仿佛灵力过剩随便给似的还不停手,不停给她灌进来,她已经灵气冲顶要爆了!

“吵死了,爽什么爽!”

“……”是他自己的名字发音误人子弟好吧,干吗栽赃到她头上?“我知大人你睡遍六界无敌手,战绩无双,眼高于顶,是看不上我这种清蒸小鱼的,但是你真气灌过头,我要爆了。”

“……”怔住一惊,看着真气还在继续游走,他急忙收掌压下。嚯,一时走神了,给这种上限太浅的小妖精输真气就是这样,还没开始就到头了,要继续她可真得当场爆成肉泥不可了。

真气输完,他抬掌一拨让她正面朝向自己,要替她抹去身体上的擦伤痕迹。

面一对上,却看见一张满是鄙夷的脸。

“你那是什么脸?”霜幽不爽地质疑道。

“看见你这种兽不知要露出什么表情才好的脸。”

“你又讨打是不是?以为你师父在,我就不敢揍你是不是?抽扁你再帮你医好,让伤口完全看不出来,还能痛得你咬牙切齿的办法,本神座有的是!要尝尝?”

被威胁,年泡泡没种地吞咽口水,收回大逆不道的表情,却还是偷偷睨他。

“看什么?小心长针眼!不对,呃……”说完才觉是在贬低自己,他忙改口却不知怎么扳回。

“问你哦。”年泡泡倒没抓他的软肋,而是认真道,“人跟妖,不能在一起吗?”

“人妖相恋,绝没有好下场。”他冰冷地开口,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要给她一个忠告。

“那人仙相恋呢?”

霜幽哼笑,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她的问题:“前生有缘,今世自然脱不了牵连。不过,缘归缘,缘分尽了,各自也该断了瓜葛,再执拗牵扯必会折损彼此。”

“……”原来,他们前世就有了缘分,今世是再续前缘。原来白梅仙子真的是大野人天命所归。修仙成性就是要顺应天命,遵循天理。那她现在根本不用担心大野人的安全,更不用急着去找他了,对吧?

“想吸食男人的精气就换个人。那男人不是短寿之相,更有白梅仙子在身边,你占不到半分便宜。”手掌隔空抚过她脸颊的伤口,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警告她,连自己都觉得废话多了些。这条咸鱼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一定是受那位大人的影响,看他视她如珍宝,怕他难过伤心才说这些无聊的废话的。

“我没有吸大野人的精气!”

“呵?那他为何突然吐血不止?刚与一只妖类唇齿相依,下一刻便喷吐鲜血。只会是妖类吸食精气过量所至。”想起方才所见,他还怒在心头,忍不住开口损她。那个人因为怕她被伤,用自己的肉身带走精怪和天庭追兵,她却完全不知好歹在树林子里和男人纠缠。

“我真的没有!他是我的恩人,我怎会恩将仇报?”霜幽的话让她联想到那白梅仙子的指控,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冤枉,开口辩驳。

“那可难说。妖族败类众多,而且大都天生带毒,你有没有吸,或者你吸了而不自知,这都有可能。碰上人类嘴唇便吸食精气,对妖而言,只是本能。你想控制也无法控制。”

“师父才没教我做这种下流的事情!为什么我怎么说都没人相信?”

“因为你是妖女,而那人是仙女。”薄唇微启,霜幽轻轻撂下的理由让她顿时哑口无言,怔在当下。

“……”

“不然你为何要修仙?”看着她吃瘪的表情,他胸口竟荡起一抹报复的快意。

“……”

“当妖有什么不好的?是妖是仙又有什么差别呢?因为——妖说的话没人相信,而仙万人敬仰,受人尊崇。同理……妖兽人人喊打,而一旦得道成为灵兽,便能受人供奉,流芳万代。连如此浅薄的道理都不懂,还妄想修仙飞升,我劝你早日作罢安心做只低贱小妖,别再浪费大人的时间和精力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飞升成灵兽,会比现在活得久一点儿,不用藏来躲去,可以大摇大摆受到天庭天规的保护,不会被吃掉,不会变成别人的食物。

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人伤害。

没有鸿鹄之志,没有得道成仁,没有救渡苍生的野望,她的愿望也就如此渺小而已。

2、忆.续

下弦月如钩,挂在天上。

年泡泡抱着膝头坐在洞口,抬头呆呆地看着天际。

广寒宫里的嫦娥,到底有多美。

她想过,不止一次,也曾觉得将来说不定可以见上仙子一眼。可现下从她的方位望去,那里遥不可及,和龙门一样高不可攀,不……比龙门更加遥若星辰。

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她回头看去,竟是师父朝她缓步走来。

“风凉。年儿进来。”

“师父,我想待一会儿。”

霜幽和言化为他们师徒二人疗伤完毕都在洞内调息,她是趁着没人注意才溜到洞口来的。和两只灵兽待着,她这只小妖倍感压力。

见她有些不对劲,师父上前一步,抬起小手抚向她的额:“怎么?莫非还有哪里不适?”

“没有没有!”她急忙摆手,“只是……”

“霜幽同你乱说话了?”拧眉,他猜测。

不算是乱说话吧,只能说,告诉了她一些事实。

师父从来不舍得让她知道的事实。

“师父……您当初告诉我,若找到尘缘,渡过它,便能大增修为。徒儿的尘缘在哪里?您知道的,对吧?”

这一刻,他沉默了。

“是……大野人吗?”世间之人,能有牵扯亦是有缘,而如此牵扯不清,若说她不是下山来找他的,她自己也不信。

可是,她是妖。和妖牵扯,不是缘而是债,对吧?照霜幽所说,她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吸光他的精气,造了杀孽就绝不可能飞升了。所以,以她这不成气候的资质,这辈子都修不了仙了,是吧?

突然间走到死胡同里,这感觉真是差劲透了。

“年儿,讨厌和为师在一起吗?”

“咦?”师父的问题和她心中所想相差万里,她奇怪地回过头去,“当然不讨厌啊。”

师父对她有多好,不用霜幽和言化说,她自己一清二楚。

他从来不忍她知道……她是最下贱的妖类。

他从来舍不得她被任何人瞧不起,让她在洞天福地,在他身边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地长大。

他从来没有一丝一毫嫌弃过她,觉得她这个妖类徒儿丢脸。

就算她只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小妖,如何修行也上不了档次。

这么好的师父,她怎会讨厌?

“那……就只和师父在一起,可好?”

月光下,她陡然睁大的瞳孔却看不清师父月影斜照的脸庞,只有那浅色的眼眸,在黑暗的洞内泛着润玉般的淡光。是她的死鱼眼看错了吗?那眼眸朦胧中竟隐隐透着——哀求?

混沌一片,身体在发热。

倪大野皱紧了眉,咬紧了牙。

脑子里,一幅眼熟的仙境画卷又在他眼前慢慢铺开。

浑蛋……那让人烦闷的冗长回忆不是该结束了吗?

他被人……不,是被一只没心没肺的禽兽抛弃了,抛弃得体无完肤,抛弃得彻头彻尾。

她心尖的人,不是他;她想与之共度的,不是他;她在乎的,不是他。

这便够了吧?让他回归心如止水的往昔。他已心服口服,愿赌服输了。认清自己只是与她心念之人有些神似,才被她另眼相待的,不会再有多余的奢望。可这种无聊的梦境为何还要继续下去?到底是谁允许它这般自如地穿梭于自己的记忆的?竟然……竟然还有续集?

“喂……喂!”耳边传来娇媚的女音,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还要见她一次吗?他想……又怕。

心悸在胸,裂痛感阵阵传来。

啐……不是说做梦不会感到疼痛吗?为何胸口的闷痛还未消散,反而越加浓重了?

“叫你的凤凰把脚拿开!它快把我的骨头踩碎了。”

睁开轻闭的眼眸,映入眼帘的女人——不是她。

嘴角轻动,他在心里自嘲一声。

是了。即便是再续,他们之间仅有的瓜葛也荡然无存了,他怎会期待还能见到她,又有什么资格感到失望?

眼前的女人一身素白薄纱,长相俏丽婉约,浑身散发着幽幽梅香。香则香矣,含的毒可猛烈噬人。

“修行不易,别再害人了。”他淡淡地撂下这句规劝的话。白梅成精,没有个几百年的韬光养晦,是不可能幻化成人形的。

“害人?”被踩在灵凤爪下,她冷冷一笑,“这位大人真会说笑,我何曾害人了?”

他不语,只看向这山岚处处可见的森森骸骨。

“呵。你说这些男人?”黑眸清冷地扫过这漫山骸骨,毫无悔意地昂首,“我可从未主动伤人,是他们听说山中有仙子便色心大起,上山来寻我。”

“所以,你便顺水推舟,吸食他们的精气,助你修行?”

“大人可别污蔑我,虽然春风几度,也吸过些精力,但是……我都劝他们速速离开了,是他们自己不知好歹,舍不得离开我,说什么要一辈子守着我。”她发丝凌乱匍匐在地,却傲气不服,眼眉轻弯,划出好看的弧度,“呵,呵呵呵呵……人类,真可笑。我是妖呢,这身香毒岂是能与人共存的。同我说什么情深似海,比翼双飞。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倒是希望他们的精气别那么孱弱。就没有一个有些修为可供我吃久些的精壮男人吗?他们统统死于与妖交媾,过度沾染妖毒,我可从未动手杀过一人。不过,你是仙,我是妖,你是正,我是邪。既然被你逮到,你要替天行道,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沉默不语,抬手让灵凤收起利爪。

背上的束缚被除去,白梅精娇软的身子慢慢爬起来:“大人不杀我吗?”

他不想多言,抬步正要离去。他本是途经此地发现妖气重重才多事一探,既非她扰乱人间,而是凡人欲重自己咎由自取,他便没有绝对的理由将她打回原形。

“呵呵,难道大人舍不得小女子就这般香消玉殒了?啧啧,我真没想到呢,原来天界的大人是这么有人情味的吗?”

轻佻的媚音全然没了方才的冷漠,就连手也大着胆子朝他探来,从脚踝处向上缠绕住他的膝:“既然大人放小妖一条生路,就别急着走嘛。也让小妖回报您的恩情。”

“……”他突然站定原地,动也不动。

见说辞有效,她长睫眼眸更加卖力地勾挑眨动:“小妖没别的引以为傲,只有这副身子还算匀称销魂,大人不嫌弃,就拿去享用吧。”

手掌握拳,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一口气,好似在艰难抵抗诱惑的样子让白梅精更觉得好笑,两只小手忙不迭地更加放肆地缠上他的腰身,揉上他的胸口。

“就这么想吸食精气吗?”他低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