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年年有条小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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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缘能当饭吃吗(2)

被大野人整个按在桌上,年泡泡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闪烁着鱼泡眼委屈地求助面前慈爱的大夫——不要揭穿她,虽然拿她熬汤可能会有点儿好喝;不要暴露她,虽然她是个妖类,但是她完全没有杀伤力,也不会危害人间,只是找个尘缘报个恩的,很快就滚回山里继续修炼了,真的……她保证!

“这位姑娘她……”大夫开口,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咽下半句话。

这可急煞了在等答复的两人。

“大夫大人,您是好人,嘤嘤嘤……不……不要……”

“大夫,您快说,她到底怎么了?还有办法吗?”

“唉,这位公子,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什么?当真如此严重?”

听他嗓音莫名地沉下几调,扣住她的手无谓地一紧,年泡泡觉得有点儿吃痛了,抬眼望去,他的眸子里竟闪着几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种眼神——嗯,好像她再也看不到虾米和水草般郁闷。嘶——又好像不完全一样。

那厢大夫又徐徐地开了口。

“当然严重啊。这位姑娘她根本没有怀孕啊。”

“……”

“……”

“就算是吐了也不代表一定就是怀有身孕了。你们俩新婚小夫妻还有将来嘛,就算传宗接代的任务再重也不应该给对方太大的压力啊。”觉得自己特别在理的大夫摸摸长须,“听大夫一句话哦,要放松心态行房才更有可能蓝田种玉,要是一直想着孩子孩子孩子,就算不停做做做也很难怀上的啦!记住,一定要放松地做,沉浸在鱼水之欢里就一定轻松怀上了。”

大夫,你确定你不是来拉仇恨的吗?

“怀什么鬼啊。你当大爷我是禽兽还是变态啊!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你叫大爷我跟她行行行行……”

“房?”她多嘴地接道。

“你走开!谁准你给我接这句话的!”拍飞她。

“嘤嘤嘤!我是看你卡壳好久,好心帮你接耶,干吗拍我。啵——”

粗暴的人类!

“不过看这位姑娘嘴巴特异,能随时吐出泡泡来,看来需要老夫再把一次脉,也许这就是所谓不易受孕的体质。若当真如此,那这位公子就不要再难为人家姑娘,可以考虑纳一两个妾室哦。”

“纳妾纳妾纳妾,鼓掌!”虽然听不懂,但是听大夫的话总是没错的,于是年泡泡附和地拍手。

“大夫。”怒极反笑,倪大野轻柔地勾了勾唇。

“啥?”

“我家呢,是真的蛮有钱的。”

“耶?”

“所以呢——买凶踩平个药铺,抑或追杀个大夫,又或者我突然想亲自动手,买通官府草菅人命什么的,统统问题不大。”

“呃。”再迟钝也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

“而且呢,我家阳盛阴衰,我上头有哥哥,下头有一堆混账弟弟,所以呢——这个傻丫头能不能怀孕,会不会生儿子,具体能生几个,传宗接代也好,延续香火也罢,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最后三个字,中气十足地吼了出来。

“现下,只劳烦您跟我说一句,这傻丫头她——中毒没有?”

“咦?中毒?中什么毒?”大夫眨巴眼,看着趴在桌上的死鱼眼,“你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呃,我也不知道。他非说我中毒了。”年泡泡指指头顶上很有钱的少爷,真心表示他很难沟通。

“脉象平稳,没什么事情啊?”

“……”那您老人家倒是早点儿说啊!

“对吧,我就跟他说,那个东西根本吃不死人的啵。”

“不许你再跟他说话!”

“年轻人,占有欲太强,也不适合怀孕的哦。”

“怀孕的哦!啵……”

“也不许学他说话!”

爆着青筋,倪大野及时将年泡泡拖出药铺,拒绝让那“怀孕”上瘾的大夫继续和这呆丫头沟通,免得心灵纯洁的萝莉被荼毒……

不过,斜眼——

她真心不是什么心灵纯洁的好东西。

算了,只要没有身体无恙就好,不过有一件事他还是很在意。循着思绪,他默默踱步走到之前卖零食的摊贩前。

眼见他再次走回零食铺,年泡泡激动了,凑过脑袋心花怒放:“你觉得你方才踩掉我的零食很过分,还要买给我吃,是吗是吗是吗?我很感动哦,看我闪烁的眼睛!”

“闭上你的眼睛,你给我一边儿去。”

“不闭,鱼是没有眼皮的。”有时候,她连睡觉都睁着眼的说。

“那你就睁着死鱼眼给我闪开。”推开她的脑袋,他直接丢出钱,再次买下一包虾条,捻一小撮放入嘴里一舔。

果然不出所料。

不是只有他们买的零嘴有那种毒香料,而是每一包都掺了那玩意儿——

苏记点心铺,身为宫廷御用的点心,竟然用这种下作的香料提高商机,榨取利润,定是欺上瞒下,进贡给皇宫的点心精挑细选,而往城镇贩卖的东西就掺加带慢性毒的香料,惹人上瘾。

那苏随柳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倪大野的推断,在他频繁打听苏眉山庄的事情的几日后,彻底得到了印证,因为——

苏眉山庄的当家,苏随柳要成亲了。

3、苏眉山庄

一封红彤彤的请柬送到了食为天,由苏家家奴恭恭敬敬地送到媚小娘的厢房前。不理会旁人代收,他执拗地一直待到媚小娘开门相待。

留下一句“家主交代此帖务必亲手送到媚小娘老板手里”,然后转身告辞。

这姓苏的倒真是行事风格异于常人,请柬发来青楼,邀请老鸨参加婚宴不说,落款人更是稀奇,除却新郎官的名字,那新娘无名无号,也不写明哪家的姑娘,单留一“白”字。

白……

有人说曾在满月夜,看到一位白衣谪仙般的女子,衣袂飘飘站在那山庄最高守卫最严密的塔楼尖……

死色狼……会怎么对你那位仙女妹妹呢?听说她后来就没有踪影了哦。

浑蛋,干吗这些女人都喜欢穿着白裳白来白去的!

不会,当真……这么巧吧?

“啊,你老婆要嫁人了。你好悲催哦!大野人,啵——”

“……”

年泡泡,你敢不出来拉仇恨吗?

事到如今,要想确认那位“白”姑娘到底是不是他那位没福气过门的娘子,只有——

他大爷的!夜探苏眉山庄!

夜幕漆漆黑,月圆大大饼。苏眉山庄如往常一般戒备森严。蜿蜒山路,三步一灯,五步一哨,整条上山庄的路被高挂的灯笼照得一览无遗。

山庄正门口建有灯塔两座,从灯塔高处直接可以鸟瞰整个山坡,与其说像跟皇宫有关系的富家山庄,倒不如说——

“根本就像个山贼窝。”

参天高树上,倪大野嗤声判定。

他背贴树干,以枝丫盖过自己的黑影,用内力隐去吐纳,再慢慢地如豹般俯低身体。

放哨的家伙如此多,而且距离又近,敲晕一个必会有连带反应。

上山路被照得灯火通明,还有十人一组的侍卫在整条山路上下巡逻,稍有骚动必然会引起注意。

既然如此,那边——

跳过去!

脚尖轻轻点地,一道黑影从树杈中飞快窜出,轻若一羽地掠过大灯笼。

高挂灯笼的灯架陡然一颤,即刻便恢复静默。

咩哈哈,谁要苏随柳那白痴把灯架之间建得如此贴近,他大概还觉得自己的设计很风骚带感,以为灯火通明就能照到贼人吗?根本就是给他们这种轻功风雅的俏公子流派制造偷香的机会好不好!

呸呸呸……谁要到色狼家里偷香,这破山庄里,压根没有什么香踪可寻。

若非他那浑蛋老娘,和对任何事都淡然,淡然到连老婆都塞给他的大哥,他才不需要夜探色狼窝呢。

咻咻咻——

快速地从一座灯架跳向另一座,倪大野轻松地躲过岗哨钻入苏眉山庄。

人是进来了,问题才开始——他得上哪儿去找那“白”姑娘?

没想到区区一个生意人的府邸,里头也忒大了,池塘、假山、廊桥、院楼无一不全啊。这边一片柳林风雅地随夜风摇,那边飘来几阵花簇淡香。

这家伙也太会享受了吧!想想自己房门前净是一堆残剑破铁,还有练功用的破靶子,倪大野心中愤愤不平,改明儿回山庄,他也在房门前种一片桃花,哼!桃花运到房门前,各色萝莉随他选!

“人家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找其他的萝莉?啵——”

“哎哟,我就是随便想想。没有佳丽三千随便换的梦想,那还叫男人吗?我……我就想想,我不会的,嘿嘿嘿嘿——呃……我去,刚刚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男人——在幻想自己坐拥后宫千千万的时候是无坚不摧的,这种关键时候她的声音竟然会钻到他脑子里来,还把他男人的梦想给彻底镇压下去。这丫头现在是气焰越来越嚣张了,她以为她是他的谁啊,竟然连他的幻想都不放过——

更没出息的是他,他竟然答应,他绝对不要其他妹子什么的。浑蛋,这货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啊!

他正蹲在草丛里纠结无比,忽然庄门口传来一段颇有玄机的对话——

“喂!山下又有一批货送上来了!”

“家主可有吩咐怎么处理?”

“应该还是如往常般送到塔楼那边吧?”

“可是——没有家主的令牌,谁也不得擅自靠近塔楼。”

“怎么今日突然又有货物送上山庄?不是每月定期才送来吗?”

“这些货是半路从零售贩子那儿截过来的,现下需要立刻向家主禀告才是。”

“哎!家主近日要准备大婚,都说了不想理这些烦心事。现在正在翠园同那白衣姑娘在一块儿呢,我可不敢打扰。”

“可这些货不能不理啊。”

“家主一向阴晴不定,若烦扰了他与白姑娘相处,发起火来,谁人能应付?”

“这……”

“暂且先把货停在院里,等明晨再向家主禀告吧。”

“唉——只好先行如此了。”

几辆马车载着货物走进山庄,正停在倪大野躲藏的暗角,他轻轻掀开货布一角,鼻头凑上去一嗅——

果然……是那些掺有毒香料的吃食。

看来,自家吃食里有毒料这件事,苏随柳不但知晓,而且一清二楚,真是个黑心商。

黑心商绑架美貌女子成亲什么的,简直太顺理成章了,男人牟取暴利,腰缠万贯以后,不就是为了享受美人吗?浑蛋!身为男人的他,太懂这种邪恶的心思了。

得赶紧赶去翠园——

这油满肠肥的黑商,竟然连新婚之夜都等待不到,在大婚前就要把人家姑娘给就地正法。

翠园翠园——既然是翠园,找绿油油的地方就应该没错吧?

哪儿树多就钻哪儿。

跳过一座又一座屋顶,倪大野总算找到“翠园”二字。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园子如此坑爹。

“喂,我那件真丝薄纱绸可是家主最喜欢的,不准给我洗破了。”

“花瓣准备好没有,赶紧撒进浴盆里,还有精油,这可是从家主那儿讨来的赏呢。”

“兜肚呢?我的新兜肚呢?”

“我今天癸水来了,好不舒服哦。”

“哎哟,真巧,我也是今日癸水来呢,来,喝点儿红枣茶吧。”

这个就是所谓男人背后的后宫吗?

为什么和他想象中偏差好大?

一人一间的雅间,姐姐妹妹一起出来看星星看月亮,试衣服的试衣服,搽脂粉的搽脂粉,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原来媚小娘说的家妓成群就是眼前这群货吗——

“喂,这盒水粉是我家主给我的,你偷偷搽什么!”

“哟,瞧你小气的,不过是一盒水粉。如今家主都要成亲了,以后见不见得他都还是问题呢。搽这水粉给谁看啊?”

“呸!你少乌鸦嘴,那女人来历不明,又冷冷冰冰的,无端端穿得一身素白出现在塔楼,都不知是人是鬼,家主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这么说来也是,苏眉山庄的塔楼多少人看着啊,而且那么高的塔楼,那女人是怎么上去的?搞不好真是什么妖精来着!要不然家主为何一见着她,就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就算家主当真娶个当家主母,也不应该是那种妖里妖气的女人啊!”

“你上不去,人家就不能上去了?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轻功吗?身怀绝技的江湖人,蹦跶蹦跶就能跳上去了。搞不好啊,咱们那屋檐上现下就趴着什么会轻功的大侠在偷窥咱们呢!”

“哎哟,那咱们可得提防着点儿,别给那些不要脸的变态下流坯子占去了便宜!”

变……变态下流坯子,妹的……算了……

潜在屋顶上的倪大野哑巴吃黄连,忍住郁闷,默默地从屋顶跳下,蹲在暗角继续搜寻线索。

“哟,晚上好。不要脸的变态下流坯子。真巧啵——”

“是是是,真巧,你又到我脑子里来玩啊。”她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现在没有包养后宫的欲望了,不用再对他撒娇。

“咦?什么到你脑子里?”年泡泡听不懂。

回头,他突然咧开笑:“就算少爷我允许你在我的脑子里走来走去,但你也不要太放肆好吗?给我保留点儿自我行不行?”

“我哪有在你脑袋里走来走去啵。”

微笑微笑,他突然抓住眼前“幻影”的肩膀,转过身,想将她塞进旁边的墙壁:“好了,我想你想你很想你,滚回角落去,等我办完事再想你。”

塞!

“你要做什么啊?”

塞塞塞!

“把我按到墙壁上做什么?”

嗯?

塞不进去……

不是吧?这货她是……

“你很过分喂!师父还没有教过我穿墙术,你硬塞我也过不去啊!”

真的?

“我去!你是怎么跑来的?你想死啊!”

“我来报恩啊!帮你!嘿嘿!”

“谁跟你嘿嘿,快给我滚回去!别耽误我做正经事!”这是什么狗屁山庄戒备啊,连这货都能混进来,是在侮辱他们门派丰神俊朗的轻功吗!

“正经事?玩兜肚吗?啵——”

“哈?”

“你头上挂到人家晒在外头的兜肚了,嫩绿小丝绸什么的——”

“……”

情非得已,报恩心切的年泡泡强行插入了倪大野的夜探队伍,完全不顾当事人的意愿。

两人很矬地蹲在暗角,完全没有方才他独自一人雷厉风行、侠风翩翩的感觉,倪大野终于明白为什么风骚的侠客总是特立独行,拖家带口真的很容易降低整体素质和品质。

斜眼看她,倪大野开口:“你是怎么潜进来的?”

“游过来的啊。”原来镇里的河直通这边的山庄,还是条近路哦,“你斜眼看着我,是瞧不起我的意思吗?”

“是不怎么看得上。”啐。游过来的,谁信啊,一个女娃大晚上跑去投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又开口问。山庄这么大,他现在还没摸透,她竟然能找到他?

“因为,你很好找啊。”

“啥?”

“到处都黑糊糊的,就你这儿亮呗。”第一次见到有人穿着金灿灿的衣服夜探别人家的。是想达到“金光霹雳一闪,大爷闪亮登场”的轰动效果吗?

“你懂什么!我这是对自己有自信的表现。哼,夜探就要穿夜行衣?谁规定的?”

“是啊,秃子一定也这么想。”

啪!

“哼!又拍我头。”抱住脑壳,她喏喏地开口。

“嘘……别吵。”那厢女人们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那白衣女人,他似乎听到了些线索。

“话说,家主今天是不是又去那女人的厢房了?”

“想也知道。迫不及待定在月末大婚,所有的东西都在临时操办,是有多迫不及待,八成又在她那儿吧。”

“那可是整座翠园最好的厢房,人家做梦都想在那儿住一宿,翠竹环绕、小桥流水的。”

“你啊,也就这点儿出息,一辈子都走不出翠园。谁都知道,苏眉山庄只有住进塔楼边的柳园才是家主心里真正的自己人,若那女人成亲之后也只住在翠园,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

“这么说,家主只把她安排在翠园的竹翠轩,根本也没有对她另眼相待咯?”

“当然。”

竹翠轩——隐在竹林后的小筑。

好样的,这回总算知道在哪儿了。

“你待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回头,倪大野对年泡泡交代,起身便要走人。

“我跟你一起去啊!”

“你跟去作甚?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拖累我的速度,我快去快回。”

“哼!”谁三脚猫了,只要有水路,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她方才明明听到有流水的说。

见她不满生气,倪大野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脑袋,保证道:“我就看一眼她是不是我娘定的妹子,就一眼。顶多——再问她一句,是不是白梅仙子,我就出来找你。”

“啥?”

“就一眼,我去了。”

蹬地上房,倪大野轻松地掠过一片房屋,直奔那竹林深处。

借力几片竹叶,他轻轻落在竹翠轩的屋顶。

幽静僻壤的木屋内,射出几许微弱的烛光。背贴窗沿,倪大野小心地探过头去,用眼角余光瞥进屋内。房内陈设简单却精巧,古董架上放的一看便知是值钱的好物,桌上摆放的水果和食物一看都是新鲜的,应该是刚送来不久,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豪华的床榻,透明的白纱床幔垂地放下。

莫非——

浑蛋……他真心没有这方面的癖好,可是,情况使然……他不得不往深处望去。

交叠的身影什么的,没有。撕得到处都是的衣物什么的,没有。床榻吱呀吱呀动什么的,统统没有……

怎么回事……床榻上,根本没有人?

唰啦——一道幽然的白影从他面前掠过,鼻尖刷过一道淡雅的清香。那人以极轻的步调落在屋顶,若非脚尖点地,他险些以为她要飞舞起来。

“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