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地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
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问世间情为何物
谁料想问出一个千古谜题
问世间情为何物
问倒了世间多少痴男怨女
问世间情为何物
多少人为此终生感慨徘徊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又有谁能给出个最终答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如此痛苦!
情是欲语先惨咽的容
情是能教肠寸结的曲
情是那相顾无言的泪
情是不关风与月的恨
情是恋花的哀伤蝴蝶
情是梁祝的凄苦宣言
情是两厢的望眼欲穿
情是时空的梦寐笑脸
情是苦涩的青色橄榄
情是前世轮回之所欠
情是前生造化之所约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谁能解开这沧海桑田天荒地老的千古谜题
叹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感慨不已!
何不敛一敛薄云天豪气参一参通空明禅意
叹世间情为何物?剪不断情丝万缕!
是观音手中的拂尘,是佛祖微微一声叹气……
明道元年秋,天降大火于无恨山庄。
山庄上下三百余人,无一幸免。
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出现在官道上,随行百余人,身着官服,紧随在马车之后。而在前面领路之人赫然是李承言,不用猜,马车里的人定是尚皇。
“承言。”
“公子,何事?”李承言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走到马车旁。
“回汴梁还需几日?”
“回公子的话,若无意外,七日便可到达汴梁。”
“嗯,先到最近的驿馆休息一晚,她的身体不适宜星夜兼程。”
“是,公子,属下先派人过去打理一下,让他们准备接驾。”
“不必了,一切随简即可。”
“属下明白。”
尚皇放下马车前的轻纱,看着躺在马车里昏迷不醒的水潋滟,问:“安同,她已昏迷了数日,怎还未醒?”
“这……水姑娘遭逢大变,又身受重伤,心神俱损……元气大伤,若是一般女子,只怕……”安同惶恐万分。
“只怕什么?难道她……”尚皇紧张地问,脸上竟是忧色。
“公子放心,”安同连忙说道:“水姑娘体质异于常人,经过老奴这些时日的精心调养,或许今晚就能醒来。”
听到安同的话,尚皇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安同不解地看着尚皇:既然公子这般在意水姑娘,又为何要伤她如此?只是这些事情不是他所能过问的,他也仅能在心中想想。
“公子,驿馆已经到了。”
并无人应答。
“公子……”
“啊?”尚皇回过神来,“什么?”
“驿馆已经到了,请公子下车歇息。”
尚皇抱着水潋滟走了出来,“承言,吩咐他们找几个伶俐乖巧的丫头好生照顾水姑娘。”
“是,公子,”说着,李承言就要从尚皇走中接过水潋滟,但是却被尚皇拒绝。
“我自己来,”尚皇抱着水潋滟径直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内院,丝毫不理会旁边跪了一地的人。
尚皇轻轻地把水潋滟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了被子,凝视着她的睡颜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公子,他们让属下来请示公子,晚膳用些什么……”
“随便即可,”尚皇拿出那粒剑夫人所给的药丸,犹豫了良久,才终下决心,把药丸交给李承言,“把它放入水姑娘的膳食里。”
“这……公子当真相信那人?”
“承言,事已至此,由不得我不信,去做吧。”
“……”李承言欲言又止,终是拿了药丸,退了出去。
“公子……公子……”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尚皇身旁,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位……那位姑娘……姑娘醒了。”
“什么?你说她醒了?”尚皇抓住丫环的手臂,欣喜万分。
“是,公子,那姑娘刚醒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终于醒了,”尚皇推开那丫环,疾步朝内院走了去,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当他来到房间里,便看到一袭白衣的水潋滟做到镜子前,呆呆地望着镜子,一动也不动,连他走到了身边都没有觉察。
苍白无色的脸在镜子中更显得娇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在怀里,抚平她的忧伤。
两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水姑娘……”尚皇终于忍受不住这份沉寂,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已多日未进食了,身子虚弱的很,我让下人准备了些清淡的食物,你先……”
“是你救了我?”水潋滟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语气却是死气沉沉,毫无半丝人气。
尚皇微微一愣,才说道:“是,在下无意间看到水姑娘身受重伤,昏迷在山上……”
“公子可还曾看到他人?”
“……在下看到的只是姑娘一人,并无他人,”尚皇说道。
“公子,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请公子和姑娘用膳。”
“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
“水姑娘……”尚皇的手刚要落到水潋滟肩头,却被水潋滟轻巧的躲避开来了,尚皇眼眸中不由闪过一抹愠色。
“尚公子,请称呼妾身夫人,”水潋滟微微一行礼,“妾身先谢过尚公子救命之恩,但你我终是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遭非议,还请尚公子离开。”
听到水潋滟的话语,尚皇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是,随即他又恢复常色,“水姑娘此言差矣,你我坦坦荡荡,何惧他人……难道说姑娘你……”
“是夫人……”
“水姑娘,称呼重要吗?”尚皇温文尔雅,含笑反问。
“……算了,随你了。”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自己何曾在意过?水潋滟也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水姑娘,这些是我特意吩咐下人们做的,可以调养身体……你身子现在很虚,不太适合吃太补的补品,只能吃一些清淡的东西……”
“劳公子费心了,”水潋滟有意无意的同尚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姑娘客气了,请坐,”尚皇收敛眼底的愠色,笑着说。
“尚公子,妾身身体微恙,便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水潋滟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显然比刚才要好上许多。
“举手之劳而已……”
水潋滟便不再说话,静默的用膳。
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邂逅一面情寄处,天下钗环皆无光,”尚皇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局。
水潋滟的筷子顿时停在了空中,尚皇的话语她岂能不知,“使君已有妇,罗敷亦有夫,以公子的身份定已有妻室,而妾身也已是心有所属,还请公子自重……”若非刚刚清醒,有些事情还不太明朗,她又怎会陪着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打太极呢?
“血修罗已经死了!”尚皇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水潋滟顿时变了颜色。
“不,你说谎……我不相信……”水潋滟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神情悲痛万分,忽然,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夫君是血修罗?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已知不妙,但是拒绝相信。而且,她有种感觉,上官绝玉并没有死!或许,她潜意识里也不愿意相信上官绝玉会死。不过,清眸微垂,敛去了了眼底的那一抹深沉。既然眼前之人有所图,自己便给他想看的!
“见过寒风飞雪和幽冥夫人后,难道在下还猜不出水平凡和水潋滟实是一人吗?”
“是呀……”水潋滟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和娘亲那般相像,你怎可能猜不出来呢?”
“水姑娘,你冷静下……”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绝玉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水潋滟不停地说着一定不会,一定不会,仿佛在说服自己相信上官绝玉一定还活着。
“潋滟……”尚皇把心神失措的水潋滟抱住,温柔地说:“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不——”水潋滟一掌把尚皇推开,尚皇跌倒在地上,口出溢出一缕血丝来,“我不相信,你骗我!绝玉哥哥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尚皇擦掉嘴角的血丝,这一掌打掉了他所有的温柔,当下冷笑了一声,残忍地说道:“他已经死了!”
水潋滟冰冷的眼神扫向尚皇,“尚公子,你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你若再出言诅咒我夫君,休怪我不念相救之情!”
“你……”尚皇脸色陡沉,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斯跟他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那么,妾身告辞!”眼前之人,身份背景绝不简单,如今自己伤势未愈,不适合久待,以免横生枝节。
尚皇一把抓住水潋滟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迫使她看着自己,眼眸中尽是怒气,“只怕今日由不得你!”
水潋滟眼眸逐渐恢复了正常,听到尚皇的话,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打掉了尚皇抓着的手,“哼,由不得我?尚公子以为就凭外面的那些所谓的高手便能留得下我吗!”便是她受了重伤,也非那些个跳梁小丑所能匹敌的。
“留得留不得?”尚皇冷笑,“姑娘大可一试!”
“我……哇!”水潋滟刚一提内力,只觉得胸口气血如翻江倒海般,喷溢出一口鲜血,便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内力了,软软的瘫倒在地上,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怒视着尚皇,“你……茶里……你做了……”
“只是在茶里下了点药!”尚皇淡淡地说。
“卑鄙……你……”强烈的惊惶与恐惧第一次浮现在她的心头,伴随着她进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尚皇接住水潋滟绵软的身子,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无瑕的容颜,低沉清淡的语气犹如这萧瑟般的秋风,酝酿着一丝的冰冷,“这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子夜,皓月当空,为浓黑的大地镶上了一抹淡淡的银白。
皎洁明亮的月色透过窗口照射进来,笼罩在偌大而豪华的玉床之上。
薄薄的白纱帷幔柔如烟罗,自然地垂落在地上。
一阵微风轻拂,撩起了帷幔的一角,在淡淡的月色余晖中,一个曼妙胴体若隐若现,白色轻纱的衣裙随意的覆盖着她的躯体,缥缈仿若天人!
一把染血的宝剑深深的刺入上官绝玉的心脏,她拼命的想要去救人,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施展轻功,都无法把距离拉近分毫。
眼看,上官绝玉就要在她面前丧命——
“不要——”水潋滟蓦地睁开了双眼,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衫,惊魂未定的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红色的宫灯把大殿照射的亮如白昼!她想要撑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却发现浑身上下施展不出任何的力气,丹田空空如也,犹如被定住一般,再也无法移动分毫!手腕处传来了一股疼痛,她扭头往上一仰,发现她的双手被轻纱紧紧地绑在了床上。
她不由苦笑了一下,如今的自己竟是连这小小的轻纱都无法挣脱!
神志逐渐恢复了起来,水潋滟想了起来,昏迷前尚皇的低语犹似在耳边。
“……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头疼欲裂,水潋滟眉头紧锁:这里究竟是哪里?我昏迷了多少时间?
她仔细打量着这里,发现自己身下的床竟全是用汉白玉雕刻而成!四条翱翔的巨龙雕刻在床的四周!整个大殿富丽堂皇,庄严而大气!
“郡主,您醒了……”一名丫环发现水潋滟苏醒过来,开心地叫道。
“郡主?”水潋滟微闭双目,沉思了片刻,慢慢的消化了一下,“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了,奴婢是伺候郡主的荦荦呀,郡主难道不记得了吗?”少女眼中顿时浮出一层水雾。
“荦荦?”水潋滟只觉得整个头都大了起来,究竟怎么回事?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变成了郡主,还有一个从小服侍自己的丫环!“这里是何处?我又怎会是郡主?怎么会把我绑在这里?”
“郡主,您忘记了吗?”荦荦睁着纯真的眼睛,看着水潋滟,忽然,小手放到了嘴前,倒吸了一口气,“难道……难道您失忆了?”
水潋滟确定自己没有失忆,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头疼欲裂,一时想不起来,你且同我说说。”
“郡主,这里是皇宫,您是昭华郡主——冷无双呀!是靖老王爷最疼爱的女儿呀……”
“什么!靖老王爷?”听到荦荦的话,水潋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疼了自己,一道红色的瘀痕出现在她的纤纤细腕之上。
“郡主,您做什么呢?”荦荦看到水潋滟手上的瘀痕,心疼万分,“您怎么能这般的不爱惜自己?”
“你说的是——靖老王爷?”水潋滟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腕处的伤痕,只是急切地问。
“是呀,郡主应该称呼父王的……”
“为什么?为什么……”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生命力,水潋滟失神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郡主……郡主?您没事吧?”荦荦小心地问。
“放开我!”水潋滟厉声大喊,拼命的挣扎,一道道的血痕出现在她无瑕得肌肤上,“放开我……”
“郡主……郡主您冷静下……皇上就是怕您伤了自己才绑了您的……”
“皇上……”听到这两个字,水潋滟停止了无用的挣扎,那样只会伤了自己,冷冷的盯着荦荦,“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皇宫?”
“半个月前,皇上在靖王府中对郡主您一见倾心,几日后,一道圣旨跟随着文聘下到靖王府,诏您进宫,可是您明明对皇上也有情意,但由于皇上的擅自决定,所以您一直对皇上冷言冷语的,前些日子更是触怒了龙颜,您一气之下,自残身体……皇上,担心您才令人绑了您……”
水潋滟深深吸了口气,使自己的声音逐渐放缓,“荦荦是吗?去帮我把圣旨拿来,我要看看。”
“郡主,您终于肯接旨了吗?奴婢马上去拿,”荦荦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水潋滟双眼虽然闭上了,但是脑子中却在飞快地旋转着:尚皇?尚皇?皇上?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可怎么会这样?傲凡叔叔为何要如此做?昭华郡主——冷无双?好一个昭华郡主!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只是,傲凡叔叔,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眼泪顺着她的眼角逐渐的滑落,浸湿了枕巾。
“郡主,您看,这便是当初的圣旨,”荦荦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奴婢帮您念念……”
“荦荦,”水潋滟睁开了双眸,“放开我,我自己看。”
“可是……”荦荦的小脸扭成了一团,犹豫不决。
“放心,傻事我不会做第二次的。”水潋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好吧,郡主不许再这般傻了,”荦荦爬到了床上,十分小心地把束缚着水潋滟的轻纱解了开来,并轻轻的按摩着瘀痕。
水潋滟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痕,一把夺过圣旨,看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之女昭华郡主冷氏无双,品貌端庄,蕙质兰心,才貌双全,贤淑聪慧,足可母仪天下!今特册封为皇后,掌凤玺执掌后宫……母仪天下……”水潋滟瘫倒在床上,任凭圣旨从她的手中滑落,“好……个母仪天下……八月中秋,大婚,并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呵呵……呵呵……好……真是太好了!嗯……”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鲜艳的血顿时沾满了她雪白的衣衫,更显得凄凉与无助!意识渐渐朦胧起来,渐不可闻。
“郡主……您怎么了?醒醒呀……”荦荦焦急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只是——
脑中一阵眩晕,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只感觉天旋地转,全身都在抽痛,好累,好累,真的好累,身体好像在飘忽一般,好想从此一睡不起,再也不醒来!好想……意识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