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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冰消雪融(6)

第77章 冰消雪融(6)

“你说哪去啦?我是晚辈,俺几个在一起吃就行了。”

“那桌人多,赶快过来,要不我去拽你了。”

俊杰只好来到王胡子旁边坐下,说道:“我上这桌就担心一件事儿,不会喝酒影响你们的酒兴。”

王胡子说:“你不会喝酒?”

“真的不会。我也奇怪,怎么学也不行,喝上两盅就迷糊头痛。我真佩服那些能喝酒的人,喝酒像喝凉水似的,怎么喝也不醉。”

“你要是不会喝也没办法。”王胡子说着伸手要拿酒瓶,连荣说:“我来吧。”他把酒瓶拿过去给王胡子、老李和老林的杯子里倒了酒,对俊杰说:“你说喝两盅就迷糊,现在喝这一杯还行吧?我给你少来点儿。”给俊杰的杯子倒完酒又说:“这么冷的天请你们来干活真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可我是实在没办法,你们今天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来吧,别管饭菜做得好吃不好吃都要吃饱,咱们开始吧。”

王胡子喝了酒,吃着菜说:“吴老弟,你说这水泥不行,那咱们隔几天砌墙?”

俊杰笑道:“质量怎么差也是水泥呀,搁一天就行。你是想考我还是逗闷子?”

“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现在服了,人要是出去闯荡几年就赶上在家里一辈子。可惜你是个下乡青年,不是长把葫芦,要不然,咱们跟大队说说,搞一个瓦匠队拉出去大干一场,天天有酒喝有钱花了。”

俊杰道:“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下乡青年已经不重要了,学了这门手艺就不可能进工厂摆弄机器,也不可能再去学别的技术,只能干一辈子瓦工,我也做好了这个准备。”

连荣道:“老王,不用你找大队,老姜说了,俊杰在市里拿过第一,有六级证书,会看图纸,让你和他挑头儿组织一个瓦匠队,天暖和了就出去干,这回满意了吧?”

王胡子兴奋起来,把一杯酒倒进肚子里说道:“这是真的吗?那我就跟吴老弟出去大干一场,挣几个铜板花花。”

“别说跟我,你们年纪大见的多,经验丰富,我跟你们学才对,希望你们别客气,好好教我。”

“岁数大不等于技术高,俺和你比不了。你有文化有头脑,能琢磨。我呢,小学念了半年,放猪放牛,后来学瓦匠,学了个半槽烂架自以为可以了,听你这么一说,再看你比划那两下子,我这是白混了。我说老弟呀,趁你没回城,咱们组织人手****一场,把你师傅的高招儿也传给俺们这些土老冒,行吗?”

“干是非干不可,这没有什么可讲的。说到师傅的高招儿就一条,那就是勤学苦练,想一切办法提高自己砌墙的速度和质量。师傅对我又凶又狠,一点儿都不放松,生生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管干什么,不干拉倒,干就得比别人强,干出样子来。其实你砌石头的技术已经到家了,拿块石头就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从角度到压缝掌握得很有分寸,我应该好好向你学一学。”

“看看,给我戴上高帽子了。我砌墙砌出个包儿就是你这顶高帽给压出来的。老弟,你砌砖怎么样?那东西瞅着四棱八角,用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有一年我上省城亲戚家串门,对面盖高楼,那家伙,大工砌砖刷刷的,像耍魔术似的我都看迷了。”

俊杰说道:“我砌过几回砖,考证也有砌砖墙的项目。砌砖的要领看似简单,但要达到你说的那种地步,确实要下一番苦功夫。”

连荣道:“来来,咱们边吃边说,要不菜都凉了。我再给你们倒杯酒。”

大家又喝了一杯。俊杰给他们倒酒时,王胡子对他说道:“老弟你行,别看岁数小,可见过世面,还不小看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和你在一起说话对撇子。你不是吵吵愿意跟俺学吗?我有一样比你强,那就是喝酒。来来,咱们举杯干了老弟敬的酒。”说罢,一饮而尽。

大家又吃喝一阵,王胡子说:“今天的酒喝得痛快,我就不吃饭了,后天咱们还到这里会齐,砌完墙还是喝酒。”说完之后,下地穿了鞋。

连荣道:“我说老王你急什么?怎么也得吃点儿饭压压酒哇。”

“不用压了,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有酒就够了。你们慢慢吃,我回去了。后天,你还得给我准备酒。”

其他人也纷纷下地出门,俊杰在门口却被玉萍拦住了,她说道:“你着什么急?也没有老婆孩子扯着拽着,回去也是干闲着,再坐一会儿。”

俊杰道:“你们忙一天了,客走主人安,你也该歇歇了。”

“我不急,你坐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那好,你收拾桌子吧,我去看看砌的墙。”

连荣道:“我陪你去。”

两人出房门来到西墙下,俊杰里外仔细看了一遍,说道:“没什么问题了,那个包儿墙干的过程中可以慢慢顶回去。要想干得快一点儿,晚上在里边生个炉子烘一烘,每天烘一个小时就行。这墙砌上可以,但不能抹灰,冬天砌的墙不干透年年返潮,湿漉漉的,沾上灰尘就发黑。最好是过一个春夏,过伏上秋抹上就没事儿了。”

“也就得那么办了,咳,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这么大胆敢炸私人住宅,找着人了吗?”

“是黄彦生干的,他已经投案自首了。其实,是我对不起他,他这一炮把我崩醒了。”

“噢?这是怎么说的?”

“黄彦生家在林泉沟里头,是独家独户。他和父母开了不少荒地,房前屋后还有不少果树。他一年到头也不上几个班,偷着卖水果大黄米小豆,公社、大队找他谈了好几回也不听,这不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吗?他一下子成了典型。我领民兵到他家砍了果树,没收了二百斤大豆,一百二十斤大黄米和七十多斤小豆,还有半麻袋栗子和一麻袋山楂,黄彦生的父亲是个七十六岁的老人,当时急了抡起扁担打人,被我推倒在地,后来一病不起,捱了两个月死了。黄彦生交代就是为了这事儿炸我房子,可他还是没做绝,不想让我死,知道西头不住人,我和老婆孩子又不在家的时候动的手,细想起来我真不是人……”

俊杰叹口气,问:“你的父母上哪去啦?”

“他们老两口早就搬到我姐家去了,一个弟弟当兵,一个在外地工作,现在家里就剩俺三口人了。我爸是我给气走的,我当民兵连长的时候,他就劝我,现在当干部就不能全听上边的,得看看什么事儿,对社员有没有好处,没有好处就拉个架子走过场,千万别去祸害老百姓。等我当上副主任他又开始说了,你知道民以食为天是什么意思吗?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老百姓吃不上穿不上,要你们这些狗屁干部还有什么用?这些话上纲上线就是反动,为这个我天天和他吵,吵到最后把他气走了。我对不起父母,更对不起老黄家,我算什么干部?应该给老黄头偿命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