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仙芝为节度使[1],即署常清判官[2];仙芝出征,常为留后[3]。仙芝乳母子郑德诠为郎将,仙芝遇之如兄弟,使典家事[4],威行军中。常清尝出,德诠自后走马突之而过。常清至使院,使召德诠,每过一门,辄阖之[5],既至,常清离席谓曰:“常清本出寒微,郎将所知。今日中丞命为留后,郎将何得于众中相陵突[6]!”因叱之曰:“郎将须暂死以肃军政!”遂杖之六十,面仆地,曳出。仙芝妻及乳母于门外号哭救之,不及,因以状白仙芝。仙芝览之,惊曰:“已死邪?”及见常清,遂不复言,常清亦不之谢。军中畏之惕息[7]。
“注释”
[1]仙芝:即高仙芝。节度使:官名。总揽重要地区数州军事。[2]常清:即封常清。判官:节度使的佐官。[3]留后:官名。节度使的子弟或亲信代理其职务,称为留后。[4]典:掌管。[5]阖:合,关。[6]陵突:冲撞。[7]惕息:屏息。
“译文”
高仙芝被任命为节度使后,即任命封常清为节度判官,每逢高仙芝出战,常命封常清为留后。高仙芝奶妈的儿子郑德诠为郎将,高仙芝待他如兄弟,让他掌管自己的家事,在军中颇有威权。封常清有一次出门,郑德诠从后面跑马冲过封常清的身边。封常清到了使院,派人把郑德诠召来,每经过一道门,就让人把门关住。见面后,封常清起身对郑德诠说道:“我本来出身低微,这是你所知道的。现在高中丞任命我为留后,你怎么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冲撞我呢!”并呵斥他说:“我要立刻把你打死以严肃军纪。”于是就杖打了郑德诠六十下,郑德诠面朝下倒在地上,然后被拉了出去。高仙芝的妻子和奶妈在门外号啕大哭,想要救郑德诠,但已来不及了,他们把情况告诉了高仙芝,高仙芝看过郑德诠,吃惊地说:“已经死了吗!”等见到封常清时,便不再提起这件事,封常清也不谢罪。因此军中都十分畏惧封常清。
“点评”
封常清敢于惩治主将乳母之子,其性格之刚毅,由此可见。乳母之子,擅作威福,自有其取死之道。仙芝此次不以私亲挠法,所以常清才得以厉行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