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狱门被打开,狱卒跟囚犯们带上沉重的镣铐。即使是蔡田纤细白嫩的脚踝,已经被磨皮,她依旧很开心,眉眼笑着跟在其他囚犯后面。蔡田虽然也是衣衫脏乱,但还是与众不同。因为,她的眼中带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希望。
这条小路是从下而上的,路面很窄,只容纳两个人,蔡田和一个身材魁梧的契丹女人走在一起。因为很久没说话的缘故,蔡田见到人,很想说点什么。就像是那种一个人呆在家里的老太太,见到人就想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叽里呱啦,蔡田知道对方听不懂,但还是在说。直到,接触到久违的阳光,她才闭上了嘴巴。但当她看到眼前的女人时,顿时愣住了。
她还记得那年她和她的约定,可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囚犯,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耶律阿保机的保护。她这个可敦,哪会把她放在眼里。
于是,蔡田那小小的愿望,想要离开的愿望,在看到述律平时,被敲击的支离破碎!
她是不是该屈服了?屈服于耶律阿保机,然后,离开那个只有一丝亮光的小牢狱?
述律平身穿戎装,长发盘起,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直直的看着带着手链铰链的蔡田。
一个狱卒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家呼啦一下,带动着链子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而后,齐齐的跪了下来。蔡田看大家都跪下,知道是在行礼,可是,她不知是犯傻还是怎么了,就那么站着,看了看众人,又看向述律平。
述律平见蔡田不给自己行礼,也不恼,只是对那狱卒说了一句话,那狱卒来到蔡田身边,推了她一把,来不及躲避的蔡田,差点撞到马身上。回头一看,那狱卒正对自己使眼色。
“可敦来不是找我话家常的吧?”
述律平好笑的看着蔡田,这个女人,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一处完好,肌肤上到处是污渍,可是,那张小巧的扬着笑容的脸,却是比阳光还要刺眼。在这地牢里待了三年,她觉得只要是个人,一定会折磨的不成样子,可是,这个女人,为何还有那般傲气,和自己趾高气昂的说话?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蔡田就那么仰着头,仰视着这个契丹女人。她看到她身上完好的华贵的美丽的衣服,心中一颤,再看看破旧的衣衫,觉得悲从心来。一个高贵无比,一个递减卑微,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即便是这样,蔡田依然坚持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这个时候,没有比低头更让她难过的了。
看到蔡田绽放的微笑,述律平眯着眼睛,用契丹话说:“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可笑。”见蔡田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就用汉话说,“你,以后跟着我干事吧。”
这句话,蔡田自然是听得懂的,也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傲慢和不屑。原来是要她做个使唤丫鬟,连带着折磨自己,她想,她还是能干得了的。可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述律平试马,蔡田在后面跟着跑,跟不上,一日两顿的餐点,就没有了。
述律平吃饭,蔡田在一边递餐具。
述律平在树下乘凉,蔡田在一边扇扇子。
……
述律平敢这么折磨蔡田,使唤蔡田,自然是在耶律阿保机的默许之下。
夜里,蔡田还是被押送到那个小地牢,没有人影,没有人语,有的只是虫豸的声响。
人往往既是这样的,你待在一个地方待习惯了,也没什么。就是像一个牧童,他的目光狭隘,也只是停留在放牛娶媳妇生娃放牛的地步。可是,当一个人看到了外面美丽的世界,和现今的生活有了对比以后,就有了一种欲望,想要离开的欲望。
外面繁华的世界与这里清冷的对比,让蔡田心中更是一动。要不要去找耶律阿保机?想要离开这里,他是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摇摇头,蔡田抱着双腿,瑟缩在墙根底下,一直在挣扎着……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时间里,冬天已经到来。
一日,述律平洗脸,让蔡田打来水。可是,述律平却将水打翻,溅了蔡田一身的水。
述律平就那么坐着,看着满身狼狈的蔡田,呵呵的笑了起来。
女人,有些时候比男人还要可怕。这是蔡田在接受杖背的时候清楚的认识到的。
手腕粗的木棍落下,凹入骨肉,发出闷闷的声音,然后,再落下……这个举起落下的动作,直到重复了五十下,才完毕。
杖背完,蔡田软绵绵的趴在石板上很久,才渐渐的回复力气,可是,还没站起来,就晕了过去。在闭上眼的那一刻,见一个身影飞快的跑了过来,将其抱住了。那具高大的身体散发着热量,让蔡田忍不住想要依靠。
耶律阿保机将蔡田抱在怀里,冷冰冰的说:“月理朵,你做得有些过分了。”
这话,如若放在房间里,夫妻俩私下里说,倒也没什么,但是,耶律阿保机当着真么多的侍女侍卫们说,显然是不给述律平面子。
述律平脸色发白,忍着心中的羞愤说:“你是可汗让我这么做得吗?怎么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听到这话,耶律阿保机看着蔡田心疼的眸子立刻变得狠厉起来,手下抱着蔡田的力道也大了些。蔡田嘤咛了一声,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老鼠……走开……走开……”
这样糯糯的声音,让人听了怜惜不已,耶律阿保机也顾不得述律平的不敬,喊道:“让大夫过来!”说完,抱着蔡田匆匆往自己寝室走去……
述律平盯着窝在耶律阿保机怀里的蔡田,恨得牙痒痒。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个女人,她一定要尽早铲除!
醒来的时候,蔡田****着全身,趴在床上。丝缎的被子,将其美丽的身段勾勒的凹凸有致,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