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田本来下沉的身子忽然被一个东西抓住了,身子还浸在水中,但似乎能够呼吸到空气了。
“你快点救我--”知道是阿宝已经抓住了袋子,就急忙把口中的水吐出。
“我为什么要救你?救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话,为嘛听得这么耳熟?似乎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那天,蔡田在路旁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她们之家的对话,至今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姑娘不打算相救吗?”
“我为什么要救你?救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们汉人,不是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
“难道你不是汉人?”
“你今日救我,他日我定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若你今日不救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行了行了,你跟我走,我找人救你。”
蔡田觉得自己真得很厉害,半个身子浸在水中,都已经冷透了,却依然记得那么多年前的往事。透过麻袋的细小缝隙看到那个身影,虽然恨得牙痒痒,但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不然一定会被整死。于是,蔡田苦思那日救人的情形:“你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
阿宝蹲在岸边,单手拉着麻袋的绳子,歪着头,带着俏皮的语调说:“我的好生之德只对我们族的人。”
蔡田在心里已经把阿宝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但还是很谦恭很谦恭的说:“各族本是一家,一家人何苦为难一家人。”说完这句话,蔡田很狗血的想到某人曾经说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活命要紧啊,于是,蔡田语带悲凉的说:“算了,你还是不要救我了,我刚刚失去孩子,现在又这般,还是死了算了……”
本来,蔡田打算继续动之以情,但没想到的是,听到“失去孩子”这句话,阿宝二话不说把麻袋给拉了上来,“顺带”救了可怜的蔡田。
虽然被提了上来,绳索也被解开了,但蔡田却没有力气从袋里爬出来。那种全身软绵绵的感觉,让人不想动一动。全身都带着湖水的冷气,痛不必说,但最痛的却是下身。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浸泡,不知道……
不过,人的潜力往往是无限的,蔡田忍着痛,稍稍的缓了口气,就像饿虎一样扑向阿宝。虽然没有往常的动作敏捷,但就是趁着阿宝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阿宝给扑倒了。阿宝微微愣了一会,就很快回神,却也没反抗,倒是很有兴致的调笑道:“没想到汉人的女子也这么生猛。”
蔡田很泼妇的掐住阿宝的脖子,声调虽然都打着颤,但还是用河东狮吼的声音说:“你逗老娘开心哪?我差点被你害死。还有那次,为何偷了我的玉佩?”
阿宝虽然被人掐着脖子,却是不说话,只是暗暗苦笑,那玉佩,好似是自己的吧?蔡田见他眉宇间已经少了年少轻狂的戾气,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的味道,真真是个顶天立地了男儿了。除此之外,蔡田知道就是面前这个很“man”的男人差点让自己死了,刚刚在水里下半身就疼的厉害,但因为刚刚最大的希冀是活命,现在自己是活命了,但那疼痛却千百倍的袭来。
阿宝见蔡田神色有些异样,脑海中想到她刚刚说失孩子的事,急忙起身,惊慌的问:“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蔡田指指下半身,再也受不住疼痛的折磨,就闭上了眼睛。
阿宝见蔡田已经昏迷,抱起刚想走,自己的随从蒲谷就闪身出现了,道:“主子,后梁大败,李存勖的大军已经准备进军北方。”
阿宝身形一顿,他虽然在后梁和李存勖互相攻打的时候保持中立,打算来个渔翁得利,但现在李存勖打算北上,他自然也不能再此处游山玩水了,就道:“速速启程。”
蒲谷为难的看着蔡田,问道:“那这位姑娘……”
阿宝没有看蒲谷,只是看着蔡田说:“干好自己的事就好。”
蒲谷自然也不敢多言,跟着耶律阿保机向前走去。
阿宝和蒲谷刚刚离开片刻,那两个掳走蔡田的黑衣人就又出现了,跟在他们俩个人后面的,还有徐知诰。
此刻的徐知诰,显然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一脸的黑色,显然,他在生气。
二人低着头,慌乱的看着周围,那个高个子的男子唯唯诺诺的说:“公子,人刚刚还在这啊?”
徐知诰不语,只是用那双凌厉的眸子盯着二人,看得二人心中慌乱不已。
“公子,我们说得是真的,刚刚的确是在这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公子救了姑娘。”矮个子的见高个子的招架不住,也开口求情,不然,估计二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那人长什么模样?”
“个子高高的,又很壮硕,看起来不像我们中原人。”
“还有呢?”
二人互看了一眼,都摇摇头,除此,他们真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三,你去带他们两个人去画画像,小四,你命人严格看守城门,已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小三小四纷纷现身,点头称是,然后就个办个事。
徐知诰看了看墨黑色的湖面,刚毅的嘴角紧紧的抿着,负手而立。
蔡田,你以为你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