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霸着兮兮的呼吸,细细品尝着她的每一分甜蜜和柔软。心中的火一经点燃,熊熊好似不能熄灭。如果不是身上还有伤,他真的会收势不住。
温馨的时刻是长的,然而感觉却好似很短,似乎只是一瞬间。
当兮兮从烈风怀里挣扎出来,眼前一片白光闪耀,丽日是那样璀璨,她的头脑依然昏呼呼的,好似还没有从那甜蜜中醒来。
她的唇肿了,如同艳阳下娇嫩的花瓣。
脸红了,好似盛放的蔷薇。
心乱了,好似一堆正在融化的春雪。
兮兮娇艳害羞的模样和眸中那慌乱惊惶的神色令烈风眸光愈发深邃,他怜惜地拥她入怀,将她美丽的脸埋入到自己胸口,感受着她颊边的滚烫和自己的心跳。
听着烈风沉稳的心跳,兮兮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害羞和惊惶的感觉褪去,疏离和冷淡笼罩了她的感官。
方才的情不自禁和沉醉令她的心惶恐起来,她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了,她快要离不开他了,她违背了曾经的誓言。
她不配做一个雪山圣女。
兮兮的目光从烈风的怀里望向阳光下的鲜花。那花开的美丽极了,可是那美丽却是短暂的,花期一过,它们就会零落成泥,它们是不会结果的。
就如同他和她,如果强要一个结果,是不是也和娘亲一样,以离开为结局。
趁现在还未泥足深陷,不如早日离开,只有离开他,才不至于让他和自己遭受更深的伤害。
烈风哪里知道兮兮的心潮汹涌,他只是知道,方才他吻她,她并没有拒绝,而且,还回应了他,这让他的心中雀跃,情不自禁地微笑。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欢喜。
日子悄悄地从指缝间滑走,这几日兮兮待烈风温柔极了,她也珍视着这短暂的温馨。每次用餐,兮兮都亲自一勺一勺的喂他,烈风的心彻底被幸福包裹住了,他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继续下去。
叶启风来过两次,可是兮兮却待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面对这种境况,烈风只能无奈而心痛地摇头。
又是一个夜晚。
烈风已然熟睡,静美的睡容在烛火跳跃下,是那样美好和安详,兮兮深深凝视着他,好似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良久,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知道此时是他熟睡之时,不禁忧叹一声,悄然走到了院子里。
一勾晚月在天边悬挂,散发着冷冷淡淡的光华,烈风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知道是该自己离开之时了。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她咬了咬唇,狠了狠心,从院子里悄然跃出。
夜风很凉,兮兮的衣衫在风里荡起,她轻盈的身姿在屋顶上飘过。就在要顺利出府时,眼前,一个黑影阻住了去路。
淡淡月光下,叶启风凝立在兮兮面前。他缄默地凝视着兮兮,眸中饱含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兮兮冷冷一笑,道:“怎么,叶将军阻住兮兮的去路,是要再次取兮兮的性命吗?既然如此,那就出招吧!”
“兮兮,”叶启风忧叹一声,苦涩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怨我的,其实我也怨恨我自己。只是,我怎能放心你孤身一人离去,可以看出,完颜烈风对你是一片真心,你还是和他一起走吧,这样,一路上也可以互相保护,你千万不要因为我们的事,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兮兮静默地待叶启风说完,淡淡道:“只要你不要我的命,我有什么危险?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自会处理好的,你不必费心。既然,你不是来杀我的,那么,我就告辞了。”兮兮说罢,便要纵身出府。
叶启风无奈地说道:“也罢,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我将家中事情处理完毕后,就会前去寻你们。”说罢,拿出一块令牌道:“拿上这个,否则,你是出不了城的!”
兮兮接了过来,见是出城的令牌,便放在怀里。抬头望了一眼叶启风,月色下,他的面容是那样消瘦,心中不禁一酸,不管如何,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兮兮淡淡说道:“保重!”说罢,便从府中飘身而出。
兮兮很顺利地出了陵州城,她和林应娘及自己的侍女失去了联络,不知他们是否在渡口等待自己。快到渡口时,兮兮忽然想到了小孤村。
婆婆竟然就是自己的娘亲,那是她和娘亲在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她情不自禁地转了方向,向小孤村而去。
天色渐晚,夜风寂静。
小孤村笼罩在朦胧夜色里,背衬着晚月繁星,是那样安详静谧。
村前的杏花已经开败,有累累豆大的青杏夹杂在枝叶间。
杏树结果了。
兮兮熟门熟路地来到她和婆婆居住的小院内,打开房门,从门后摸出烛火,点亮。
橘黄的烛火映亮了一室的清雅,望着这些熟悉的旧物,兮兮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室内似乎好残留着娘亲的气息,兮兮双眸一酸,玉手一件一件地抚摸着她和娘亲用过的物事,止不住的泪流。
娘亲就是婆婆,婆婆就是娘亲,原来她是一直都和自己的娘亲在一起的啊。
若是早就知道婆婆便是娘亲,若是早就知道娘亲心中这么苦,她会乖巧听话的,不让她烦恼的。
可是如今她在哪里?他说婆婆曾经放弃了做雪山圣女,那么婆婆和雪山也是有关联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送入雪山,那么婆婆现在人是不是在雪山?
兮兮忽然想到了那位紫眸前辈,那夜是她从冷月手中救出的,她的眼眸是那样熟悉,多么像婆婆的眼眸,现在想来,她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娘亲吧?
可是这么多年,她为何不去见自己呢?为何要扮作老婆婆呢?
兮兮坐在窗前的凳子上,体验着娘亲的感受。
她有家不能归,夫君成了别人的夫君,又无颜回雪山,只能呆在这个小孤村里寂寞度日。
风华正茂正值妙龄,却日日扮作老态龙钟的婆婆,她该是多么苦啊。她一定要早日寻到娘亲,抚平她心里的忧伤。
淡淡月色洒在肩头,偶尔听到窗外的虫鸣,一切是那样安详,那样美好。兮兮闭上了双眸,但愿一切是一场梦,梦醒后,便能见到娘亲,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啊。
兮兮趴在窗前,恹恹欲睡。
虫鸣繁花,一切就如同十年前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身畔没有娘亲,隔壁也没有秦珣。想到韩珣,兮兮耳畔忽然听到飘缈的琴声。
兮兮诧然清醒,抬起头来,细细倾听,静夜里,那琴声极其清晰地传到耳畔,不是梦。
琴声是从隔壁传来的,铮铮淙淙如幽间寒潮,清清冷冷如山涧细流,温婉清雅清丽动听。
刹那间,一时之间,兮兮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十年前,一到静夜,秦书呆便会在隔壁抚琴,她总是恼他吵了自己的清梦。而他,在这一点上,却固执的很,说是静夜繁花,才有抚琴的意境。
久而久之,兮兮倒也习惯了枕着他的琴音入眠。
而今夜,这诡异地琴声也是从隔壁传来的,难道是韩珣?兮兮有些不能置信,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怎会深夜来此?可是,若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兮兮悄然飘身来到门边,侧耳倾听,那琴音里忽然传来声声低吟。
“隔帘风恸顾穹苍,纵罗缰,血如殇,几缕烟波浩淼怅微茫。槊寒征鞍悲亦亢,愁何偎,遣谁铛。英雄无处觅斜阳,江山恙,雁难双,骤雨断肠无计怨潇湘。潮漫青锋汐作丈,怜薄命,弄君王。”那声音低低柔柔,清雅中透着一丝高贵,如同魔音一般侵入兮兮耳中。
兮兮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怔愣在那里。
那果然是韩珣的声音。
冤家路窄,他们两人的路何其窄,回一趟故居,竟然会碰上了他。
一个帝王,三更半夜到这故居来弹奏这么哀怨的曲子做什么?
“英雄无处觅斜阳,江山恙,雁难双——”
这词何其悲凉凄怆,这声音又何其温雅清冷,再配着这清风冷月,玉树残花,和冷冽琴音,一股酸涩无奈的感觉涌上兮兮心头。
凝立良久,兮兮忽然醒悟,她不能在此地多呆,否则,被韩珣发现岂不糟糕。回到屋内,悄悄熄灭了烛火,飘身从室内出来。
琴声不知何时停歇了,可能是她回屋熄灯时,而院内却多了一抹人影。
月色淡淡,夜风徐徐,他白衣飘飘,长发纷飞,花瓣飞舞,扑上他的衣袂。他手中拈着一片花瓣,转首望着凝立在门边的兮兮。
“疯丫头,你是何时回来的?”他声音柔和,神色淡定地说道,但是那双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的感情。
他明显瘦了,俊美的脸颊明显憔悴了,但是那双黑眸却极其明亮,定定直视着她,紧锁著她的视线,带著某种说不出的专注和痴狂,还有她无法辨认的笃定。
疯丫头?!
这句话犹如一把温柔的剑,刺入到兮兮心头最敏感的地方,一时之间,痛楚和悲喜交织着。
曾经,她多么期待他能认出她,多么期待他喊她一声疯丫头。如今,他终于认出了她,可是她的心底,却没有意料之内的欢喜,而是悲戚痛惜。一时之间,她不知道给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纷乱的情绪。
韩珣缓缓走向兮兮,他的步伐是那样慢,每一步,都好似在凌迟着兮兮的心跳。
终于他凝立在兮兮面前,柔声道:“我早就该猜到是你的,你可曾认出了我。”
兮兮苦涩地一笑,那虚弱的笑容在月色下,是那样柔美,她淡淡说道:“认出来和认不出来,有何区别,又能改变什么?在我心中,如今你只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不是什么秦书呆,也不是冷月!”
兮兮淡淡冷冷的语气令韩珣心中一痛,他悠悠道:“怎么,不请我到屋内坐坐吗?”
兮兮无语地转身,向室内走去,摸到烛火,重新点亮,在橘黄的光晕照耀下,黑暗悄悄隐退。
韩珣极其自然地走到床榻边坐下。
兮兮道:“你既然是一国之君,怎可随意出宫?如今你的身份金贵,你就不怕有人要暗算与你?”
韩珣的眸中有光华一闪,他的眼神因了兮兮这句话而变得灼亮,他淡淡一笑道:“谁要朕的命,自管来取,有何怕得?怎能日日缩在金銮殿里?何况,为了见你一面,朕什么都不怕!”
“见我?”兮兮心中一动,就知道他们不是偶然碰上的。
“你怎知我会来此?”兮兮有些惊异地问道。
“我本来不知,我只是派人守在将军府,得了你的消息,跟踪至此的!”韩珣不徐不疾地说道。
“你守在将军府?你知道我藏身在将军府?”兮兮大惊,担心地问道,此刻呆在将军府里的烈风,不会有危险吧?
“疯丫头,答应我,留下来,可好?”韩珣双眸紧锁着兮兮的视线,柔声道。
这样温柔深情的语气是不属于冷月的,也不属于帝王,他此刻回归到了秦书呆,那个她儿时一直就喜欢的大哥。
可是,她知道晚了,她的心里已经容下了一个完颜烈风,再也没有其他的空间来容纳别人了。
兮兮清丽的眸中渐渐笼上了疏离和淡漠。
这刻意的疏离和冷淡,看在韩珣眸中,他眼神一暗,轻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