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钱录升官,周正言伸了个大懒腰,张婷婷听得入神,突然看他不说了,侧过头,转动眼珠,想了一会,问道,钱录是二老歪的爹,二老歪是李雪的老公。明白了,李雪的命运和他的公爹有直接关系。
周正言白了她一眼,你不傻啊,还能分清谁是谁的谁呢!说啥呢?张婷婷伸出小手揪住了周正言的腮帮子说道,你媳妇要是傻你不得精神病啊,让你说李雪你就拐弯抹角扯别的,说她公爹干嘛,赶紧的,说你那老情人李雪!张婷婷眼睛瞪的溜圆。
姑奶奶我得喝口水啊,渴死我了。周正言又开始求饶。张婷婷嘿嘿一笑,这个我来办,你还是好好给我想想正题吧!说着从暖瓶里给周正言倒了一杯水。
周正言长叹一声,二十年来,每每看到茂盛的庄稼地,他就有点眩晕的感觉,他恐惧那里,渴望那里,还在梦中思念那里。自从考入湘府大学他才淡化一些。
但是好景不长,大二那年,他鬼使神差认识了张婷婷。他也纳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身上携带的学生证掉在地上,正好有个女生在身后,两人好像有些默契,同时弯腰同时捡拾,手碰在了一起,头顶在一起,目光融在了一起。
周正言心脏狂跳,眼前哪里是什么张婷婷,分明就是李雪吗,一模一样,半天才回过味来,原来这是南方大学,不是北方松嫩大地。
从此以后,张婷婷就跟魂一样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神魂颠倒,有时候茶不思饭不饮,一年瘦了好几斤。张婷婷也粘人,总是欺负他,让他无可奈何。
讲,周正言正愣神,鼻子上又出现了张婷婷的俏脸。他索性鼻子对鼻子把她拱一边去了。
那就说李雪,好吧!周正言正襟危坐,想了一会就讲起了李雪。
同样是1979年的秋天,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早晨的时候,田野笼罩了一层迷蒙的雾气。门前的大榆树孤零零地站着,雨滴和枯黄的树叶不时落下来,砸在一头黑色老公牛的头上和背上。这头生产队唯一的老公牛,正卧在地面上,昂着头,若无其事反刍。
李雪披散了头发,穿上雨靴,跨过菜园,来到大榆树边的玉米地。玉米地郁郁葱葱,茂密如林。成熟的玉米棒子乖巧地贴在茎秆上。玉米叶子还没有枯萎,但显得老成,微风吹过,露珠就落在垄沟里,滴答作响。
她仰起看了看天空。天空漫游着灰白的云。地上湿漉漉的,泥水沾在鞋底,粘粘糊糊,跟戴了脚镣一样。她抬起一只脚,猛向前甩,一块泥巴落在不远处的水坑里,溅起水花四处飞散,另一块在空气中划了个弧,准确地挂在了大榆树的树叉上,砸掉几片枯叶和哗哗的雨滴。雨滴和落叶飘在在老牛的背上。李雪看着老牛,老牛看着她,似乎都有各自的心事。
李雪解了手,从玉米地钻出来,浑身轻松许多。她刚在一个水坑里洗掉雨靴上的泥巴,就听到母亲在院子里焦急地喊,“雪啊,快点回来,你爸又不行了。”李雪听到喊声,也顾不上泥水四溅,抬起脚就往屋里跑。
原来昨天中午,李雪放学归来,刚走到村口,迎面遇见高大婶。高大婶肥胖臃肿,见到李雪就强步上前,面露焦急神色,一把扯过李雪的手:“哎呀,三丫呀,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爸病了,都昏过去了,还不快点回家看看,我的天啊,好人啊,啧啧…”
“我爸咋了?好好的咋能病呢?你可别瞎说呀!”李雪本来在路上还哼着洪湖水浪打浪,心情愉快至极。老师表扬她这次测验全班第一,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号召向她学习,可是刚走到村里就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突然打了霹雳。
“还不快点,晚了就看不着了!”李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希望听错了,农村女人擅长传瞎话。但这种事怎么能传,希望没有高大婶说的那么严重,李雪撒开腿就往家里跑,她感到几百米路比北京还遥远,脑海里一片空白。
转过了一个胡同,李雪进了院子,一头就钻进屋子里。屋里站满了亲戚邻居,这个说,赶紧给三个丫头报个信吧,这要看不着就后悔一辈子了。那个说,没事,打个吊瓶就能醒过来,我连襟的二姨症状跟这一样,两吊瓶就好了。还有一个说,这老李一辈子没儿子就是不行啊,这关键时候连个做主的都没有。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原来,这天上午,秋风拂面,李务农正在院里干活,用一把利斧砍一根木头准备做成菜园的门。突然对队长张武德来了,告诉他公社奖励队里两匹稞马,又能组建一辆挂车,明年还能生个小马驹,特意通知老李荣升为赶车的老板儿。
话说老板儿这个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过去的车老板就是今天的司机,最起码是货车司机。生产队就两挂大车,现在一辆归李务农驾驶。他手里竹鞭子就是方向盘,五匹马的大车赶起来甭提多带劲。其中的一匹是驾辕马,保持车辆平衡,只需承重,跟着走就可以了。另外四匹马就使劲拉车。车老板只管赶车,其他杂物由掌包的服务。别小看了赶车老板儿,哪匹马耍奸猾,不用力拉车,老板儿上去就一鞭子,看你用力不用力。当然,老板也会偏心,哪匹马老板要是喜欢了,是舍不得打的。老板的工分是普通农工的两倍还多。你说李务农能不高兴。
想到这,李务农就哼起了小曲子,北京的金山上,正哼着,突然感觉心脏一阵狂跳,绞痛剧烈,胳膊也开始麻木,不一会浑身出汗。这是怎么了,是饿了吗,李务农想着,脑门上的汗也下来了,又突然感到恶心,呼吸困难。一阵眩晕,手里的斧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就失去了知觉,仰躺在院子里。
李雪娘正在屋子里做饭,米还没下锅,就听到院子里当啷一声,她就纳闷,木头不是这个声音,这分明是斧子掉在地上了,是不是斧子头掉了,或者砸到手了什么的,想着就开门。
这一开门不要紧,李务农跟死了一样直挺挺躺在院子里。李雪娘大吃一惊,三步两步就来到李务农跟前,叫,老头子老头子,可是李务农一点声音都没有。李雪娘彻底蒙了,声音也变了,哭着腔就喊老李啊,你可不能走啊,扔下我们娘俩可咋过啊,,,
李雪娘的哭喊声在屯子上空回荡。西院子老韩头在院子里首先听到了喊声,就喊屋里的老伴,这老李家怎么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说着跨过墙头就跑过来。不一会,就聚集了很多人。
邻居也纷纷跑过来,有人说不能扶,有人说赶紧找大夫,有人说掐人中,最后还是有点医学常识的马大仙招呼大家都别动,老李这是一口气上不来,可能是心梗发作,一动就容易死掉了。大家都没了主意,别看马大仙是出马仙,但见多识广,还是有点医学常识的,用医学常识加上神鬼附身的本事混饭吃还是比大家日子好很多,最起码不挨饿。马大仙让李雪娘找了个枕头垫在老李头下,然后在胸口有节奏的敲击三下,老李忽然动了一下,呼吸就有了,经过大家抢救,李务农一口气就上来了,但手脚还不使。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抬进屋,请来大夫诊治。
李雪站在父亲的身边,看着刚请来的大夫给输液体,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心里抑住悲伤,对神情严肃的大夫说:“我爸咋样,到底啥病,能治好不?”
“目前看没事了,就是心梗,好像是受了点刺激,命是保住了,可能要落下半身不遂,以后用药顶住,还没有问题。”大夫面无表情,边说边收拾药箱离开了。
李雪从玉米地跑进屋,看到他爹在炕上双眼上翻,拳头紧握,口吐白沫,浑身颤抖,佝偻成一团。爹,爹,李雪喊着,麻利地帮她爹翻身侧卧,防止呕吐物进入气管。马上又帮他爹解开裤腰带和衣扣,保持呼吸畅通。没过两分钟,李务农就恢复了正常,他感觉就像干了一次重活,累的不行,李雪端来一碗白水让她爹涑口然后休息。
忙了一通,李雪也累了,洗了脸,简单打扮一下就出了屋。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一家三口全靠父亲的工分维持生活,现在病倒了,没人干活了,还得吃药治病,母亲身体也不好,又多个病人要照顾,自己还要上学。两个姐姐,李霜和李雨都是嫁出去的人,日子过的也紧紧巴巴,家里的忙帮不上。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学校,这一生是不是就停播了呢。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这,李雪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毅然跨进菜园,对正在摘豆角的母亲说,“娘,我跟你说个事。”。
李雪娘没停下手里的活,豆角快要落架了,不采摘,老掉就不能食用了。“啥事,说吧。”李雪娘想都没想,以为这孩子又要个学费或者买个笔和本一样的事。
“我不想上学了,我想下地干活,挣工分。”李雪小声道。
”啥?”李雪娘把一个豆角使劲往菜篮子里一扔,抬头看着自己的姑娘,“你又出啥幺蛾子?这好好的,说不念书就不念。“
“我爸病了,没人挣工分,家里活也忙不开,再说,这学上的也没个头”。李雪道。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就想一出是一出的”。李雪娘根本没拿姑娘的话当个事。“把豆角摘完,这事以后再说”。
李雪不言语了,默默地帮母亲摘豆角。
母亲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不同意她辍学,农民世世代代为农,就是因为不识字,没知识。三个孩子,两个已经出嫁,虽然没找个务农的,但也不是什么城里人,老两口的愿望是第三个孩子能考个大学什么的,将来找个工作,吃国库粮。
母亲不同意,李雪也没了主意。这时他想起了心里一个人,赵大平。赵大平是李雪同班同学,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李雪上初一的时候,身体单薄,两个羊角辫在头上翘着,她虽然学习好,但就是完不成积粪和拣柴的任务。每到十月上旬,天气渐冷,在通往学校的村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斜背着书包,胳膊上挎着柴火篮子,气喘吁吁地向学校前进。
大平从来都是不声不响帮李雪完成烧柴任务,每次都完成得很出色,李雪非常感动,常常趁人不注意,把好吃的东西塞进大平的书包。这些好吃的有时是一块糖,几块饼干,甚至还能有一个苹果。
学校离屯子有两公里的路程,有两排面对面的教室,房子是红砖的,斑驳的墙体说明它们已经存在了几十年的光景,操场上矗立着两个木制的篮球架,一口大铁钟就挂在球架的横梁上,日出日落之间,这口钟定时定点有节奏地响着,声音清脆响亮,时而短促,时而剧烈。
“赵大平——”,下课的时候,李雪和同学崔梦醒来到到操场上,看见打篮球的赵大平就叫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生动悦耳,男生们寻声望去,一下子被眼前的俩耀眼美女惊呆了,一个个都挣大眼睛,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这哪是美女啊,分明就是天女下凡,且不说黑发如瀑,明眸皓齿,没有人带头,大家就一起答应起来,“哎,,,”。然后哄堂大笑。这时候,赵大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早不喊晚不喊,这时候当着同学的面喊,太难为情了。
李雪看到同学大笑,假装一脸严肃。”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找赵大平有事,找你们没事”。说完挽着崔梦醒的胳膊向这边走过来。崔梦醒的个子比李雪矮一点,身体稍胖,但一个婴儿肥的娃娃脸却十分可爱。
“你找赵大平有啥事啊,跟我们也说说呗”,同学魏平生带着坏笑,小眼睛上下打量俩美女。这小子别看个子下,却是班里有名的刺头,谁有事都要上前掺和一下,表现欲望就像拉屎撒尿一样着急。更何况遇到了长相甜美,声音悦耳,前凸后翘的李雪。要是把校花打败,魏小个子岂不全校闻名。
“啥事跟你们说也没用。”李雪卖了关子,“娶媳妇嫁汉子总行了吧?”说完,故意挖了魏小个子一眼。魏平生本想让李雪出个丑,按常理,一个大姑娘找男生说话一定会羞红了脸,一定会不好意思说,”去你的“,然后做出一些非常牵强的解释,哪里知道李雪一个娶媳妇嫁汉子就把他给简单地灭火了。
魏平生一脸尴尬,更佩服李雪的豪爽气魄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神神秘秘,朦朦胧胧的,甚至还衍生出无数荡气回肠的故事,梁山伯祝英台,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有很多很多,红楼梦的贾宝玉林黛玉都是千古悲歌。现在可到好,一个娶媳妇嫁汉子就把爱情故事摸得一塌糊涂。自己算是栽到这个妙龄少女身上了。
同学正在戏耍赵大平和李雪。突然从操场边的树林里钻出一个人来,歪着脑袋,头发梳的油光锃亮,扣在脑袋上就像一个板结的黑盖。此人一出现,大家都不吭声了。谁都知道,这便是大队长钱录公子,二老歪,大号钱华光。
白马人民公社离李家岗屯也就五里的路程,过去钱录当老师的时候就住在李家岗屯,和李雪还有赵大平的父母都非常熟悉,如今钱录都升了官了,走动就少了。
钱华光走到李雪跟前,上下打量一翻。”李雪,你有啥,,啥事,跟我说吧,我解决不了,就,,就,就找我爸,保证你满,满意“。钱华光结结巴巴,盯着李雪的胸脯,眼里满是内容。
“你?”李雪白了他一眼。“你能解决个屁。二老歪,你要是能把你的脖子正过来,我就找你解决。”。对小时候的玩伴,李雪并不陌生,调侃他就像调侃一只小猫。钱华光小时候在野地里睡了一觉落了枕,没有及时救治,就歪了脖子。
二老歪虽然脖子歪,但并不结巴,但今天说话却结巴起来,
“你说这话,就不,不对了。你爸下不了地了,没人干活了,我让我爸给批救,,救济粮,不就行了吗?”二老歪早就听说李雪的父亲病倒,家里没了劳力,日子从此一落千扎丈。一直想乘人之危抓紧表现一下,机会终于来了。
“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赵大平此时眉头一皱,很厌烦对二老歪吼了一句,“李雪找的是我,不是你,你给我远点呆着去”。说着冲了过来,挡在了二老歪和李雪之间。赵大平更看不起二老歪,二老歪自从老子当上了大队长,仗着家里有点实力,对谁都吆五喝六。学校里没人敢惹他,就是老师对他说话也慈眉善目。
二老歪看到赵大平气就不打一处来。小时候玩泥巴,二老歪欺负李雪,被赵大平一头撞个仰八叉,这仇还没报呢。
“你躲开,”二老歪甩了一下头发,样子看似潇洒,但是因为头油过多,板结的头发只是颤动了一下,感觉就像脖子痉挛。
他用指点着赵大平,叽叽歪歪,“从哪个老鼠洞冒出个大瓣蒜,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给老子躲开。“
“躲不开”,赵大平昂首挺胸,用身体护着李雪。李雪在赵大平身后,顿感一阵暖流,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女人要是获得男人的倾心,安全感是第一位的。
“我再说一遍,你躲开。”二老歪的脖子更歪了,一字一句提高了声音点着头叫号。在初中毕业班,就是在全校,还没有二老歪摆不平的事。前一段时间,自己想吃甜玉米,生产队长张武德屁颠屁颠给送到了学校。
“你能怎么的,我就不躲。”赵大平双手变成了拳头。”你再跟李雪说一句话,就打暴你的头“。说着,举起拳头在二老歪眼前晃了晃。赵大平这点勇气还是有的。在赵大平心理,李雪的位置无人能比。一天见不到李雪,就跟丢了魂一样。今天,李雪就在周正言身后,看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不躲是不是,”二老歪嘟囔着,抬起一只瘦腿就向赵大平踹去,赵大平往后一弓腰,双手就抱住了二老歪的腿,猛的向前一推,二老歪哎呦一声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操场上顿时一顿叫好声。小时候玩泥巴,二老歪抢了李雪的,被赵大平一头也撞个仰八叉,这次是用双手就制服了他。
二老歪吃了亏,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用手指着赵大平,”你等着,赵大平,你等着,以后你有好日子过,我就跟你姓“,知道跟赵大平硬碰硬要吃亏,嘴里就骂着灰溜溜跑进了教室。
这时候上课的大钟也梆梆地响了。赵大平看都没看二老歪一眼,就跟着李雪往教室走。崔梦醒知趣地离开了,自顾上课去了。
“找我啥事”,赵大平问李雪。其实不说也猜个差不多。李雪父亲病倒了。家里没了劳力。赵大平心里十分清楚。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想上学了,回家干活,挣工分”,李雪说。只要赵大平支持,李雪就会义无反顾做这个决定,她也不知道对眼前这个小伙子哪里来的心理依靠。“家里现在太难了”。
赵大平哪里不知道李雪的苦楚呢,假如他父亲没有病倒,家里三口人的饭还是能吃到嘴的,李雪的学也能上到头,没准能考个老师或者技工学校啥的,吃国库粮食不成问题。
“不上学以后就在农村了。你可想好了,再说你学习那么好。”赵大平很惋惜。自古以来,农民都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但优秀的人才都是从这些朴实,憨厚,又有些愚昧。
“我想好了,只能这样了,我家没男孩,我就得把家撑起来。”李雪咬着嘴唇。离开学校对她来说是困难的一件事。不说每门课都是优秀,就是愈来愈强烈对未来的梦想就让她不能放弃。
“你要是不念,我也不念了,我帮你干活”,赵大平一点没犹豫,意志非常坚定走进了教室。在他的心理,李雪就是他的理想。农村生活,城里生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不挨饿,靠劳动吃饭,就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李雪站在门口,看着赵大平随着人流进屋,突然泪水喷涌而出,对她来说,除了学习,就是今后应该依附一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会是赵大平吗?
李雪和赵大平双双辍学了。学校方面觉得十分可惜。梳着大背头的胖校长和戴着金边眼镜的班主任到家里做了几次工作都没能让她重归学校。从此以后,李雪在家做家务,在外参加生产队劳动。赵大平也参加了生产队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