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国经典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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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

从前有一户人家,父母双亡,只有哥弟两个。家有房屋土地,也有牲口农具,哥哥善良能干,嫂子贤惠美丽,吃饭穿衣的,都对弟弟不错。弟弟还不到十岁,整天提个草篮子,牵着家里的牛到河边去放,人们都叫他牛郎。

岁月悠悠,牛郎渐渐长高。嫂子看在眼里,心里就作事了。她想,将来还得给他娶媳妇,娶了媳妇还要生孩子,不几年就得添几张嘴,要是再一分家,财产一劈两半,哪还有多少东西?她这一想,就对牛郎不好了。叫他吃剩饭,穿破衣裳,还时不时地恶语相加。牛郎不吭声,想着她是嫂子哩,老嫂比母,只管干活就是了。嫂子看他不吭,就在丈夫面前说牛郎的坏话,立逼着丈夫跟牛郎分家。丈夫拗不过她,就找到弟弟说了分家的话。牛郎一听就哭了,说,我从小跟哥嫂长大,嫂子给我做吃做穿,我情愿一辈子跟着哥嫂过。哥也哭了,说,还不都是你嫂子那小心眼儿,整天跟我生气。看来咱这家是捆不到一块儿了,兄弟,算哥对不住你了!

话到这份上了,还有啥说呢!牛郎再出去放牛,就感到心里难过。一想起分家的事就泪水长流。一天他又掉泪,忽然就听见有人劝他:

牛郎,别发愁了,分就分吧!

牛郎四下里看看,一个人影儿没有,谁在和我说话呢?正纳闷儿,只见老牛一跩一跩地走过来,张了张嘴,又说话了:

牛郎,别难过,分了家我给你想办法!

牛郎一听,惊讶得嘴都合不住了。他和老牛形影不离地过了多少年,还从不知道老牛会说人话呢!他摸着老牛的大耳朵说,牛大哥啊,您有啥办法快给我说吧!

老牛说,分家时你啥也别要,就要我和那辆老破车,再要一袋子炒豆,到时候我拉着你找一个好地方去过日子。

要炒豆?要炒豆干啥?

要炒豆我吃嘛!

好吧!牛郎破涕为笑,回去后就答应分家。他提出来要那头老牛和那辆破车,还要了一袋子炒黄豆。

嫂子看他不分宅子不要地,只要了这么点儿东西,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

牛郎拉着牛套好车,慢慢地走出家门,回头看看从小住惯了的院子,禁不住又流了眼泪。

出了村子,老牛说,别难过了牛郎,快上车吧!

牛郎坐上破车。

老牛说,闭上眼睛。

牛郎连忙闭上了眼睛。大车飞起来,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响。不大一会儿,车停下来,老牛说,睁开眼睛吧!

牛郎睁开眼睛一看,哎哟,这是哪儿呢?小河边芳草萋萋,山坡下果树飘香,水清得照影儿,地肥得流油。牛郎高兴极了,选一块向阳的地方,搭一间茅草窝棚,就和老牛住了下来。

转眼又是一年。这天,牛郎正和老牛一块儿在地里干活,老牛忽然停下来看着牛郎说,牛郎啊,你也不小了,想不想要个媳妇啊?牛郎一听脸儿就红了,说,这荒山野岭的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上哪儿要媳妇啊!

老牛说,山那边有个大湖你不是知道吗?今天中午玉帝的几个闺女到湖里洗澡哩,咱俩偷偷藏到树棵子里,等她们下了湖,你就挑一件粉红色的裙子拿过来,那是玉帝最小的闺女七仙女的。你把它藏到我卧房的墙角里,咋求都不要给她,她就会做你的媳妇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牛郎连连点头。

牛郎和老牛刚在树棵子里藏好,七个仙女就降临到了湖边。她们一个个脱下衣裳,手扯着手跳到湖里,嘻嘻哈哈地洗起来。老牛看时间到了,就给牛郎点了点头。牛郎悄悄地跑过去,抢了那件粉红色的裙子扭脸就跑。湖里的姑娘们受了惊吓,一个个尖着嗓子爬上岸,穿上各自的衣裳飞上天去。

七仙女名叫织女,她看偷走的是她的衣裳,顾不得害羞难看,光身子去追牛郎。

牛郎跑到家里,把裙子往老牛卧的房角里一藏,老牛也会配合,马上撅起尾巴屙了一大堆牛屎,正把那裙子盖了个严实。

织女追到屋里,东找西找找不到衣裳。找不到衣裳上不了天,又经老牛说合,就给牛郎做了媳妇。这以后,牛郎种田,织女织布,小日子过得很是甜蜜。一年以后,织女生下个龙凤胎,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娃儿,小两口幸福无比,院子里天天欢声笑语。

忽然有一天老牛病了,汤水不进,草料不理,眼看着一天不胜一天。牛郎急得不行,就天天牵着它到外边转悠散心。这天傍晚,老牛看周围无人,就对牛郎说了绝话:

牛郎啊,我想给你交代个事。

牛郎停住脚,牛大哥您说吧!

我这病这回是好不了了……

牛郎一听,禁不住放声痛哭。

老牛说,牛郎你别哭,这都是天数,谁也逃不脱的。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的皮剥下来,剥成筒皮,晒干了放好,遇见啥急事了,你就骑上它,一样地会驮着你跑。记住了吗?

牛郎快哭成泪人了,听见问他,连忙回答说记住了!

老牛很快就死了。牛郎遵照老牛的话,剥了筒皮晒干,放在屋里的封棚上。又把它的尸骨埋在屋子后头,还封了个坟头天天祭祀。

几天以后,王母娘娘才知道小女儿织女下凡间洗澡没有回来,急忙派天兵天将下界寻找。很快,他们便访得织女和牛郎的事情,还知道他们生了一双儿女。天上一天,就是地上的一年呢!

再说织女下界几年,虽说生了孩子,心里总感觉不踏实,一遇着阴天下雨云中打雷就害怕,加上又想念母亲和姐姐们,就多次跟牛郎要她的仙衣。牛郎牢记着老牛的话,咋着也不对她说。这天织女又提起来这件事,牛郎搪塞她,你织的衣服那么多,谁知道你要的是哪件呢?

织女哭了,说,我想要我爹赐给我的那件百霞衣!我来几年了,想爹想娘的时候,能看见它,也就像见了我的爹娘一样。

牛郎的心叫她哭软了,想着也是,自己虽然被哥嫂撵了出来,不也是老做回家放牛的梦吗?她回不了娘家,看看娘家的东西也许能得到些安慰!就告诉了她放仙衣的地方。

织女忙不迭从粪堆下扒出,掂起来猛地一抖,万道霞光,粉红裙如新的一样。她连忙穿到身上,左看看,右看看,高兴得不得了。两个孩子看见,齐拍着手夸娘漂亮。织女想走,又害怕牛郎不让,就扭脸去机房,坐到了织布机上。牛郎看织女没事了,扛起锄头就下地做活去了。

牛郎锄着地,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这时候忽然天又变了,乌云压顶,扯闪打雷的。他正要走,就见两个孩子哭着跑过来,齐喊着:娘上天了!俺娘上天了!

牛郎一抬头,就看见织女身穿了百霞裙正往天上飞。牛郎急了,喊一声:“织女等我!”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家里跑。到了家,搬梯子够下来牛皮,拿扁担挑起俩筐,大声喊孩子:快上筐里!

两个孩子也都懂事,一头一个,急忙跳了进去。

牛大哥,全仰仗您了!牛郎的话音未落,那牛皮驮起牛郎朝天上飞赶而去。

越飞越近。牛郎看清了,可不是织女自己,原来还有一大队天兵天将呢!

两个孩子也看见了,齐声喊着:娘,娘,等等俺!

织女知道,牛郎和俩孩子跟到天宫里不会有啥好果子吃,就大声喊着不让牛郎追。牛郎这会儿哪听得进这话,追得更急更快了。织女急了,拔下头上的簪子往身后一画,一道天河出现了。

牛郎不怕,哗哗啦啦就趟了过去。

织女更急了,嚓、嚓,接连画了两道。

波涌浪翻,牛郎过不去了!

牛郎气极,织女呀,你咋这么不近人情呢!拿起牛索(轭)子,对着织女砸了过去。一下子砸到织女脚上,疼得她直咧嘴。织女这会儿也恼了,牛郎你真不懂事!禁不住拿起怀里的溜(梭)子,对着牛郎砸过来。女人家没劲,又跑得急慌,溜子砸偏了,跑到了一旁。现在晚上看星空,织女星身边有三颗小星星,那就是牛郎砸过去的牛索子,而离牛郎星不远处的四颗小星,则是织女投过来的尖溜子。牛郎星两边各有一颗小星,那是他的一双儿女。

王母娘娘听了织女的叙述,非常生牛郎的气:俺闺女对你们父子这么好,你还用牛索(轭)子砸俺的脚!就下令惩罚他们:

只能逢七见面,平时不能一起生活!

老人星是一个昏头昏脑的家伙,得令后急忙向牛郎、织女二人传达:

七月初七见面,平时不能一起生活!

老人星传令有误,被王母娘娘责罚长跪。所以夏日的晚上,抬头仰望南头,你就会发现一个高高个子的老人正跪着反省,脖子里一条长长的铁链一直牵到西北边的八角琉璃井!

以后每年农历七月初七,凡间的喜鹊都飞到天上去,你衔住我的尾我抵住你的头,用自己的身体为牛郎、织女搭一座便桥,让牛郎织女到桥上相会。为什么喜鹊那样受人喜欢?就因为它们成人之美!牛郎织女见了面,想起他们一起生活的恩爱,想起因自己的过失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就会抱头痛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所以每到这晚,总是浓云密布,阴雨绵绵。这天的雨可不同平常的雨,它是牛郎织女相思的眼泪!据说,这天晚上,若是藏在梅豆架或者葡萄架下静静地潜听,还能听到两人说的情意绵绵的悄悄话呢!

你若是再细心点儿还会发现,这天晚上的天河是东西着的,而别的时候则是南北走向。南北走向的时候牛郎的一双儿女见不到织女。所以民间有“天河南北,小孩不跟娘睡”的说法。

泥泥狗,原始图腾的世俗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