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秦观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大话词人
秦观(1049~1100年),字太虚、少游,号淮海居士,扬州高邮(今江苏高邮县)人,北宋文学家。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进士。历任太学博士、秘书省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官。绍圣初,坐元祐党籍,连遭贬谪。徽宗时召还,后客死于滕州(今属广西),时年五十二。秦观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号称“苏门四学士”,其词作清丽婉约,格调凄婉。南宋诗论家敖陶孙在《诗评》说:“秦少游如时女游春,终伤婉弱。”
煮酒论诗词
在宋词中,咏七夕的佳作首推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纤云弄巧,飞星传恨”,词的上片一开始就描绘出了一幅初秋夜景的绮丽景象。“弄巧”二字将云彩的变化描写的生动传神。繁星闪烁的夜空,群星正在长空中飞驰,其中蕴涵了多少别恨离愁。接下来,诗人将主题紧紧扣在了牛郎织女相会之上,银汉迢迢,说明二人的距离是何等地遥远,这一下就将牛郎织女的相思之苦刻画得入木三分。“暗渡”二字,其中有多少别恨离愁幽幽诉出,何等缠绵,何等凄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词人笔锋一转,不去写那相见之时互诉衷肠、泪流满面的场景,而是笔墨浓郁地去赞美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在金风细细、玉露团团的秋夜,在浩瀚的银河之畔相会是何等的幸福,何等的快意。分别的久了,情感的积聚便会异常浓烈,这一次的相逢自然而然的胜过了人间怨男恨女的千万次重逢。词人巧妙地将李商隐的诗句“由来碧落银河畔,可是金风玉露时”化入自己的词中,新意迭出,不露痕迹。“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人生最无奈事便是聚少离多,刚才还沉浸在相会的幸福之中,此刻却要分别,真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那相会的鹊桥也成了这一对情侣的分别归路,不忍心离去,不由得屡屡回顾,难分难舍。词人不写回望情人,却写回望鹊桥,说明两人渐行渐远,已经望不见那魂牵梦绕的人儿,只有这鹊桥在望,这里面饱含无限惜别之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词的结尾,词人终于发出了这首词的最强音,揭示了爱情的真谛。词人的议论感慨甚是符合人们内心对纯洁爱情的渴望和追求,与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两句感情色彩饱满的议论,与词的前文紧密呼应,叙事议论相间无碍,造就了整首词连绵起伏的情致。诚如明人沈际飞所评:“(世人咏)七夕,往往以双星会少离多为恨,而此词独谓情长不在朝暮,化腐朽为神奇!”秦观这首词景中有情,情中有景,叙述议论,兼顾周密,有情趣,有理趣,遣词造句,自然流畅,婉约蕴藉,韵味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