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满树的花朵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我相信,三百篇诗反复述说着的也就只是年少时没能说出的那一个字。——席慕容
夜色深沉,顾柏雷一路开车到达九重天。李沙华在九重天的六楼雅阁内,坐立不安地等着,侍者送上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她在房间内急躁地来回走动着。
顾柏雷推门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小脸煞白,惊恐不安的李沙华,他眉头一皱,隐去了满眼的烦躁与戾气。若不是李沙华在电话里吓得句子都说不顺,他决然不会丢下安落来见她。他们之间的协议在李家败落后就结束了。
“顾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李沙华见到顾柏雷如同看见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顾柏雷冷冷看了眼她的手,李沙华迅速缩了回来,带着哭腔说道:“你好歹看在我曾经帮助你的份上,帮我一次。”
“你帮我照顾安落,我帮你对付你那混账父亲,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顾柏雷淡淡说道,声音带着一丝冷漠。
“虽然我恨我父亲当年抛妻弃女,另娶她人,恨他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可是他始终是我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牢里受苦,”李沙华心酸地说道,“如今乔斯羽那个混蛋不折手段逼迫我,害我家破人亡,你不能见死不救。”
“乔斯羽有备而来,我顾家不想牵扯进去。”顾柏雷淡淡地拒绝。当年的官场贪污案闹得满城风雨,乔家倒台,李家上台,是非恩怨外人不得而知。如今乔家那个男人隐忍多年,霸气回归,势必要弄垮李家,李涛入狱不过是第一步,他与乔斯羽见过几次面,那个男人不是一般人,只能说李沙华错生在李家。
李沙华见他如此绝情绝义,不禁心如死灰,恨恨地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帮你欺骗席安落,逼迫她一步一步走进你设的圈套,你和乔斯羽一样是个混蛋,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都告诉席安落,说你和我相爱是假,订婚是假,你所做一切都是在作势,在威逼她。”
顾柏雷冷冷一笑,伸手解开一粒袖扣,走到橱窗前,看着下面喧嚣的世界:“你错了,我从来没有爱上你,只是对你有好感而已;与你订婚不过是我看上了李家的权势,如今李家败落,作为一个骨子里奸诈的商人,我自然不会再喜欢你。这一切与席安落有什么关系,何来圈套,何来作势威逼。”顾柏雷深深地看着李沙华,目光冰寒一片,薄唇吐出犀利的话语,将她所有的话封杀。
李沙华气急,没错,即使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说的话,顾柏雷此人心机深沉,手段匪夷所思,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对于席安落那种偏执的感情,爱到深处,爱到不折手段,层层威逼,这一路合作过来,她早已心惊不已。
可恨的是她完全没有证据,顾柏雷做事滴水不漏,如今席安落还未落到他的手中,只怕之后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手段来呢?
如今,她倒是无比希望,希望席安落能狠狠虐虐这个无情的男人。虽说她现在处境危险,自顾不暇,不过能让顾家二少痛苦的法子还是有的,谁让她知道了他的逆鳞所在。
“李沙华,李家的事情与我无关,至于你,只要你不惹怒乔斯羽,他自然不会治你于死地。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这点他是知道的。”顾柏雷淡淡地说,看了看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安落应该睡着了,那么今晚他又无法看到她了,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李沙华欲哭无泪,当年的事情确实与她无关,可是她与乔斯羽的孽缘多年前就开始了,如今如今他只怕会狠狠地折磨她,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你真的不准备帮帮我?乔斯羽真的会折磨死我的。”李沙华脸色雪白,颤抖地看着他,想打动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顾先生,我还是有用的,我可以继续帮助你,安落很喜欢我呢......”
顾柏雷闭眼,双眼暗沉一片。李沙华见他如此,立马闭嘴不言。
“我一直认为你冰雪聪明,如今倒是有些愚蠢了。你的事情我若是出面,只怕会对你更加不利,你自求多福。”顾柏雷点到为止,然后转身离开。
李沙华被他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情况。
顾柏雷走出九重天,开车回顾家。从来只有男人懂得男人的心思,乔斯羽那个男人如此逼迫李沙华只怕是因爱生恨,也只有她们女人不知道。男人唯有在乎一样东西才会不折手段去争去夺。就如同他爱席安落,他会用尽手段让席安落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如今形势良好,还需要煽风点火,他与安落能不能走到一起,还需要看顾飞扬成不成全他们了。顾柏雷微微一笑,双眼深邃如渊。
顾家,安落站在偏厅里,看着顾飞扬转过身来,俊美的面容上早已没有往日的神采。
“安落,你知道老二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吗?”他抬眼,目光里积聚着乌云雷电,透出一丝心惊的厉光。
顾家三少嚣张这么多年,并非一无是处,顾家的子孙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安落见他表情严肃,心微微一提,低低地问:“这些年,他做了什么?”
“这些年,他在自毁。他的野心不可一世,他想侵吞我顾家所有的产业。”顾飞扬一字一顿一字地说出事实。
安落呼吸一顿,直觉地反驳:“不可能,他不缺钱,顾家也是他的家,他为什么要毁自己的家?”
“他从来就没有把顾家当成自己的家,他骨子里的冷漠,凉薄与生俱来,安落,他是个无情的男人,而男人有时做一件事情也许纯粹是因为快感。”顾飞扬伸手按住自己生疼的太阳穴,“只不过他的野心不会得逞,这件事情爷爷也知道了,我会亲手压制住他。”
安落心惊肉跳起来,原来顾老爷子近来脾气暴虐不是因为李家,而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因为顾柏雷,这么说,顾家一直在内乱中,只有她看到了表面的风平浪静,顾家是打算联手压制顾柏雷,剥夺他手中的权力了?
“你有没有证据?”她始终不相信,顾柏雷那样清高的人,不可能为名为利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他不屑。
“安落,你需要我带你去查顾家这些年的账目吗?商场上的事情你不懂。”顾飞扬避重就轻地说着,绝口不提更深的内幕,他自然知道顾柏雷不屑侵吞顾家的财产,而且面对他的步步紧逼紧,不屑反击。他只不过利用老爷子年纪大了,疑心重这点来击垮老二,来从老二的手中夺得顾家的大权,毕竟老二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在老爷子心中多少是要差点的。而他则需要顾家的权势,当初顾柏雷不就是因为大权在握,狠狠地压制着他,将安落控制在身边的?
他不会利用权势来控制安落,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处在优势,不要像当初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席安落走向顾柏雷。
“我不相信。”安落摇头,顾柏雷从来就不是利欲熏心的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人性的薄弱点。”顾飞扬斩钉截铁地说道,“安落,他早已不是你所认识的顾柏雷,你要远离他,不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