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第三纪270年6月25日
那一晚,我哭的是多么伤心。
我好像有一点印象,我曾经也哭的这么悲伤。
可是,我忘了。
父亲的离去,使这个原本也不完整的家更加残破。
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我的卧室,使?这个房间更加凄凉。
在外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已经被黑暗所吞没,成为一片禁忌之地。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也只会有我一个人。
黑暗、灯光、哭声,构成一个多么凄凉的景象。
可惜,在这深夜,没有人听得见。
只有我一个人。
父亲的离开,因为邻居的舆论。
邻居的舆论,因为我的失败。
我的失败,因为我害怕启源后的一切。
而我害怕的,并不是启源,而失后的一切。
而让我认为失败的下场就是启源的结果,那个人,就是,吴析!
是的,吴析。
如果没有吴析,我就不会看到那个女人。
如果没有吴析,我就不会害怕启源。
如果没有吴析,父亲就不会离开。
一切都因为他!
他一定是嫉妒我的家庭,才想方设法来毁灭。
一定是这样的。
他如此了解我,知道一两句话就可以毁灭我。
而我,连他的具体身高都不知道。
复仇。
杀掉他。
先了解他。
我要钻研透吴析所有的习惯动作,心理活动,应激反应,下意识动作。
我要苦练刀法,将所有的动作都练成本能。
我要苦修医书,知道如何才能最快地杀死吴析。
从现在起,我活着不为我,我活着是为了复仇。
无论十年二十年。
而且,我要亲手血刃。
不共戴天!
我感觉有火焰在我的胸膛中燃烧。
一场大雨已至。
笼罩多日的阴云,终于开始释放。
明天是个晴天。
晚安。
二十二
第三纪270年6月26日
吴析坐在岸边,这是两人刚认识的地方。
没有人理吴析,吴析显得很孤独。
我轻轻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你好。”
吴析惊愕转过头。
“你我都一样,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孤岛,为什么不报团取暖呢?”
“对不起,我骗了你。”
吴析喏喏地说道。
“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错的是人心。”
我说罢,独自转过去,看着手里的信。
二十三
第三纪270年6月26日
复仇开端。
——你我都没有自保能力,不如多练练体术,强健体魄。
——好。
二十四
第三纪271年7月2日(又一年过去了。)
我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吴析鬼鬼祟祟地在干些什么。
是的,吴析在偷东西。
而且是我指示。
欧不,是打了一个赌。
赌吴析能不能撬开20家的锁。
这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一不小心就被我利用。
我的目的是医馆里的一张纸。
那是一张图纸,一张无比珍贵的图纸。
现在,整个医学界,都倾向于药理研究。
而他们对于人体构造之类的,不屑于研究。
普通人是更加不可能的。首先,普通人没有这样的素质。而且,用来研究的尸体少之又少。
这也导致一些医学世家将这些知识当做真传。
我已经熟读药理书籍。
接下来,要么研究古籍,要么为了复仇,研究人体。
不久前,我就看到这么一张图纸。
就在医馆。
可是,他竟然连借也不肯借。
那就别怪我偷了。
所以我利用吴析的撬锁才能,偷出图纸。
吴析在一家的门口捯饬,面露喜色。
嗯,第十八家了。
吴析把锁放在我面前:“还有两家,你等着。”
我看着吴析再一次离开。
自己拿起医馆的锁,以便得手后再锁上门。
那图被压箱底,医师平时忙没有时间。再加上锁还在,不引起医生的怀疑。
纸包不住火,医师迟早会发现的。不过,的时候,谁会怀疑到我呢。
我特意观察了医师,他今天不在家,正是我下手的好时机。
我来到医馆,看着四周无人,打开大门。
那东西放在最里面的箱子的最下面。
医师的祖先一定为了这个东西而付出过很多代价。
可惜,是我的了。
我轻轻退出去,锁上门。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于吴析。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会被发现,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等着吧,吴析会被曝偷了19家的锁的。
迟早的事。
二十五
第三纪278年3月6日
已经八年了吗?
这八年,我沉醉于学习,并且在江源城开了一家医馆。
从此,一直住在江源城。
生意惨淡。
江源城的人,身体素质好得可怕。
我并不要紧。
我的目的又不是这个
我并没有松懈。
我记下了吴析所有的身体特征,还做了一个用来练习的木头模型。
我为什么要记录下今天?
那是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这几天,我一直在家族里住。
早上,兼职卖报的人从门外路过,往门缝里塞了一张报纸。
吴家虽然是大家族,但却住在偏远地区。唯一近的城市还是江源城,这个不入流的城市,也同样与世隔绝。所以只能靠报纸来了解外面。
报纸的用了很大的篇幅写了一篇文章。
大字标题:联合国可持续发展中国青年倡议人[爱游泳的章鱼]邀…
“我去,偶像上报纸了。”吴析看着报纸走来,一边念出倡议,“我们应该保护环境,节约用水,节约用电。我去,节约用电是什么鬼,电还能用吗?”
“比起章鱼,我还是注意这一条。”
说罢,我指了一下角落里的通告。
——
吴家各位:
近期则城郊区河边出现幽灵貂,因为吴家地处下游,请大家减少前往河边。我们会尽快收服幽灵貂,还大家一个安定的环境。
猎貂队宣
——
则城,幽灵貂。
幽灵貂是一种灵兽,智力高,力量大,性情凶残。
而且在布吉岛,那里都有可能出现这东西。
为了大家的安全,吴家动不动就安全讲堂。
所以,十岁小孩都知道。
我就不赘述了。
真巧,我也要去则城寻找父亲。
这八年,父亲只回来过两次,而且都是夜晚。
他不敢被邻居看到,这会引来变本加厉的舆论。
这八年,我从未放弃过寻找父亲。
一无所获。
我不是害怕幽灵貂,反而,我甚至想养一只作为我的助手。
吴析一直在族长的庇护下,不好下手。
二十六
第三纪278年7月4日
“还记得吗,咱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我站在河边,看着吴析说道,手中多出一把利刃。
现在是已经晚上了,四周无人。
突然心血来潮,动手。
吱吱,吱吱。
吴析听到声响,回头。
我立把刀藏起来。
是什么东西,破坏我的计划。
一个黑色的声音飞出,咬了吴析。吴析吃痛,蹲下。幽灵貂转身,直扑吴析的面门。
吴析立刻用胳膊挡住脸。
我早已预料吴析的反应:“趴下,挡脸没用。”
吴析趴下。
幽灵貂踏着吴析,转而咬向我。
我轻轻后退,撒下白色粉末。
突然,脚后一空,自己身体失衡。
一不小心,落入水中。
一个人把我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抹了一下脸,摇摇头。
“我们是猎貂队,幽灵貂因为我们,转移到了这里。”
他解释道。
又有几个人到来,对着扶我的人说:“幽灵貂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倒了。”
“那也好。”
我和吴析先回家。
这次没有成功,下次继续。
夜晚,我来到猎貂队的帐篷,看着亮起的灯光,思索着这么收服幽灵貂。
幽灵貂凶残,我也是来碰碰运气。
几声惨叫从帐篷里传来。
帐篷毫无征兆地塌了,火焰立刻开始燃烧。
一个黑色的小身影在废墟中站起,摇摇晃晃地离开。
我拦在幽灵貂的面前。此时,幽灵貂受了很重的伤。
我蹲下:“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杀个人。”
幽灵貂开始低吠,受了伤却依然不服从。
“我站起来,手中多了一把刀“你要不想帮忙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你的幼崽在哪里。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智商媲美成人的幽灵貂呢?”
只见幽灵貂缓缓低下头…
二十七
第三纪279年10月1日
“刺,挑,松手,接刀,上划,砍,封喉!”
一气呵成。
我一甩手,把刀插在地上,擦擦汗。
几只幽灵貂看着我。
我决定,要下手了。
第二次,我要成功。
我挑的时间是秋会,这个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所有的人都会来参加。
到时候,我把吴析约到河边,下手。
今天晚上,我以有顾客的借口,推脱秋会。
现在,我带着一个包袱,来到秋会场地。
每家每户都带一盘菜来到广场,大家随意品尝。
果然,无所事事的吴析总是较早到的。
我从吴析身后经过,压低声音说:“那个地方见。”
然后快速离开。我不怕会有人发现我,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废物呢?
九年了,一直没变。
这里还是这样。
没有人会把珍贵的光源摆在这里,秋会的灯光也只能照亮,“看得见”而已。
果然,他来了。
在这个只能“看得见”,不能“看得清”的地方,我最喜欢了。
我其实也看不清吴析的脸,我通过他的步伐和习惯动作来判断。
他来到河边,四处张望。
我俯下身,打开包,一个黑影窜出,直奔吴析。
一人一兽开始搏斗。
吴析一开始就处于下风。
看着吴析笨得如熊,我不禁笑出声来。
很好,该我了。
为此,我等了九年。
再见。
我手腕一转,亮出一把刀,直奔吴析。
靠近了,看清了。
我竟然,害怕了。
幽灵貂不愧是灵兽,仅仅是打个照面,吴析便已挂彩。
可是,那鲜红,为什么如此显眼。
原本遥远的喧闹,忽然出现在四周。黑暗的河边,变为一幕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咒骂,哭喊,破碎。
那个女人,流着泪。
对众人,横眉冷对。
望床下,流露慈悲。
吱吱吱吱。
幽灵貂的叫声吵醒了我。
我楞在吴析的面前。此刻,吴析已经重伤昏迷,只等这我的最后一下。
吱吱
幽灵貂叫完,冲向我的身后。
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远处,关切地看着我的位置。
族长已经跟过来了!
幽灵貂前去拖住族长,以便我完成复仇。
那么,吴析。
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连一个小小的抓握动作都完不成。
我不相信,我就会这么失败。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现在的我,连跑,都不一定能成功。
我的身体,怎么了。
吱!
一声惨叫。
回头看见族长快速逼近。
就这么,失败了吗?
幽灵貂扭动着,扬起头。
吱。
现在的我,还不足以复仇。
吴析不死,我也不能死!
算了,离开吧。
吴涵,你个懦夫。
吴涵,你个废物。
二十八
第三纪279年10月1日
我连夜回到医馆,明明可以复仇,明明可以成功。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红色面前,我还是那么渺小。
那一夜,我又一次哭了。
那么悲伤。
撕心裂肺。
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也有一次这么哭过。
我忘了。
二十八
第三纪279年10月2日
得到消息,吴析受到了重伤,一夜间奇迹般的复原。
我又失败了。
我练了那么久,却败在我晕血上。
我要用血来刺激。
克服困难。
二十九
第三纪279年10月2日
李大牛是一名樵夫。
可是,这今天,他听见一个隐隐约约的哭声。
好像来自面前的这家医馆。
难不成,吴医师家暴?!
李大牛作为一位守法好中年。
有着一腔热血。
绝对,不能忍。
李大牛轻轻推开医馆大门,听到哭声来到里屋,继续走了进去。
吴医师蹲在墙角,轻轻地抽泣。
说真的,李大牛有一点失望。
来都来了,帮还是要帮的。
“小兄弟,有什么事,让你一大男人哭得这么厉害,跟哥说说。”李大牛靠着我坐下,“有什么事,不要哭,要乐观面对。你看像我,年纪轻轻下海,全赔了。为了躲债,只好在此劈柴过日子。可是,我没有放弃。现在,我的钱快还完了。的时候,我要先去看看父母,然后继续下海。不放弃。你有什么困难跟哥说,哥一定办到。”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樵夫:“真的?”
“嗯。”
“我想借你的身体。”
……
三十
第三纪280年7月4日
我又回到了吴家。
这一年,我从来没有回来过。
报纸又如约而至。
只不过,多了一个栏目。
记载失踪的人。
我撕毁了手中的报纸,现在,他们也没有记载全所有的失踪人口。
“吴涵哥。”一个孩子走来。
那是吴付亩,一个后起的新秀。
“吴涵哥,你说,吴析哥能不能修炼?”
“不能,他连环师都不知道是什么?”
我摸摸吴付亩的头:“快去玩吧。”
见吴付亩离开,一个人跟了上来。
“吴河叔。”
我叫了一声。
吴河把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我知道去年的人是你。看看吧。”
我看了看合同:“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环境。”
那天,一抹残阳,两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