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顾承耀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对不起？”白嫣然的身体软了下去：“你除了对不起，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吗？”
一室沉默。
顾承耀能对白嫣然说的，确实只有这三个字。
看着她一脸有如被打击到的样子，顾承耀于心难忍，可是，他不能跟白嫣然在一起。
“嫣然，我心里很清楚，不管是我，还是我父母，都是欠了你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你。如果可以，你打我，或者骂我，甚至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
“我已经结婚了，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结的婚，现在都已经是事实。我不可能离婚。也就不可能对你负责。嫣然，我希望你能理解。”
“……”
白嫣然坐在那里不动，她的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眼神没有一点神采。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那个样子，让顾承耀一阵不忍，手抬了起来，想拍拍她的肩膀，最后却又放了下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他懂。
“你，多保重吧。”
“顾承耀。”
白嫣然终于有了反应，她挡在顾承耀的面前，不让他离开。
她柔弱的脸上充满了痛意，那双眼直直的盯着他的脸，几乎要将他洞穿一般：“你就这样走了吗？”
“你可以就这样走吗？你可以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一走了之吗？”
“顾承耀，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始乱终弃，你伤害了我，你背弃了你的承诺，你的父母，囚禁我，绑架我，对我做下那样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情绪很激动，拽紧了顾承耀的手，力气很大，顾承耀一时竟然挣不开。
“嫣然，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我没有办法冷静。”白嫣然只差没有哭出来：“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你说啊？我怎么可能冷静？”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只有你啊。顾承耀，你怎么可以？”
“嫣然”
顾承耀的心情很沉重，白嫣然这个样子，让他很不好过。
“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强势的拉开她的手，顾承耀想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你结婚了。我还知道你现在不要我了，要跟另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你辜负了我，你辜负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突然叫了起来，伸出手抱着自己的头：“啊”
“嫣然”顾承耀被她吓到了，想上前制止她，她却突然推开了顾承耀：“药呢？我的药呢？”
她翻着自己的包，在里面不断的找。
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颗药就塞进了嘴里。
“嫣然？”她吃的是什么？
顾承耀想要阻止，却来不及，看着她把那些药抓进了嘴里，然后把药瓶一扔，就去找水吞药，而他只能捡起地上的瓶子，看着上面的字。
其它的一些专业名词，都没有入顾承耀的眼，他只看到其中一句：度洛西汀，治疗各种抑郁。
抑郁症？
白嫣然有抑郁症？
顾承耀瞪大了眼睛，攥紧了药瓶快速的冲进了厨房。
白嫣然刚刚把杯子放下，看得出来，她已经把药吞下去了。
“嫣然，你为什么要吃这样的药？你知不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白嫣然把药咽下去，她不断的喘着气，她跌坐在厨房的地上，看着顾承耀，眼里是一片迷茫之色，像不认识他是谁一般。
“嫣然？”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这样？
顾承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想离婚，不能对白嫣然负责。
可是他希望她可以过得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摇晃着白嫣然的身体，顾承耀不愿意相信，那个柔弱纤细的江南小女人，竟然会有抑郁症？
白嫣然被他晃得头晕。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终于又有了焦距。
看着顾承耀，她慢慢的瞪大眼睛。
“对不起，承耀，我是不是又失控了？”
顾承耀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整个人都被那抑郁症三个字给惊到了：“嫣然，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白嫣然的头侧过来，又偏过去。
她像是没有听到顾承耀的话一样。
“我没事。你走吧。你可以走了了。”
“嫣然？”她这个样子，让他怎么走？
“我真的没事。”白嫣然笑了，笑得很到涩，很无奈，也很痛苦：“从我回来之后，我每天都做梦。梦见那些男人，梦到那些肮脏的情景。我睡不着。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我如果对你发脾气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求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承耀说不出话来，他怔在那里，没有办法动了。
牙龈咬得生疼，才能克制自己。不把白嫣然抱进怀里。
“你走吧。”白嫣然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脸上的泪水却是流个不停：“我最近越来越不好了。我好怕我会失控。我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
“承耀，你走，不要管我。我不要你看到我这样丑陋的样子。”
捂着脸，她唔唔的哭着。那个声音，让人心碎。
顾承耀没有动作，他不能动弹。厨房里只听得到白嫣然呜呜的哭声。
那样可怜，那样哀怨。
抑郁症。他就算不学医，也明白这个词代表什么意思。
白嫣然竟然得了抑郁症？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顾承耀。你要怎么还？
顾家大宅。
汪秀娥看着姚友芊，伸出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芊芊啊，住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的。”姚友芊在汪秀娥的身边坐下，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外公，感觉老人家都一样可爱。
“我年纪大了，就喜欢你们都身边，要是你不喜欢，就跟承耀说，然后你们搬出去住。”
“奶奶，我没关系的。我喜欢跟你住在一起。”姚友芊说话的时候，不忘吐了吐舌头：“再说了，这里住着接地气，不知道多好呢。”
“就你嘴甜。让我不喜欢都不行。”汪秀娥说话的时候看了门口一眼：“怎么承耀还没有回来？这都要吃饭了。”
“他呆会就回来了吧。”姚友芊其实也不太确定。
顾承耀说他去跟白嫣然说清楚，其实她感觉有些忐忑。
他愿意，可是白嫣然肯定不会愿意。到时候他会怎么选择？
不过他不想离婚，还是让她的内心感动了一下。
至少他心里有自己。这样就很好了。
顾承耀在吃饭的时间回来了，他的脸色有些怪异。
姚友芊有心想问他，又因为汪秀娥跟顾志刚都在不好开口。而今天乔心婉跟顾学武竟然也回来了。
顾承耀看到他们，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爸，妈。”姚友芊站起来跟顾承耀的父母打招呼。不忘伸出手拉了拉顾承耀的手，让他也站起来。
顾承耀人是站了起来，却没有开口，一双眼睛直直的着顾学武。
那个眼神，十分复杂。
顾学武跟乔心婉不可能没感觉到儿子的目光，不过他们选择了无视。
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贝儿元旦会回来。要在这边住到过完春节再回美国。”
贝儿是顾承耀的姐姐，小名贝儿。
汪秀娥的脸色一下子灿烂了起来：“真的？那太好了。她会不会把哲哲带回来？”
顾静婷跟唐亦琛的儿子，唐昊哲。已经七个月大了。
非常可爱，乔心婉跟顾学武有飞过美国看过外孙，不过做为汪秀娥跟顾志刚则只能在网络上看到了。
“会的。”乔心婉想到自己的女儿，现在过得真的是幸福。眼里就有止不住的笑意：“亦琛会跟她一起过来，带着湛湛一起。”
“好好。”汪秀娥满意了，挥手让大家坐下：“好了。要说什么坐下来说，饭菜都冷了。”
姚友芊坐了下来，发现顾承耀依然僵着身体站在那里不动。
那双眼只落在他父亲顾学武身上，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承耀？”
他干嘛？
顾承耀终究还是坐了下来。端起碗，进食的动作却有如机械一般的迟缓。
姚友芊满心的不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公公的方向。
顾学武泰然自若。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
倒是乔心婉，看向顾承耀的眼里，有不忍，有懊恼，还有后悔。
只是那些情绪，掩藏得太深。姚友芊，没有看出来。
只觉得公公婆婆，还有顾承耀今天都不对劲。
认真一想，当年顾承耀不能跟白嫣然在一起，不就是他父母反对？
现在看到白嫣然回来了，可能内心有些抵触，也是正常的。
一顿饭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下结束。顾承耀几乎是一吃完饭就说累了，只是跟汪秀娥说了一声，就回房间去休息了。
而姚友芊跟长辈打过招呼之后，也跟着要回房间，却被乔心婉叫住。
“？”
乔心婉对上姚友芊带着疑惑的眼神，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让她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