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吕碧城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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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佛学与科学之异同

数年前,曾有某君投稿于佛学半月刊,谓佛说天文舆地,似与吾国之天圆地方说相同,而违反科学。予当时已为文辟之,盖佛说天地与吾国之旧说绝对不同,谓为相似者,是谤佛也。厥后复有多人诤论,迄今未息。予愧不学,何敢置喙,然以责任所在,难安缄默,复为此文,此后或不暇再辩矣。

谨接佛说地圆而转,较普鲁士人歌白尼(Micholus Copernicus,1473—1543 C。E)发明地转之说早二千年。而吾国古人于天地之轮廓草图,外形外线,尚绝未梦见,虽佛说与科学相符合,而译人无从索解,难于着笔,又恐惊世骇俗,则下笔时或不免含混牵就,亦在情理之中。然即此依稀仿佛之译本,已是证明佛说之不误,兹述如左。

①地悬于虚空。②地形如器,非平扁如板。③地体转动。④地体非一。此荦荦大端,已定概略。诸经多云东南西北上下六方皆虚空无尽。既下方亦虚,则非悬处虚空而何?《楞伽经》云:“云何日月形,侧住覆世界,如因陀罗网。”注:世界为器,侧住仰覆,重重无尽,为帝释之珠网。夫侧住仰覆,非动转而何?又云:“我所居处,为金刚脐,余地皆转,此地不动。”(此段忘出何经,尚希读者见告。)至于三千大千世界,多如珠网,与今科学家言,星球(Planets)无数每组作螺旋云状,罗列如云。与帝网之说,亦极相似。诸契经且言世界坏时,诸灾纷至;与纽约之海登天文杂志(Hayden Planetarium)所说情形颇相仿佛,惟佛经日绕须弥之说与现代天文不无出入,但须知此等处,译文或有颠例之误,而近世行星绕日之说尚有研究余地。即恒星之位置,亦有变更。恒星系之公重心,亦无绝对静止之积极证据。譬如山为恒定之体,然亦非绝对不移。前见纽约《先锋报》(The New York Heralitribune)谓欧洲之阿尔伯士山已逐渐向前移动,约万余公尺,山既能行,日轮亦尔,世事固难言哉。佛于地球另有说明谓有水轮,水轮之外为风轮。大圆形之体为轮,水轮者,诸大海洋,风轮者以太Ether也。如《瑜伽师地论》云:“此大风轮,有两种相,谓仰周布,及旁侧布,由此持水,令不散坠。”此与今世地球悬虚空中之说,极为腹合,盖水居上面或平面,自无散坠之虞,惟地球既悬予虚空,则其下面及侧面之水何能不坠?则风轮持之也。风轮之仰布势,为仰承地球下面之水。风轮之旁侧势,为挟持地球侧面之水。此说极为善巧,曲而能达。喻如一盂之水,能安置于平地,盂若转侧,水必倾覆。予昔年于天津《大公报》尝与总理英敛之君讨论地球持水之理论,英君以手中所持之茶一杯,挥臂疾旋转之,其茶竟能不坠,谓因旋转之速故有风持水。英君何得此敏捷之手法?其理予虽不解,其事则予迄今尚能记忆也。又瑜伽说地成之理:“于虚空界,金藏云舆,从此降雨,注风轮上。次复起风,鼓水令坚,此即名为金性地轮。”此与今世科学家说地球之成,由奈薄拉Nebula(即星云或称星汽),即瑜伽所说之金藏云也。又瑜伽论云:“又彼日轮、恒于二洲,俱时作明,复于一洲,俱时作阇,谓于一日中,于一日出,于一夜半,于一日没。”(注:“谓于一日中”之日字是指全昼之时间,不作日轮解。)言同在一日之中,此洲中其日轮于昼间出现,另一洲则日轮于夜半出现,如亚洲之日午,为美洲之夜半。

瑜伽论月之盈亏云:“又此月轮,于上稍欹,便有半月,由彼余分,障其近分,遂令不见,如如渐侧,如是如是,渐现圆满。若于黑分,如如渐低,如是如是,渐现亏减。”亦与今世科学家说符合。

总之佛说与科学颇多相同之点。亦间有不同者,则以宇宙至广,有非我辈凡夫思想所及之处,不应谬执管见,轻起訾诋,与愿同人共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