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敲下这两个字,有一种曼妙的芬芳萦绕而来,莺飞草长,鸟语花香。
风是最先给春天捎口信来的吧?吹面不寒,抽去冷硬的骨头,穿上了柔和的新装,轻吟低唱,所到之处,绿意葱茏。春风吹醒了泥土,身体里盎然的能量;吹得农人身姿矫健,荷锄担筐,在土地上殷勤地播种希望。风声清响,我们那虫子一样冬眠的心,悸动着,抖掉了慵懒和疲惫,化为轻快的彩蝶,袅娜着春光。
春风沉醉的夜晚,一弯上弦月挂在西北角淡蓝的天幕。月亮是仁者,更是智者。她在冷寂的冬夜播撒浩荡清辉,而在这温柔的春夜,她只默默的挂在一角,化成一弯淡眉。她懂得,该放时放,该收时收。月色朦胧为背景,花蕾感知到内心的欣喜,浸润着月光绽放。
风月无边。有人说,春天是充满蛊惑的季节,到处是美丽的陷阱;古往今来,直便宜了文人,信手一拈,素材新鲜。一不小心,我就会沦陷在春天里。
随风潜入夜,雨声潺潺。醒来,让人疑是山间,耳边如泉水泠泠,人在水面上浮起来了。那雨,不再润物无声,而是下得极其认真,点点滴滴都那么节奏分明。落寞和惆怅一一在雨中舒展,打开。
我想到了那个叫李煜的词人,在这潮湿的夜晚,他是不是回顾了自己,半生如一场春梦了无痕?在幽囚的岁月里,他一定是认真地听了雨的,雨也认真地听了他,互为知己。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怨都统统交给雨吧,交付与流水尘土。
于他,花月春风遥无踪。在春夜,雨消灭了时空,跨越了古今,我触摸到了李煜的愁和恨。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春天在永别了李煜的生命后,他只能在梦魂里寻找了。而没有想到的是,春天慈悲,最终从他的诗词里复活,永生。也许,只有真正地领略到失去,才会有深切沉痛的回味和留恋。才成就了不朽。
春天来的时候,常躲在风雨后面。当然,地气回升,即使你的感觉再迟钝,你还是听到了莺歌燕语,看到了红紫芳菲,闻到了阳光里泼洒着美酒一样的芳醇。而当你欲展怀一揽尽情拥抱春光的时候,却已经站在夏天的边缘了。而我,好像一直在春天后面心慌意乱地追赶,留下一路斑驳凌乱的脚印。
那个活泼的女孩对我说:“老师,你有没有发现春天太短,她好像太美了,就跑的特别快,我还没把春花看够呢!”谁说好动的他们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呢?是啊,一不留神,春光就流转了。浮生须臾,能够让我们,多折一枝春花,多掬一捧春光,安放在心里吗?
讲台下,那几十张年轻的面庞熠熠生辉。我心里慨叹着,他们可曾知道自己的美好和富有:他们不仅拥有万紫千红的春天,还正处于生命的春天——青春,拥有着勃发的生命力和创造力,拥有着,无价的明天!
被春天拥戴为王的你们,我多希望,你们真的能懂,这春无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