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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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黄昏

每到黄昏,我的心中都会注入一种安然的宁静和丰盈。

夕阳柔和的光芒下,我的疲倦里有了一种慵懒的亲切。街道上那些匆匆的行人,衣袂间翻飞着归意,摊贩面前摆设的瓜果蔬菜,散发着恬淡的清香。穿过汹涌的人流和车声,我的目光时常会回到童年。我确信一点,一个人无论来到什么疆域,都抹不掉童年刻下的烙印。

一个人站在暮色沉浸的田间小路,不知该往何方。四野空旷,草木的气息在血液里流淌,晚风清凉,梳理着我的迷茫。远处点点黄晕的光次第亮起,像声声温情的呼唤。光影朦胧里,母亲挑着水桶,“吱吱呀呀”地一路走来,牵着我的手回家。那样安静而柔软的黄昏呀,我的手心里攥着的欢悦,像一个明媚的世界。

黄昏以温存浸染着我的童年。在那里,生长着一块永恒的梦的家园,藏着我行走的所有秘密,深植在我的灵魂深处,以文字的方式,断断续续地呈现。

也许选择写字的人,内心深处都有一块暗伤,或者痼疾。以文字为药,细烹慢熬,用一生的时光来医治那隐秘的疼痛。而我,是以文字这种最安全最温暖的方式,在寻找丢失的自我,还是再找一条回归的道路?

总在黄昏里,童年会倏然苏醒,灵魂一次次还乡。而还乡,是为了更好的远行。

走过了很多路,遇到过很多人,慢慢走进一则故事中的黄昏。那眼角生起的皱纹,像一条越过高川险滩抵达平坦舒缓的河流,开始练习风平浪静。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灭……”曾经,听小刚用嘶哑的嗓音唱这首《黄昏》,泪水纷飞里,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血色残阳的黄昏。山盟海誓总是赊,那疼痛和不甘,成了岁月布设在生命里的一道刺痛的纠缠。

黄昏会消释浓情烈意,会湮灭爱恨痴狂。当耳边再滑过这首歌时,却发觉,心中竟已荡不起一丝丝涟漪。如果仍有思慕的情怀,而更像是,在暮光里写字,无端地微微笑起来。窗外的风敛着裙裾和合欢的叶子擦肩而过,一阵细微的脉动,是那样清浅的想念。

黄昏让人顿生家园之思。霞光由绚烂走向黯淡,云岚由片状化成条状,丝丝缕缕地拖过低空,给大地抹上一层壮丽的凄美。夕阳歇在远处的山林上,一点点的低垂。暮气苍凉。路两旁,绿色的林木,空荡的田野,安详的村庄,一一掠过,人在车上,人在路上,那种漂泊的沧桑感会凸显的那么明朗。此时,有一盏叫“家”的灯火,捻亮了疲惫的眼神,召唤着也温暖着前行的脚步。

黄昏是大地母亲沉睡前打得呵欠声,层层弥漫的暮色里有一种温柔辽阔的寂静,那寂静让人身心安宁,沉入一种苍茫幽远的境界。